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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訴訟(中)

  第二十九章(修)

  陪審官們因為塞雷布斯的神之寵兒光環對馬庫托利斯這一方的好感有所動搖。謝尼達斯恰到時機地質問了一句:「公民們,馬庫托利斯的這場訴訟難道不是敲詐我沒有得逞的報復嗎?公民們,一個邁提克敲詐公民,達不到目的就進行惡毒的報復,我請求你們懲罰他!請你們罰沒他的財產,將他賣為奴隸!」


  慕尼西非洛斯說:「謝尼達斯,你和菲多說的話我都不相信。你敢細說一遍塞雷布斯是怎麼攻擊你的嗎?」


  謝尼達斯一副氣憤的表情,說:「我為何不敢?」


  「那是一個多月前的一天,我從愛羅莎小巷經過,要往市政廣場去,在巷子里偶遇塞雷布斯。因為從前和他的父親打過交道,我認識這個男孩,於是和他交談。這個男孩不知為何突然抓住了我的手狠狠咬了一口——請看,我手上現在還留著一個疤。當時傷口深極了,流了許多血……他又用手肘狠狠撞擊了一下我的□□。我當時太疼了,被憤怒沖昏了頭腦,情急之下還了手……」


  慕尼西非洛斯問:「是他先咬了你一口嗎?你可以演示一下他是怎麼咬你的嗎?」


  謝尼達斯說:「當然。」他讓菲多陪他做演示,讓菲多蹲低身體,抓住自己一隻手,作勢咬自己手上有疤的位置。


  慕尼西非洛斯問:「大致是在巷子的哪裡塞雷布斯突然攻擊你的?」


  謝尼達斯腦海中閃過抓住塞雷布斯的頭往牆上撞時留在牆上的血跡,說:「大約在進入巷子二三百步之後。」


  慕尼西非洛斯問:「然後他又用手肘攻擊了你的下/體?怎麼攻擊的?」


  塞雷布斯那一肘可不輕,險些把謝尼達斯廢了,他不由露出些恨意來,說:「他抓著我的手咬,我甩開了他,他又回肘擊中了我下/體。」說著走到菲多身後,演示兩人當時的情形。


  這姿勢說是塞雷布斯主動攻擊的他也說得過去。


  慕尼西非洛斯說:「然後你還了手?」


  謝尼達斯說:「是的。」


  慕尼西非洛斯說:「你怎麼還手的?」


  問到這個謝尼達斯有些心虛,說:「我當時太疼了,有些記不清了……」


  慕尼西非洛斯說:「那麼菲多呢?菲多,你看到他們兩個時認為塞雷布斯在受欺負,上去幫忙,那麼當時的情景一定不是塞雷布斯攻擊謝尼達斯,而是謝尼達斯在還手吧?」


  菲多說:「是的。」


  慕尼西非洛斯說:「那麼顯然,菲多也沒有看到事情的全過程,不能證明是塞雷布斯先攻擊了謝尼達斯。」


  謝尼達斯:「……」


  慕尼西非洛斯又說:「菲多,你看到時謝尼達斯在怎樣還手?」


  菲多沉默片刻,看了謝尼達斯一眼,然後說:「謝尼達斯按住塞雷布斯的頭往牆上撞。」


  慕尼西非洛斯撩起塞雷布斯額前的黑髮,帶著他走近陪審官們的席位,讓每個人細看。等每一個陪審官都看過之後還拉著他讓圍觀的人們都看了一遍。男孩白皙的額頭上現在還有一大片粉紅色的傷疤。


  這個六歲的男孩原本有著森林精靈般地美貌,那傷疤讓所有看到的人都發出惋惜的嘆息聲。


  謝尼達斯有點尷尬地說:「那時我實在太疼了……男人們都知道,那種疼會讓人失去理智……」


  慕尼西非洛斯沒有理會他,又請祭司詳述塞雷布斯到阿斯克勒庇俄斯神廟時身上都有哪裡有傷。


  祭司在塞雷布斯身上比劃著說:「神眷之子到神廟來時,幾乎渾身是傷,頭部和雙臂的傷勢這裡最為嚴重。左肩的關節脫臼了,右臂和頭上都是擦傷和撞出來的淤青,血把他一半衣服都浸透了。他雙膝上也有擦傷,後背也有一大片淤青,好像是被踢出來的。」


  聽著祭司的描述,望著小小的塞雷布斯,好些陪審官和圍觀的人們都對謝尼達斯有起了厭惡之心。


  慕尼西非洛斯說:「阿里斯提德,你看到塞雷布斯時,他是什麼樣的?」


  阿里斯提德說:「他似乎失去了意識。」


  慕尼西非洛斯問:「謝尼達斯、塞雷布斯、菲多三個人是在一起的嗎?」


  阿里斯提德說:「不,我衝進巷子時謝尼達斯原本抱著塞雷布斯,菲多離他們有十幾步遠。」


  慕尼西非洛斯說:「也就是說,塞雷布斯失去了意識后,謝尼達斯仍抱著他,直到你衝進了巷子,他才扔下塞雷布斯逃走了?」


  阿里斯提德說:「是這樣。」


  慕尼西非洛斯說:「謝尼達斯,你不記得怎麼向塞雷布斯『反擊』了,你還記得他什麼時候失去了意識嗎?」


  謝尼達斯說:「我不太清楚……他失去了意識我才冷靜下來。」


  慕尼西非洛斯問:「菲多,你看到的是謝尼達斯攻擊塞雷布斯,為什麼呼救時會喊『有人綁架小孩』?」


  菲多停頓了一下才回答:「因為塞雷布斯失去意識之後,謝尼達斯想帶他離開。」


  謝尼達斯說:「當時是他誤會了,我只是冷靜下來之後,發現自己做了過頭的事情,想要帶塞雷布斯去醫治,補救自己的錯誤。」


  慕尼西非洛斯問:「那麼阿里斯提德到了,你為什麼要扔下塞雷布斯逃走?」


  謝尼達斯忽然打了個磕巴:「當時的情景,我怕人誤會……」


  慕尼西非洛斯追問:「誤會什麼?」


  謝尼達斯:「……」


  這個問題確實無法解釋,如果他當時真打算帶塞雷布斯去醫治,那麼就不應該怕被人看到。


  慕尼西非洛斯又說:「那麼菲多,這樣說你其實也不能證明謝尼達斯並非綁架不是嗎?」


  菲多看看謝尼達斯,沒有說話。


  慕尼西非洛斯向陪審官們道:「公民們,事情很清楚,謝尼達斯的指控極其荒謬:他非但不能證明塞雷布斯首先攻擊他,甚至不能證明自己沒有綁架的意圖。」


  謝尼達斯有點恐慌,他覺得自己有些託大了。一般雅典自恃受過些教育的公民上法庭都不會請人代訴,頂多花些錢請人寫一份辯詞。只有女人、小孩這些沒有公民權的人,或者是特別愚笨的人與外邦人才會請人代訴。他沒有請代訴人。


  他知道慕尼西非洛斯是個精明的人,也為精心這場訴訟做了準備,但顯然他還是小看慕尼西非洛斯了。


  慕尼西非洛斯說:「或者有人會說,你也不能證明塞雷布斯沒有先攻擊,這不是一場有預謀的敲詐。公民們,請你們想想:一個還不到六歲的孩子,在一條偏僻無人的巷子里攻擊一個像謝尼達斯這樣的成年人,為的是他的父親想要敲詐他——他的父親此時尚遠在幾條街外,沒有任何倚仗。這樣的事情合理嗎?這個成年人一隻手就能殺死他——也確實差點殺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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