196.188 無愧(重寫)

  果然是在高位久了, 誰不順他的意, 他就看著誰像要造反。我們的火影告誡自己, 他明明最討厭這樣子的上司,總是對下邊人懷疑來懷疑去, 不光自己嚇自己, 最後還淪落到孤家寡人, 實在不智。然而事到如今也由不得他不多心。


  因為三天又三天, 三天又三天, 如果他之前沒有睡斷片過,他可以肯定今天已經是一月16日的下午了, 一年12個月,半個月就是二十四分之一!他還被困在這個叫做坐標KBS,IPO,007的破地方!


  吃東西被人管, 睡覺被人管,洗澡去廁所被人管,成天就是不可以做這個不可以做那個……奇奈都沒這樣管過他!

  好吧,被嚴格監管確實讓他身體恢復的很快。


  但公文一看就是被過濾過的——都是好事,怎麼可能;情報也是被過濾過的——沒有壞消息,怎麼可能;就連邊境寄過來的鳴人照片也一樣——他兒子再傻乎乎,也不可能全部都是開開心心裂嘴大笑的表情!何況是跟著自來也老師修鍊, 那是兇惡的三忍自來也, 不是忍校班主任海野伊魯卡!他才不信鳴人那種小猴子半個月了連個皮都沒破過。


  總之, 我們的火影已經不是感覺自己要被軟禁, 而是已經被軟禁了。


  「卡卡西,你不會真打算把老師關一輩子吧。」水門一邊嗑著熱乎乎的糖炒栗子,一邊伸直腿搭到沙發扶手上。


  卡卡西斜眼看著靠在沙發上看小說,吃零食,耳朵里還塞著音樂的老師,擦了擦剛剝完栗子的手,「我一沒封印您查克拉,二沒沒捆您手,您只要輕輕結個印,世界這麼大,您哪去不得。」


  但是從這裡飛雷神回木葉最少需要跳三次,以卡卡西你現在的水準,和你老師我的身體狀況,被抓回來的幾率高達百分之七十好么!當然被抓也沒什麼,畢竟一個40歲,長年坐辦公室,病剛好的老忍者打不過正值壯年,頂峰期,還超極熟悉對手路數的傢伙很正常……水門悠悠嘆口氣,他只是不想這麼輕易承認罷了,至少現在還不到該承認的時候。


  卡卡西也嘆氣,蹲下給老師捏捏腿。他老師向來容易腳發漲,以前他以為是火影這份工作總要久坐。不過現在,不用醫忍提醒他也明白,這裡面恐怕更多的是內臟曾經受損導致的循環問題,「好點沒。」


  水門翻頁書,不說話。卡卡西的按摩技術在飛速進步,以至於,就像面對寡淡無味病號飯的他無法抵禦零食的誘惑一樣,他飽經風霜的肉體也不能抵禦任何舒適。


  我們的火影覺著他恐怕已經有點被卡卡西養壞了。他必須實話實說,哪怕是被關著不自由,只要克服了心中那一點點疑慮和不自在,還有兒子不在身邊的遺憾,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米蟲生活,也沒想象的那麼難熬。


  卡卡西倒是巴不得老師再也適應不了忙碌。火影不火影的他不管,他只想老師能長命百歲,不能……那也起碼過過好日子。而不是稍微舒適閑暇了幾天,就一副自己罪大惡極的表情,「老師,別老吃栗子。」


  水門翻頁書,在碩大的果盤裡挑挑揀揀,開始啃芒果乾。他感慨,人真是一種需要被嚴格要求的物種。以他為例,他不過是難得鬆懈了一點點,就墮落的好似跳樓那麼快。他嚴重懷疑,再耽擱幾天,等他習慣了種種舒適……他都不敢肯定自己還有沒有勇氣,再在漏風的火影辦公室里坐那張硬邦邦的椅子一挺一整天。


  而卡卡西則按完小腿揉膝蓋,揉完膝蓋捏大腿,「老師,要不要來個足底。」


  「不要,痛。」


  「我這回輕點。」


  水門卻已經收回了腳,「卡卡西,這些事情偶爾為之就夠了,我撤了你的暗部長,讓你出木葉,除了給美琴姐一個交待,最主要的目的是讓你能有時間做特訓,可是你自己說,你現在到底有多少精力在訓練上。」


  「我以為我現在的職責是火影候選。」


  「之一。」水門繼續翻書,「而且火影候選才更需要進步。」


  卡卡西幫老師放下褲腳,把薄毛毯重新蓋在膝上,「等你再好些。」


  再等也不會有多少差別了,你老師我啊……水門咽下了舌尖上的話——父輩的事情歸父輩,兒孫的事情歸兒孫,冤冤相報,什麼時候才是個頭,「我真的,已經,康復了。」


  「靜音說你最好再修養幾天。」


  可是多幾天少幾天真不差什麼了!水門有些急,他穿鞋站起來,「那就換藥師兜來。」


  「兜忙他的實驗室呢。」卡卡西撿起毛毯追上去,「你把靜音叫回來不就是因為兜要忙別的。」


  水門瞪了眼卡卡西。


  卡卡西無視。


  水門嘆氣,「木葉和火之國確實都聽火影的,但老師這個火影能讓大家都聽我的,不是因為我是火影,而是因為……」


  卡卡西打斷了水門,「玄間說他還能再撐幾天。」


  「而是因為我能帶領大家迎接勝利。」水門沒受卡卡西影響,「知道你擔心我身體,不過我真的還好,只是疲勞過度抵抗力下降或者歲數大了恢復的慢點。我一不是血繼者,沒有遺傳病;二沒受過什麼致命傷。」


  「嗯。」卡卡西咬住嘴唇深呼吸,忍住了體內試圖噴涌而出的查克拉,「啊,老師覺著這住得舒服么,要不咱們就找宇智波家把這兒買下來吧。鼬不敢不賣的。」


  「卡卡西!」


  卡卡西緊緊握拳。


  水門也握拳,「上忍旗木卡卡西,把總參謀長不知火玄間給我的情報和文件都整理好,我要看。」


  「都給你看了。」


  「玄間問了我件事,我沒在你給我的文件里看到。」


  「少蒙我,你飛雷神通訊器在我手上,你咋和他聯繫上的,他可不知道這裡坐標。」


  水門不禁一陣氣悶,他拉窗帘,開窗,對著牆根下烤兔子腿的丁座大喊,「我紅薯烤好了沒!」


  丁座聳肩,放下烤兔腿,把紅薯從火里扒出來,包上幾片葉子遞給水門,「你別開這麼大窗,當心風涼。」


  「秋道丁座!」水門怒了,「我不是瓷娃娃!」


  「等你不用吃藥了再說這話。」丁座蹲下繼續烤兔子。


  卡卡西趕緊關好窗。


  水門更加氣悶,他把烤紅薯狠狠的摔在桌上,抓過毯子脫鞋上床,「我要睡覺!」


  「好。」卡卡西舔舔面罩下的血,給老師蓋好被子,調整空調,然後扯了椅子坐到旁邊,「要聽故事么。」


  「不要!」水門磨牙,閉眼,「晚飯叫我。」


  卡卡西拿毛巾仔細的幫老師把手裡的紅薯渣擦乾淨,默默比了一個「V」,他知道老師在生氣,但誰讓老師生氣最多抽他一頓呢?


  而窗外的丁座也同時收回耳朵,他拿出自己的飛雷神通訊器,抽出個掏耳勺在小小的按鍵上小心戳著,累一身汗終於戳完才顧上翻兩下烤兔子。兔子糊了不少,丁座卻依然滿意微笑。雖然他對至微的想法仍有疑慮,但也就卡卡西能稍微治住水門隊長了。


  對,他是不夠聰明,也說不出什麼大道理,可他堅信,好人就該有個好結局,波風水門已經為他們,為木葉做的夠多了,確實該為自己好好打算了。


  幾乎立刻

  火之國木葉火影樓

  總參謀長辦公室

  山城青葉從窗戶跳了進來。


  不知火玄間看著橫躺在黑沙發上的青葉,又看看窗戶框子邊悉悉索索往下落的牆灰,低低嘆口氣。他的前隊友或許是在外邊無拘無束太久,站在那邊還像個精明強幹的,可一放鬆下來,憊懶的都趕上卡卡西,「下次別跳窗了,這屋飽經滄桑,經不起折騰。」


  「不跳窗難道走門?你門外邊可一大堆的人。」青葉伸個懶腰。


  玄間拍了拍桌子。


  「幹啥。」


  「有點默契好么。」玄間揉揉眉心,「留下你的飛雷神印記。」


  「……」青葉推推墨鏡,用你是不是傻啊的表情看著玄間。


  「怎麼了。」玄間抬眼。


  「你多久沒睡了。」青葉繼續伸懶腰。


  玄間皺眉掏出個小鏡子,「我黑眼圈應該遮蓋的不錯啊。」


  青葉嘆氣,「你要是清醒怎麼會讓我在總參謀長辦公室留飛雷神。」


  「啊?」


  「這裡都是各個部門送來的文件好吧,不乏機密。」


  「嗯。」


  「萬一丟了東西,我說得清么我。」青葉斜眼。


  「那你還是爬窗吧。」玄間晃晃頭,然後繼續埋頭翻文件。


  「喂。」青葉一腦門黑線。


  好一會玄間才抬頭,「幹嘛。」


  青葉忍不住伸腳踹了踹辦公桌,「你先清醒一點。」


  玄間繼續皺眉,「我很忙。」


  「正事。」


  玄間眨眨眼,「每天看到烏鴉欺負傳迅鷹就咯咯樂的人能有什麼正事,幼稚。」


  「……」罵人不揭短。


  「我只是實話實說。」


  青葉翻身起來,抓住玄間肩膀,最後還是好好的放下手,找了毛巾倒了熱水擰乾拍在他臉上,「至微大人說讓我告訴你說丁座大人給他發信息說卡卡西又成功的拖了四代大人一天。」


  玄間被青葉說的頭更懵了,他擦擦臉,長長的打了個哈欠。


  「玄間,精神一點,聽沒聽到我剛剛的話。」


  「聽到了,四代大人又多休息一天,哦耶。」


  「那你這裡還能抗幾天?」


  玄間掐了大腿一下,眨眨眼,他想說,公務什麼的都還好,他和止水少睡點也就是了,但是一開會三代和奈良鹿久就追著問四代什麼時候回來……哦,三代不光回來了,還帶來了一個麻煩的女忍,砂忍的手鞠!說是來接替現任風影我愛羅之前的工作,可是,那個小妞,根本做不到解決砂忍和木葉忍者在任務中的糾紛!反而最愛挑事!他現在工作量里有三分之一都是拜那小妞所賜!

  「喂,玄間!」


  「再有三五天還是能抗一下的。」玄間甩著毛巾振臂一呼,「請大家放心。」


  「能放心才鬼。」山城青葉一把扯過玄間,把他按到長沙發上,「不行,你得睡會,別四代沒好你又倒下。」


  「我還好。」


  「還好個狐狸尾巴!」青葉真想一手刀把玄間也劈暈了拉倒。不過還沒劈他就聽到了玄間的呼嚕。


  青葉又是一腦門黑線,翻出來條臟乎乎的行軍毯給玄間蓋上。然後偷偷看看外間忙碌的參謀部,輕輕插上門,掏出飛雷神通訊器,按下油女至微的忍者編號。


  「嘟嘟嘟。」


  保衛部長辦公室


  油女至微從亂遭的桌面上翻出通訊器,「怎麼了?」


  「玄間扛不住了。」青葉抽了張紙巾蓋在玄間臉上,還是止不住越來越大的呼嚕聲,「他現在困的簡直和條熱死狗一樣。」


  至微皺眉,「行了,我知道了,我會和丁座再想辦法。」


  「先別掛!接下我幹啥?」


  「該幹啥幹啥唄。」


  青葉翻了個白眼掛了機,他本來是傳消息順便來玄間沙發上補眠的,那就……青葉把玄間往一邊推推,也縮在沙發上睡了。


  而一門之隔

  參謀部工作大廳


  誰也沒有注意到,距離參謀長辦公室大門最近的工位上,那個在參謀部服役年頭最久的老中忍,下班后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出門偶遇了三代目火影,還很愉快的一起迎接夕陽。


  「夕陽真是美好啊。」


  天漸漸黑了,冬日的冷風中燭光明滅,沒有星。


  火之國木葉,猿飛宅,猿飛日斬的會客廳

  猿飛日斬和水戶門炎對坐淺酌,中間放著咕嘟著熱氣的火鍋子。


  水戶門炎擦擦霧蒙蒙的眼鏡。


  猿飛日斬敲敲銅火鍋,「我聽說,水門差不多要回來了。」


  「啊,好消息,確實值得喝一杯。」水戶門炎撈了塊蘑菇,喝了盅酒,「水門這兩年也算是多災多難了,可是好不容易逮著機會休息幾天。」


  「一個感冒休息了半個月,國都覲見國主沒去,年初上忍大會也沒來,一下子積壓了多少事情。」日斬撈了小牛肉,「而且水門以前畢竟受過那麼重的傷,綱手早就斷定過,以那種傷勢,便是治好了也不會太長壽。」


  門炎皺眉,「你什麼意思。」


  「去年富岳,四代風影,不都是才40多歲。」


  門炎放下筷子又一盅酒,「你這是告訴我,你在關心那孩子什麼時候死?」


  日斬也皺眉,他覺著自己被冒犯了,「你說的這是什麼話!」


  「你說的又是什麼話。」水戶門炎咬咬牙。


  猿飛日斬深呼吸,「身為前火影木葉長老,本著對木葉負責的態度,我不可以關心現火影的健康么?況且……」


  門炎直接打斷了猿飛日斬,「你想得還是那孩子什麼時候死!」


  猿飛日斬真不知道門炎這是發的什麼瘋,「長老會和火影顧問的存在意義就是幫現任火影查漏補缺,針砭時弊!現在,水門身體明顯在急劇衰退,想想初代,想想二代,想想其他忍村,現任火影的突然死亡會為木葉帶來怎樣的後果?」


  「可你想的還是那孩子什麼時候死!」水戶門炎站起身,指著猿飛日斬的鼻子尖,全身發抖,他不知道自己是該後悔還是該慶幸,今天喝了酒。


  猿飛日斬再次深呼吸,「門炎,你理智一點聽我說。」


  「去他喵的理智!」水戶門炎終於一腳踹翻了火鍋,「理智理智,就你理智!理智個呸!」


  「水戶門炎!我猿飛……」


  門炎只覺著全身火一樣在燒,「我什麼我,我替你說——我猿飛日斬一輩子問心無愧,半點沒對不起村子!你就會這樣說!」


  「可事實證明我確實沒有半點沒對不起過村子。」


  「呵,對得起?」看著大義凜然的三代目火影,門炎更要炸了,「那旗木茂朔呢!漩渦奇奈呢!大蛇丸呢!並足雷同,瞬身止水等等等等呢!」


  「我問心無愧!」


  「……」水戶門炎摘下眼鏡,「那木葉丸他爹,他媽,你的大兒子和大兒媳呢?」


  「我無愧!」


  無愧是多麼殘酷的辭彙

  …………


  木葉62年1月16日夜

  陰雲,天又有點想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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