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線索顯露
後來的經歷劉子瑜基本上都向張瑾和喬浩坦白過了。一次又一次的考試，一次又一次的落榜。
更糟糕的是，他的故事傳揚出去了，他的名氣卻沒能隨之一起被眾人聽到。東海附近的各地茶樓都開始有說書人在講他的故事，甚至還有人不聲不響地將他的故事做個改編再寫出來，而這些人在做這些事的時候通通沒有告知劉子瑜，更沒有給他錢。這就是為什麼明明劉子瑜的話本已經可以算得上是廣為人知了，而他本人卻還過得這麼慘的原因。
張瑾在聽完了劉子瑜所有的講述以後，不禁在心中感嘆了一句：「盜版害人吶！」
喬浩聽了劉子瑜和鮫人之間的故事以後，也很是唏噓。如果單從外人的角度來看，最終造成這樣的悲劇，其實兩方都有責任。劉子瑜錯在不該不告而別，鮫人錯在不該牽連，甚至就連那些漁夫們，他們也不該不分青紅皂白地就傷害鮫人。
可是如果從這些人的角度來看的話，他們又都沒有錯。劉子瑜不告而別不是故意的，鮫人發動海嘯淹死整個村子的人是為了復仇，漁夫們傷害鮫人是因為他們認為自己的家園受到了威脅。這些出發點都是無可指責的。
只是，如果這三個環節少了任何一個，也許屠村的悲劇就不會發生，也不會有那麼多無辜的人喪命。
喬浩看著劉子瑜滿含淚水的雙眼，張張口想要安慰他，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對於如今的劉子瑜來說，誰對誰錯已經不重要了，他註定要在對鮫人的恨意，以及自我譴責中度過接下來的一生。
張瑾也清晰地感覺到了劉子瑜對鮫人的恨意，他忍不住問出了一個問題：「你還想去找那個鮫人報仇嗎？」
殺親之仇不共戴天，屠村更是血海深仇。張瑾覺得，如果是自己遇到了這種事，他就算是豁出去這條命，也要把大仇報了。
因此當看到劉子瑜輕輕搖頭的時候，他感到非常意外。
「不了，現在……不了……」
張瑾驚訝地問他為什麼，他的回答卻令張瑾出乎意料。
劉子瑜在小鎮安定下來以後，也曾無數次地出海尋找過鮫人，可是沒有一次找到，反而是自己有許多次都差點淹死在大海之中。
他曾一度懷疑那個鮫人是不是離開了，因為在屠村之後，附近再也沒有人見到過鮫人。
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地，劉子瑜心中的憤懣平復了下來，他依然心懷著對鮫人強烈的恨意，可他學會了與恨意和平共處，更學會了調解自己的心情。
畢竟生活還是要繼續。
他還是一次又一次地參加科考，雖然從沒有考中過，可越是這樣，他想要考上的決心就更加堅定，直到後來甚至變成了執念。
執念越深，他就越是怕死。
冷靜下來以後，他也曾仔細地想過，如果他真的要去找鮫人報仇，那他該用什麼方法殺死它？他最終想到的答案是：不能。他覺得自己根本就沒有辦法對抗那樣一個能夠呼風喚雨的怪物，它只需要抬抬手，他就會葬身大海。
時間消磨的不是他心中的恨意，而是他的勇氣。
漸漸地，他不再去想這件事，不再讓鮫人出現在自己的生活中，因為鮫人帶給他的只有痛苦的回憶。
劉子瑜把自己的這種心理變化解釋地很清楚，可張瑾還是無法理解。張瑾沒有這麼深刻地恨過一個人，在他的想象中，他如果恨上一個人，那必定是寢食難安，腦子裡每時每刻都想著要如何除掉對方，如何報仇。
不過對於劉子瑜的想法，張瑾還是保持了沉默。他覺得，自己沒有體會過，就不能輕易指責別人。
喬浩聽了劉子瑜的話也皺起了眉，他的想法跟張瑾差不多，但他糾結再三，最終也選擇了不開口。
就在三人即將陷入尷尬的氣氛中時，張瑾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他突然發問：「對了，你之前是不是想要逃跑來著？」
劉子瑜聽到這個問題，先是愣了一下，隨後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見繞不過這個問題，他最終還是面色尷尬地解釋道：「沒錯，我是想逃跑，因為我最近開始懷疑，鮫人是不是回來了？我害怕……害怕……所以想要逃走。」
這個答案正好符合了張瑾剛剛產生的猜測，聽到劉子瑜這麼說，他也不感到驚訝。
見喬浩一臉迷茫，張瑾還主動為他做解釋：「之前小七不是說這裡最近幾年天氣都變得十分異常嗎？所以劉子瑜可能因為這個以為鮫人又回來了。他害怕鮫人因為當初的事情過來找他麻煩，所以才想要逃走的，對吧？」
劉子瑜低垂著的頭點了點，不敢直視張瑾。顯然，他在為自己的想法個舉動而感到羞愧。
不過幾息過後，他又抬起頭低聲說道：「其實也不全是因為這個。」
張瑾挑眉看向他。
「其實……其實……也不全是因為天氣……」劉子瑜的聲音微不可聞，「這裡的天氣從幾年前就開始異常了，要是想走，我早就走了……」
他這話相當於反駁之前張瑾的發言，只是他的語氣毫無底氣，與其說是辯解，倒更像是嘴硬。
張瑾也懶得理他這茬，只是順勢問道：「那是因為什麼？」
「因為……因為……」說到後面，劉子瑜的聲音幾乎消失了。
張瑾不耐煩地嘆了一口氣，伸出手攤在喬浩面前，說道：「劍借我用一下。」
喬浩疑惑地問了一句：「你要劍幹嘛？」
張瑾沒有回答，而是朝劉子瑜的方向瞥了一眼，眼神意味深長。
劉子瑜被他這一眼看得背後發寒，還以為張瑾這是要發怒的徵兆，連忙大聲喊道：「等等！等等！我說！！！」
喬浩被他突然地一聲喊嚇得一個激靈，正要拔劍的手拐了一個彎，打到了劍鞘上。
張瑾把手縮了回來，抱臂靜靜地看著劉子瑜。
劉子瑜大概是想要討好他，硬是在臉上擠出了一個笑，只是那個笑容比哭還難看。
他再次開口了，這次聲音比之前大上許多：「因為我前段時間聽說，有人在海上看到鮫人了！！！」
此話一出，張瑾和喬浩的表情瞬間嚴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