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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亞莉克希亞的詛咒

  此為防盜章  他想了想, 又讓梅加娜用枝條和撿到的干漿果再煮一罐水來。


  他不知道這種植物藥用的時候是外敷還是內服,也不知道有用的部分是枝葉還是花果, 打算能試的都試試。——事實上,他其實都不太確定這到底是不是接骨木。現在是冬天, 樹木葉子都掉光了,只剩下光禿禿的枝條, 根本分不清林子里的植物都是什麼。他只是以前夏天的時候來過這裡,知道這裡有接骨木,所以將附近落有接骨木漿果的枝條都折了一些來, 憑氣味挑出了其中最像的一種, 完全是在賭運氣。


  賭自己有沒有活下來的運氣。


  如果他有運氣活下去,那就是謝尼達斯的壞運氣來了。


  接骨木——權且叫它接骨木吧,枝條有一種難聞的味道,塞雷布斯敷的時候已經很明顯, 一煮更是讓人聞到就想吐。塞雷布斯面不改色地灌了大半罐子下去, 喝完額頭都冒出了點細汗。


  阿里斯提德以為他這是病急之下的失常行為,目光中不易察覺地流露出一些憐憫。


  塞雷布斯卻大喜, 作為一個中國人, 他當然知道發燒后出汗是好現象。


  他小解了一次后, 甚至感覺有些餓了。不知是否心理作用,連肩膀似乎都疼得沒有那麼難以忍受了。


  貢吉拉在梅加娜熬煮接骨木枝時回來了, 他對梅加娜和貢吉拉說:「我想喝一些麥粥。」


  梅加娜貢吉拉都驚喜交集。


  昨晚塞雷布斯醒來后只吃了一點東西, 還都吐了。


  梅加娜搶著說:「我回去給你熬麥粥, 很快就回來!」喜悅地快步走了。


  塞雷布斯試著按了按肩膀, 之前敷的木末幹了,掉下來很多。一向嚴肅的貢吉拉表情難得地柔和,說:「我再去搗一些來。」拿著剩餘的樹枝出去了。


  她力氣大,幹活又利索,很快就又拿大葉子託了一堆木末回來。塞雷布斯用喝剩的接骨木水將肩上的干木末洗掉,發現淤腫處明顯沒有那麼紅了。


  他的傷處確實有好轉。


  阿里斯提德驚訝極了,也用手指捻了一點木末細看,問:「這究竟是什麼?」


  骨傷太常見了,他見過太多被骨傷的痛苦折磨的人,大家通常地應對是來阿斯克勒庇俄斯神廟請求神的庇佑。祭司們有時會幫人接骨,或者開一些作用平緩的藥物幫助治療,通常起效都很慢,或者根本不起效。他從來不知道有什麼葯會對骨傷這麼效驗。


  塞雷布斯讓貢吉拉把新搗的木末敷在肩上,說:「這是從外面斜坡上那片林子里折來的一種樹的樹枝,我不知道它原本叫什麼名字,但我覺得它正確的名字應該叫『能接上骨頭的樹木』。」


  「『能接上骨頭的樹木』?」阿里斯提德說,「它的作用不是消炎,是接骨頭嗎?」


  「應該也有點消炎的作用。」塞雷布斯說。他肩膀沒那麼痛了,應該是炎症消了一些吧?


  阿里斯提德很感興趣地問:「你是從哪裡得知這種植物能消炎接骨的呢?」


  他看向貢吉拉,猜測是不是她們請教了哪個巫師。


  雅典城裡有一些神秘的巫師,有時候神明不給予庇佑時人們也會去向他們請求幫助。據說付出代價(通常是金錢)后,他們會用神秘的儀式和秘葯幫人達成願望。阿里斯提德不相信那些巫師們真有什麼特殊能力,但他知道很多婦女們都很相信他們。不過如果是哪個巫師指點她們找到了這種植物,那他確實是有點真本事的。


  貢吉拉搖搖頭,示意自己不知情。


  塞雷布斯不想說謊,說:「你不用管從哪裡知道的,知道它有這個功效就可以了。那邊山坡上有一大片,我們想這對很多人都很有用。」


  阿里斯提德一笑,並不追根究底,由衷地說:「確實很有用,它會造福很多人。我能再留下來一陣,看看它的功效究竟有多好嗎?」


  塞雷布斯當然不會拒絕。


  梅加娜帶了麥粥和麵包來,塞雷布斯喝了些粥,又連著喝了兩次接骨木水,換了幾次木末,肩膀上的腫痛就消了一小半,體溫也降下去了不少,效果好到驚人。


  梅加娜也非常驚奇,連連問塞雷布斯怎麼知道這種樹枝能治病,塞雷布斯也不告訴她,她卻自有解釋。


  「一定是阿斯克勒庇俄斯在夢中告訴你的對不對?阿斯克勒庇俄斯眷顧著你!阿波羅之子指引你尋找到了這樣的神葯!」


  她深信自己從小照顧的這個孩子是不凡的,與眾不同,那麼受神明的眷顧也是理所應當。


  貢吉拉和稍晚到來的馬庫托利斯都立刻接受了這個解釋。這樣的神葯,就長在醫藥之神神殿旁邊的山坡上,以前從來沒有人知道它的用途,塞雷布斯一個小孩子在神廟過了一夜就知道了,不是阿斯克勒庇俄斯在夢中指點了他還能有其它什麼原因?

  馬庫托利斯立刻去集市上買了一隻小山羊,付錢時難得地一點都不心疼。


  他將羊牽到神廟打算向阿斯克勒庇俄斯獻血祭,感謝阿斯克勒庇俄斯的庇佑。


  有個小孩得到神眷找到了一種神葯的事情像風一樣很快傳遍了阿斯克勒庇俄斯神廟,馬庫托利斯去獻祭的時候出了大風頭。


  祭壇前等著獻祭的人本來排著長長的隊,但祭司們安排他插了隊,排隊的人卻只有艷羨,沒有人有意見。


  祭壇邊有兩個男祭司一個吹著雙笛,一個彈奏著豎琴。馬庫托利斯把山羊放在祭壇上,站在祭壇前仰臉向天舉起雙手,手掌外翻,嘶聲呼喚道:「光明神阿波羅之子阿斯克勒庇俄斯啊!您的信徒馬庫托利斯之子塞雷布斯在您的指點下找到神葯治癒了傷痛,馬庫托利斯特來向您獻祭酬神!」


  又有一個祭司大聲問道:「誰在這裡?」


  馬庫托利斯高聲回答:「一個好人!」


  祭司大聲道:「阿斯克勒庇俄斯保佑好人!」然後開始帶著他聲嘶力竭、手舞足蹈、長篇大論地感謝神恩。又一個祭司趁著樂聲宰殺了山羊,把血塗在祭壇上。


  十六七歲的金髮少年得意洋洋地說:「怎麼樣,滿意嗎?」


  塞雷布斯由衷地說:「美極了。」


  馬庫托利斯也難得地覺得自己五德拉克馬沒白花,笑得合不攏嘴說:「滿意,滿意,歐弗羅尼奧斯不愧是阿提卡最好的陶匠!」


  雅典陶罐聞名地中海,是雅典對外出口的重要的商品。陶匠在雅典是收入最高的職業之一,陶罐最重要的部分是裝飾畫,最好的陶匠也是雅典最好的畫匠。


  金髮少年說:「如果把底子塗黑,用赭色顏料作畫,這幅畫會更美!」只可惜顏料太貴了,馬庫托利斯出的價錢還不足以讓老師為他費那麼多顏料。


  馬庫托利斯問:「就像你的老師現在燒的那種紅底黑紋的新式陶瓶那樣?」


  金髮少年說:「是的。」


  馬庫托利斯大為動心。


  他見過歐弗羅尼奧斯燒制的新式陶瓶,確實比紅底黑紋的老式樣好看的多,雖然比老式樣貴的多也極受歡迎。馬庫托利斯能想象他們的毯子若能織成那樣會有多漂亮,整個希臘世界都會為它瘋狂的!


  他看向兒子,想知道是否可行,「塞雷布斯……」


  塞雷布斯向他點點頭。大名鼎鼎的古希臘紅繪,他前世就在博物館見過,確實漂亮極了,與這幅畫的風格也極為相符。所用顏色又少,還便於他染紗。


  金髮少年好奇地問:「能告訴我你們為什麼要在這塊亞麻布上畫畫嗎?」


  此時地中海的人們會往牆壁上、各種器具上、甚至自己身上畫畫裝飾,但少年還沒見過有人往布匹上畫畫的。他想不出來一幅畫在布上的畫會有什麼用。他想老師也是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的要求,因為新鮮才畫了這幅畫,不然馬庫托利斯出的那幾德拉克馬根本請不動他。


  馬庫托利斯笑眯眯地說:「過段時間你就會知道了。」


  他一定會讓全雅典人都知道!


  回到雅典的住宅,塞雷布斯計算了下每十分之一平方肘尺地毯所需要的紗線,又計算了下畫面上赭色畫面與黑色背景分別所佔的面積,大致估算出這幅畫赭黑二色紗線各需要多少。算好之後,他和馬庫托利斯帶著貢吉拉她們這段時間紡好的線,又回了尤尼科斯莊園。


  塞雷布斯決定先染黑色紗線,而且盡量一次性全部染出來。因為植物染料每一批都不可能和上一批完全一樣,而印染本身又是一項特別精細的工作,溫度、時間、染料與水的比例、甚至染料本身的細微差異,都可能會導致最終成品顏色有差別。他不希望同一幅地毯在不該有色差的地方有色差。


  貢吉拉她們這段時間紡出來的線還不夠染黑紗的,塞雷布斯讓馬庫托利斯在尤尼科斯莊園找了幾個紡線手藝好的婦女幫著紡,自己和奴隸們去收集黑橡子、釀醋。


  很快紗線紡好了,黑橡子也收集的差不多了,選了一個晴朗的日子,他們開始染紗。


  塞雷布斯從雅典帶來了不少銹鐵皮、鐵塊、鐵釘什麼的,提前一天泡進釀好的醋里煮了煮,靜置一夜,第二天將醋液濾出,加進了染液里。


  為了取水方便,這次染色還是在沙洲上。因為要染的線實在不少,為了不浪費難得的好天氣,馬庫托利斯還從雅典又買了兩個大陶罐,請了尤尼科斯莊園幾個人幫忙,起了四堆火同時煮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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