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天火焚身
安瓏軒的皮膚觸之如火,比一般的發燒要嚴重太多了。
安度遠皺著眉頭將手握在安瓏軒的手腕上,把自己的玄力探入安瓏軒體內經脈中。剛剛探入一點玄力,安度遠就發出一聲痛呼,猛地丟開了安瓏軒的手。
那種熾熱的溫度,一照麵就將他的玄力燃燒幹淨!他能夠感受到安瓏軒體內的溫度比體表的溫度要高出更多,換句話說,安瓏軒現在體內就像是一個火爐,玄力和體內的經脈血肉都在徐徐燃燒。
這種溫度之下,安瓏軒的內髒和經脈已經沒有可能幸免,這會兒絕對已經破敗不堪。
安度遠能夠從中感覺到大日紫曜真火的氣息,知道這就是楚離月對於安瓏軒的懲罰。可是安度遠卻沒有辦法去找楚離月算賬,一個是因為安瓏軒確實有取死之道,他屢屢冒犯一個藏珠修者,卻還能保全性命,已經是人家楚離月手下留情了;二則是他確實也感受到了安瓏軒體內的大日紫曜真火雖然暴虐淩厲,可是卻並不太具有強烈的侵略性。
方才安度遠探入其中的玄力一個照麵就被焚燒成空,如果是一些行事霸道的強者,絕對會趁勢就讓留下的玄力反向回溯,侵入安度遠的體內。天火無情,如果真的進了安度遠體內,安度遠也沒有一點把握能夠抗衡,那麽到時候他也隻有躺下和安瓏軒做伴了。
可見楚離月所言不假,她隻是想給安瓏軒一個懲罰而已。否則隻需要稍微多一點玄力,安瓏軒從內到位就會轟然成灰。
安度遠頭都大了,安瓏軒是小事,可是祁昱驍是大事。楚離月這樣做,顯然還是想讓安家和祁昱驍對上!
如果祁昱驍要給外甥報仇,讓安家交出楚離月,安家該怎麽辦?如果讓祁昱驍就這麽公然插手他們安家內部事務,將一位有恩於自己家族的強者這樣拱手送出,以後安家還怎麽在祁雲國立足?
可是如果不給祁昱驍麵子,就等於選擇站在楚離月的陣營裏,就遂了楚離月的心願,成功地讓安家和祁昱驍對立了起來。
無論走哪條路,都是錯!
看著躺在榻上滿臉通紅的安瓏軒,安度遠氣不打一處來。
千錯萬錯,都是安瓏軒的錯!
如果安瓏軒不做出這種荒唐的事情,楚離月從哪裏找到這樣的機會挑撥離間?
安度遠背著手在地上來回走了兩圈,隻能派人去通知安宏南,讓家主趕快過來。至於通知安慎遠夫婦的人,雖然派出去了,卻得到了安度遠的小聲叮囑,讓他盡量想辦法拖延時間,讓安慎遠和福昌公主來得晚一些。
安宏南今日並不上朝,所以來得極快。聽安度遠講述了事情的經過,自己也試探著將玄力探入安瓏軒體內檢查,結果和安度遠的遭遇並無區別,都是一個照麵就被楚離月的大日紫曜真火將玄力燒成烏有。
“這該怎麽辦?”安度遠儒雅的臉上露出無奈的表情,“福昌公主那個性子……”雖然他並不懼怕福昌公主,但是福昌公主身份特殊,性格刁蠻,到時候胡攪蠻纏起來,真是不好應付,輕不得重不得。
安宏南目光銳利,神情凝重:“怎麽辦?自然是按照規矩來。”
他的個頭並沒有安度遠高,但是說話卻仿佛有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隻是簡單一句話,就讓安度遠恍然大悟。
“尊重事實,絕不虛飾。善者當獎,惡者當懲。”安宏南率先站起身來向外走去,“不管是誰,都逃不過是非二字。”
安度遠連連點頭:“家主所言極是。”安家乃是史官世家,雖然一千五六百年前已經改變了傳承,但是安家人的家規還是強調是非真假。
如今安瓏軒犯了錯,受到了被冒犯者的懲罰,安慎遠和福昌公主也不免要受到教子不嚴的批評,這與被冒犯者是誰沒有關係。錯就是錯。
福昌公主不管是什麽身份,在安家就是安家的媳婦,就要受到安家家規的約束。
祁昱驍就算是要為福昌公主撐腰,也不敢公然在他們安家麵前不講道理。
安宏南和安度遠一前一後走出了門外,來給安瓏軒診治的大夫也已經到了。這是他們安家供奉的一位神醫,非常擅長治療修者的各種損傷。
大夫入內檢查了安瓏軒,出來也不停搖頭:“七公子體內的天火太過霸道,除非是能夠用比它更加渾厚深沉的玄力將其壓製,然後再一點點地梳理溫養七公子的經脈內髒,才有希望治療。否則如今根本無法實施任何手段。”
安宏南皺著眉頭說道:“既然如此,你就盡力而為吧。”
大夫還未來得及繼續說什麽,福昌公主就從飛車上跳了下來,向著安宏南和安度遠快步而來。她身上的衣服還有點淩亂,看得出來一路上根本沒來得及整理。
“家主,大長老!”福昌公主看著這兩個人居然會在一起,神色頓時慌亂起來,“軒兒呢?軒兒沒事吧?”
安度遠上前說了一句:“公主不要急,他在屋裏……”還沒說完,福昌公主就已經從他身邊衝進了屋中。
福昌公主一眼就看見了躺在榻上滿臉通紅、昏迷不醒、時不時發出痛苦呻-吟聲的安瓏軒,她立刻撲上去摸了安瓏軒的頭和脈搏。觸手一片火燙的感覺讓她心急如焚,轉臉對著大夫急聲問道:“軒兒怎麽樣了?他到底怎麽了?”
大夫麵色沉重:“七公子體內有一股極為霸道的火熱玄力,不停地在他經脈內運轉,將他的經脈、內髒、玄力全都燒毀。”
福昌公主一聽就明白了,“火熱玄力”、“極為霸道”,這一定是那個楚離月幹的!
她顧不上追究責任,隻是一把抓住了大夫的衣領問道:“那麽該如何救治?”
大夫苦笑著搖頭:“隻要這股玄力存在,不管什麽藥物都無法修複七公子體內的傷處。”天火萬物俱焚,這下手的人顯然是已經將天火控製到了極為精微的程度,才會將這個分寸把握到了精妙巔峰。
多一點天火,就會將安瓏軒內髒焚毀,徹底燒死;少一點天火,就很容易讓人壓製,然後進行治療。
可是現在,成珠修者壓製不住天火,而天火又不會燒死安瓏軒。
安瓏軒隻能成為一個廢人,在痛苦中半死不活!這樣的痛苦,簡直比死都可怕。
福昌公主猛然回頭看向安宏南、安度遠:“家主,大長老,是不是那個楚離月幹的?”
安度遠點了點頭:“軒兒在半路上攔住了楚家主,對其出言無禮,楚家主怒而出手,對他略施小懲。”
福昌公主氣得臉都紅了,她一下子站起身來,對安度遠怒目而視:“大長老,我敬你是安家大長老,平素對你一直尊敬有加!可是你今天說的是什麽話?軒兒被一個外人害成這樣,你還說他‘出言無禮’,楚離月隻是‘略施小懲’?”
安度遠苦笑了一聲,他就知道隻要涉及了安瓏軒,跟福昌公主講道理就是一件難事。
安宏南伸出一隻手做了一個停止的手勢,福昌公主忍著心中的心痛和怒意,一雙圓圓的眼睛冒著火光,瞪著安宏南。
就算是安家家主,今天也休想讓她放過這個膽敢傷害她兒子的凶手!
安宏南在祁雲國高居左丞相之位已經十幾年,整個祁雲國官場中有一多半官員都是出自他的門下,他雖然還不如祁昱驍身上散發的威勢濃烈,但是在福昌公主麵前,他卻是完全能夠控製場麵的。
即使是福昌公主一雙眼睛中的怒火幾乎要化成實質,安宏南都沒有任何觸動,他隻是十分平淡地說道:“安家子弟,觸犯家規者,無論身份如何,都要接受家規懲罰。”
“安瓏軒背後非議家族貴客,當麵冒犯清白女眷,已經是行為不謹;更何況,他為了脅迫他人,竟然挾持安家族人;這些行為已經足以讓他接受懲罰。”
安宏南目光沉沉如水,並沒有表現出什麽強烈的情緒和威勢,卻讓福昌公主已經衝到嘴邊的話語不知不覺地咽了下去。
“更何況,楚家主的身份福昌你也知道,那是能夠和攝政王大人比肩的強者。安瓏軒先是狂言要納其為妾,方才又堵在她必經之路上大放厥詞,要她和帝君未婚夫退婚,嫁給他為妻,這樣的行徑,如果是遇到攝政王大人,恐怕此刻你們一家三口已經全都陳屍當場!”
他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縷怒色:“甚至遇到那些把低階修者當成螻蟻的強者,我們安家全族被滅都是有可能的!”
這並非安宏南危言聳聽,而是很多修者對待平民的態度,那麽那些高階修者眼中,低階修者又和平民有什麽區別?這樣的事情,祁昱驍自己就不知道做過多少次。
不得不說,楚離月畢竟是一個年輕姑娘,手段還是柔軟了許多,連安瓏軒都沒有死,他們安家還有什麽好說的?
“你可知道,安瓏軒這樣放肆的舉動給安家帶來了什麽危險?”
福昌公主的臉色接連變化,從方才的怒意勃發變成了驚惶不甘:“家主大人是害怕了楚離月嗎?”
她咬著嘴唇,看見躺在那裏一動不動的兒子,心中的疼惜和憤怒終究是占了上風:“一個小丫頭而已!你們安家人害怕,本公主卻不怕她!”
福昌公主狠狠咬著牙,決定立刻就去請哥哥來為自己主持公道。
哥哥是說過讓自己不要招惹楚離月,可是沒說過如果楚離月招惹了他們就讓他們退讓投降!
福昌公主就這麽一個兒子,怎麽會甘心看著他就這樣成為一個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