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陰謀

  第八十二章(修)

  塞雷布斯說:「沒什麼, 我只是想看看傷的厲不厲害。醫生, 我父親的腿就這樣, 不需要再做些別的處理嗎?」


  公共醫生問:「還能做什麼處理?已經敷了葯,等它慢慢長好就行了。」


  塞雷布斯有點無語地說:「我想還是可以做點別的處理的。」說完讓陪他過來的少年去木匠那裡找來兩條長板子,用繩子綁在馬庫托利斯的斷腿上,做了個簡易的夾板。


  診所里所有的人都好奇地看著他們, 等他弄完,公共醫生很感興趣地問道:「這是做什麼?」


  塞雷布斯說:「固定一下,防止骨折的地方活動。」


  公共醫生拉拉繩子, 讚許道:「這倒是個好辦法。」又問馬庫托利斯, 「你感覺怎麼樣?」


  馬庫托利斯連連點頭:「比先前疼的輕一些了,腿可以稍微動一動。」


  診所里還有一個病人是骨折,聞言連忙要求道:「醫生,給我也綁一下, 給我也綁一下!」


  公共醫生讓助手去找木板, 別的的病人七嘴八舌請求塞雷布斯觸摸。這麼多年了塞雷布斯已經懶得再費口舌解釋自己並沒有治癒之力,給每人摸了一下。連公共醫生都號稱自己牙痛, 讓他給摸了一下。


  馬庫托利斯的傷腿雖然敷了葯還是腫的的厲害, 怕發起燒來,就留在了診所觀察。貢吉拉是女子不能長時間拋頭露面,塞雷布斯有別的事情要處理, 兩人留下了個奴隸照顧馬庫托利斯, 離開了。


  回家的路上, 塞雷布斯一直在想著事情。馬庫托利斯的腿在他看來傷的不重, 但以這個年代的醫療技術,很難說會怎樣,他必須做好馬庫托利斯會因傷退役的準備。


  本來馬庫托利斯的服役時間還有一年,他在生意上有許多計劃,現在都不好實施了。根據他對馬庫托利斯的了解,他如果退役回家,是一定會插手生意的,甚至會試圖把一切都拿到自己手裡。


  塞雷布斯當然不願讓自己的心血為別人做嫁,何況馬庫托利斯根本沒有那個能力,他現在手裡這些生意沒有一樣是馬庫托利斯可以拿下來的。


  但麻煩的是馬庫托利斯的身份,在這個父權社會,他沒有成年,理論上來說,這個家裡所有財富都屬於馬庫托利斯,他有權做出任何處置。


  他原本計劃利用這一年的時間將自己的人手培養出來,做一些布置,等馬庫托利斯退役也能限制住他。現在計劃全部被打亂了,他得暫時停置一些事情,布置應對馬庫托利斯痊癒之後可能出現的狀況了。


  在中央集市一個不太好的偏僻位置,擺攤賣乾魚的小販皮羅奧斯守著一筐魚,太陽落山了也沒賣出去幾條,散集后無奈地背著沉沉的魚筐回了家。


  他進門後妻子過來迎接,看看魚筐,心中一沉,問道:「今天生意也不好嗎?」


  皮羅奧斯把魚筐往地上一放,去倒了杯葡萄酒,坐在屋門口的台階上悶悶地喝了起來。


  他妻子把魚筐送進儲藏室,踟躕了下,又走到他身邊說道:「這樣下去不行啊,不然我們還是做回兌換錢幣的生意吧!」


  皮羅奧斯不耐煩地說:「要是能做的下去,我還用你說?鑄幣廠現在錢幣難兌的很,索菲尼斯科說大酒神節(城市酒神節)和泛雅典娜節將至,城邦委託了大單,至少得有三四個月沒有餘力為我們這些散戶供貨。這麼長時間我們就乾等著?何況還有那個該死的普拉托,本來就將客人搶的差不多了,不改行難道我們全家等著餓死?」


  妻子問:「既然鑄幣廠不供貨了,那普拉托生意怎麼還做得了?」


  皮羅奧斯冷哼道:「普拉托,哼,那是索菲尼斯科自己的店鋪,你也知道這中間的利潤有多大,索菲尼科斯怎麼捨得斷自己的貨?」


  「這麼說,其實他是想自己賺這些錢,不給我們做這生意了?」妻子恍悟。


  「你才明白過來?否則為什麼我要改行!」皮羅奧斯煩躁地說。


  「該死的索菲尼科斯,他都那麼有錢了,怎麼還一點活路也不該別人留!」妻子咒罵道。


  「誰會嫌錢多?以前索菲尼科斯不知道這中間有多大利,也沒有人手,這回那個優卑亞麵包販子(1)家,那個拿著錢沒處花的白痴小崽子什麼都幫他打理的停停當當送上門,他幹嘛不接著?」


  妻子這回又將咒罵對象轉移到了那個沒事找事的麵包商之子身上,既然嫌錢多為什麼不幹脆往街上灑,平白無故斷別人生路。


  但咒罵也無濟於事,這門好生意是做不了了。


  皮羅奧斯想起以前的好日子,把那個麵包商之子恨得牙痒痒,祈禱那個計劃一定要成功,為自己出一口惡氣。


  中庭里的氣氛正沉悶的時候,皮羅奧斯的從前的同行,現在也已經被逼改行了的西諾利斯來拜訪他了。


  皮羅奧斯妻子避到房間里去了,西諾利斯興緻勃勃地對他說:「皮羅奧斯,你知道嗎,那個優卑亞麵包販子被馬踩斷了腿——真的斷了腿。」


  皮羅奧斯驚訝地說:「我小看他了,這個優卑亞鄉下人倒是很有魄力。不過這樣的話,我們原來的計劃就不能實施了。」


  西諾利斯同樣是被普拉托擠兌的生意做不下去的人,對新公民馬庫托利斯一家恨之入骨,曾是競爭對手的兩人與另外幾個同行聯合到了一起,打算給馬庫托利斯一家一個教訓。


  這批與馬庫托利斯一同入伍的新公民,其中有一個是西諾利斯曾經的保護人,現在還很巴結他,他們利用這個人制定了一個報復計劃。


  生意人沒有不愛錢的,他們先放出「馬庫托利斯家的家業已經快被兒子敗光了!」的消息,然後又讓那人在馬庫托利斯耳朵邊講了好幾個某某公民因病、因傷退役,不用再辛苦訓練駐防,回家過舒服日子了的故事,偷偷表達對這些人的羨慕,甚至暗示某某的傷、病很有可能是裝的。


  他們想鼓動馬庫托利斯裝病或裝傷請求退役,甚至已經安排收買好了醫生,讓他假裝同意為馬庫托利斯做假證,使得他可以請求因傷退役——而後把這件事掀出來,給這個可惡的優卑亞人一下大的。


  逃避兵役與逃避戰爭是同樣的罪名,馬庫托利斯一個新公民,這一下能將他逐出城邦,罰沒財產。


  馬庫托利斯果然受到了鼓動,但他對自己這麼狠卻出人意料,為了退役真把自己的腿弄斷。這樣他們的計劃就進行不下去了。


  皮羅奧斯有些不甘心地問:「他受傷時有人看見嗎?有沒有辦法證明他是故意把自己弄傷的?」


  西諾利斯搖搖頭,說:「我問了,我那個被保護人說當時有好多人看見,他裝的像極了,要證明他是故意的恐怕不容易。」


  皮羅奧斯鬱悶地道:「那就這樣放過他?」


  西諾利斯神秘一笑,意味深長地說:「誰說放過他?他對自己狠的過頭了,要知道骨頭斷了這麼重的傷勢可是很容易喪命的。要是他死了,他兒子未成年,那麼大一份家業城邦一定會委託一個公民代為打理吧?到時候……」


  皮羅奧斯大吃一驚:「你的意思是……!?」


  西諾利斯微笑著加註:「馬庫托利斯的家業現在至少有兩三塔蘭特,他只有一個還不到十歲的兒子,這麼小的孩子,誰知道能不能活到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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