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他是我兒子
宋徳心胸本就狹隘,要不然當初也不會因為趙父生意紅火而眼紅打壓,更不會因為打壓不成反累自身而記恨多年,再加上宋楠被趙武廢了那玩意,雖然宋楠早有子嗣,不至於斷了香火,而且又是咎由自取,但是宋徳依然是懷恨在心,無奈趙武頗有武力,又有官身,宋徳自然是絕了報複的想法,可如今,趙武死了,趙家徹底斷了脊梁,卻正是宋徳一雪前恥的好時機,宋徳又怎麽會錯失良機!
當趙武的屍身被送回家的消息傳到宋徳耳中,當即就是帶著十幾個下人趕了過來,本想帶著宋楠一起,但是宋楠自從被趙武廢了之後,便一直消沉,更是羞於見人,哪裏願意跟來,隻是囑咐父親要狠狠地折辱趙家還僅存的幾個孤兒寡母一番!
宋楠的消沉自是宋徳十幾年來不忘舊怨的根本所在,如今一雪前恥的機會來了,宋楠還是這幅德行,宋徳看在眼中,很是惱怒,對於趙家的怨念更上一層樓,點齊了人手,氣勢洶洶就奔著寒林巷去了!
趙母佝僂著身子坐在廳堂門檻之上,手中舉著銀錠,淚眼婆娑,正自神傷,宋徳卻在此時欺上門來!
“呦,哭喪呢!”
宋徳領著一幹下人粗暴的踹開虛掩著的院門,魚貫而入,掃了一眼被白色布匹遮蓋著的趙武遺體,眼中滿是快意,看向趙母,幸災樂禍的道!
見來人是宋徳,趙母哪裏不知宋徳來此沒安什麽好心,抹去了臉上的淚水,顫顫巍巍站了起來,冷冷道:
“你來幹什麽?”
心神俱損,竟是有些站立不穩,若不是鄰裏一個婦人上前扶著,怕是要跌倒在地!
“誒,嫂嫂,你我兩家往日雖然有些磕碰,但怎麽也算是故交,如今我這趙武侄兒死了,我上門吊唁一番,不是很……”
宋徳嘿嘿一笑,揶揄道!
“誰跟你故交,這裏不歡迎你,你給我走!”
本就對宋徳反感至極,更何況獨子新喪,趙母正是悲痛的時候,哪裏有心情跟宋徳打譏諷,直接打斷,冷聲道!
宋徳臉色一冷,心中大為惱火,自以為趙武已死,趙家這剩下的孤兒寡母的對自己該要畏懼幾分,沒成想依然是這般的強勢,這卻是讓宋徳有些羞惱,張嘴就要喝罵,卻是被人搶了先!
“宋掌櫃,今日趙家起了白事,趙老太太心中悲痛,怕是無心顧及其他,言語有些衝撞,還請宋掌櫃海涵,若是沒有什麽要緊事,宋掌櫃不如改日再來,趙家這時候實在不是待客的好時候!”
扶著趙母的婦人,開口道!婦人明顯是想為趙母解圍的,趙宋兩家的恩怨雖然因為趙武的存在擱置了十幾年,但是左右鄰裏還是知道不少的!
婦人如此,一幹鄰裏也是開口附和!
“是啊是啊,宋掌櫃,有事改日再也不遲啊!”
“就是!”
……
“閉嘴!”
宋徳大怒,大聲喝道,陰著臉,掃視著開口的幾人,目光陰鷙迫人,竟是沒人敢與之對視!
“哼,一幫刁民!”宋徳冷哼一聲,轉頭看向趙母,冷聲道:“既然你不認我這故交,也就罷了,那我就跟你算算賬,我聽這些年來,你對趙武一直是冷眼相待,從不願意受趙武的孝敬,便是趙武將你們趙家的宅院贖了回來,你也未曾看過一眼,我問你,趙武這個兒子,你認是不認!”
“認,我當然認,他是我兒子!”
一句話卻是戳中了趙母的痛處,趙母陡然變得激動起來,聲音高亢,聲嘶力竭!
這些年來,所有人都以為趙母對趙武心有怨念,很是不待見趙武,然而又有誰能體會趙母心中的糾結!
趙武的改變,趙母曆曆在目,這些年來的孝敬,趙母如何還願意揪著往事不放而耿耿於懷!但是她不敢表現出來,更不敢將原諒的話出口,隻因為她怕了!
當年,趙武在外晃蕩了三年歸家,一副大徹大悟的樣子,趙母到現在還記得趙父當時激動落淚的樣子,更是記得當時自己高心徹夜難眠的心情,然而這一切終究是一場夢一般!
趙武走了,卷走了所有的家財,趙母無論如何都忘不了老伴醉酒醒來之後那一副痛不欲生的樣子,更忘不了老伴下葬之時連一副棺槨都沒有!
正因為如此,趙母才會畏懼,她怕她今原諒了趙武,明自己好端賭兒子又變壞了,所有的一切,他隻敢放在心裏!
這些年趙武謙恭勤懇,在家裏,左鄰右舍誰不稱讚,好評如潮,在外雖沒有什麽大的成就,隻是衛安司下屬兵營中的一個伍衛,手下統轄著一百來人,但這已經比趙父當年風光多了,尋常百姓,資商賈,誰見了不得恭恭敬敬的行禮!
這一直是趙母的驕傲,但是她卻藏著不敢,每每趙武孝敬,她都不要,趙武隻能讓妻子餘姝轉交,而趙母卻是又讓餘姝拿出去變賣,換了銀錢,偷偷的藏在了家裏,而這些,趙武又何嚐不知,然而越是如此,趙武心中越是歉疚,自以為母親如此,當是在防著自己再一次出走,於是也不敢破,十幾年來,母子二人就這麽過來了!
想不到如今,這卻成了趙母最大的痛處!現在的她,極其的痛恨自己,為何不早些告訴趙武自己原諒了他,為何給了他這十幾年冷眼!每及此處,心痛如絞,如今被宋徳提及,焉有不怒之理!
趙母發怒,大聲喝罵,引來了更多的人,都是聚攏在院門口,探頭往裏看著!
“是就是,你吼什麽吼,這麽個死人,你當是什麽香餑餑不成!”
宋徳翻了個白眼,不屑得道!
這一番話,簡直是太過傷人,趙母氣得渾身發抖,一幹鄰裏也是聽不下去,當即有人開口道:
“人死為大,宋掌櫃還是積些口德吧!”
“閉嘴!”宋徳陰著臉,看向話的老頭,道:“你再敢放聲,信不信我掀了你的宅子!”
老頭聞言,嘴一張一合,終是閉了起來,民不與官鬥,也不能跟富鬥,畢竟,人家隨便使兩個錢,有的是人甘願驅使!
老頭退縮,宋徳很滿意,嘲諷的掃視了一圈,最後目光落在了趙母身上,道:
“你認了就好,我還想著你怕事不敢認呢,如此,倒也省了我些口舌!那我們便來算算帳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