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主人抱抱
王騫聽到對方說他們王家每一個人從出生就背負著欠他的債,心中突地一沉。
他用盡為數不多的玄力,催動空氣摩擦,發出帶著尖銳鳴聲的詢問:“閣下此言何意?”
玄青冷笑起來:“我無需向你解釋。你隻需知道,你們王家每一個人,都是吃著我的肉、喝著我的血活下來的。”
方才還因為報複的無趣而低沉下來的情緒,由於王騫的質疑,一下子變得暴躁起來。
王烈若在世,他必然將其撕成碎片,扔到齊雲山中給獸族吞食。
這些王烈的子孫,雖然孱弱無能,讓人提不起動手的興趣,但是他們既然是在王烈的卑劣行為基礎上得到了生命,又靠著自己的血肉生機來提高自己的修為,那就必須承擔他們與生俱來的罪孽!
楚離月握緊了他的手,用拇指在他手背上輕輕按壓揉搓,想要緩和他暴怒的情緒。
王騫聽得出對方語氣中的恨毒和認真,知道對方說的多半不是虛言,長滿了綠草的身體開始慢慢變涼。
他想起王家先祖王烈曾經留下一本親手寫成的冊子,其中有些話語含含糊糊,卻能從字裏行間看到先祖心中隱藏著一件沉重心事。
王烈不曾詳細說過到底他在擔心什麽,隻是不停地強調,如果有一天那些藥物和冥骨盒子中的寶物發生了什麽變化,就一定要小心。隻是具體要小心什麽,他又語焉不詳。
而現在回頭去看,一切的發生,似乎就是從先祖留下的藥物經曆了千年之後,終於不敷使用開始的。
因為藥物減少,王家開始尋找替補的藥物。而他選中了資質出眾卻在越家受到排擠的越玄青作為王家客卿,負責研究先祖留下的古方,主持煉製藥膏的事務。
然後,就是尉遲磐的出現。
他和王鶴齡、玄青三人多次揣摩探討之後,認為按照古方煉製藥膏,有兩個難題:
一個是古今環境和藥性的改變,即使是細微的變化,也可能對藥膏的性能造成極大的影響;另一個就是藥引的尋找,實在不容易。
藥引需要一個身具獸族血脈、以煉體為主要修煉方向的人族修者。
將其血肉精元為藥引,才能煉出符合要求的藥膏。
如果說找一個人族和獸族相交產出的混血兒,其實並不難。或者嚴謹地說,現今存世的人族中,倒有八成多多少少帶有獸族血統。
因為一兩千年前,人族地位卑微,人族女子被獸族當成玩物隨意辱弄的實在太多,隻要不被吃掉,都算是運氣不錯了。
可是藥引需要的那個人族獸族混血的修者,首先要求獸族血統濃度必須達到最少一半的程度,其次還必須走的是體修的道路。這就不好找了。
可是,好像是天意,尉遲磐繞了個大圈子,從海州向神京進發,想要去探探天元帝國和戰神楚輅的底細。沒想到在石州露了破綻,被官府發現,引發了一場惡戰。
王家作為石州第一世家,也派人去幫助官府捉拿尉遲磐這個北漠探子。王騫親自帶隊,參與了和尉遲磐的戰鬥。
就在戰鬥中,王騫發現,尉遲磐走的是體修的道路,更重要的是,他具有獸族的血脈,還非常濃厚!
所以,王家不惜折損了兩位成珠高手,一路跟蹤尉遲磐,將他偷偷擒獲,關在了七層塔下的地牢之中。
玄青用尉遲磐的血肉做實驗,煉藥果然大有進展。
然後呢?藥膏沒有真的做出來,那個暗族倒是多活了幾年。還和玄青勾搭在了一起——隻是不知道是和真玄青還是假玄青勾搭起來了,王騫更傾向於後者。
其實,就算是沒有玄青,這個人懷著對王家的切骨仇恨,也是要對王家下手的。
王騫的身體越來越冷,腦子也越來越凝滯,他恍恍惚惚地覺得自己還有很多問題想問,但是卻都想不起來了。
他歎了口氣,感到意外的輕鬆。
忘記了一切,再也不用背負著沉重的責任,結束生命的旅途,陷入永恒長眠,其實也是一種不錯的體驗吧……
王騫的氣息湮滅了,隻剩下在風中微微擺動身軀的盈盈春草,依然吸收著源源不絕的滋養,慢慢的伸展著自己的葉片。
玄青的臉色一片陰沉。
楚離月知道他心情不好,伸出手道:“來,讓主人抱抱。”
玄青慢慢轉過頭,眼神中若有實質的哀傷讓楚離月心中一悸。
她從來沒在這個男人眼神裏看到過這麽脆弱的一麵。
從她出現在這個世界,不管是小黑虎的樣子,還是清輝的樣子,都是充滿了自信乃至驕傲的。就算是那次因為見到紫焱而失去控製,他的暴戾和瘋狂也都是強勢無比。
這是第一次,他這麽哀傷,好像是最最心愛的東西被人隨意碾壓踐踏,他卻無力阻止,隻能眼睜睜看著它化為齏粉。
心頭一酸,楚離月多想他現在還是一頭小小的黑虎,可以被她抱在懷裏,貼在心口。她不知道他為什麽會這樣,但是她會用自己的行動告訴他,她會一直陪在他身邊。
玄青深深地看了楚離月一眼,大手反握住她的手,帶著她飛身而起,就這樣憑空飛行到了清遠閣。
偌大的王家領地如今都沉浸在恐懼和悲傷之中,幾乎每一家都有親人死在方才的血影突襲之中。
空中巡邏的護衛們早已不見了蹤影,不知道是見機躲避了起來,還是被那個暗族吞食了。
一回到清遠閣,玄青拉著楚離月降落在院子裏,一隻手一直握著楚離月的手,另一隻手卻將那些木族仆役和爬滿了清遠閣外牆的噬陰藤收了起來。
夙涼聞聲走出門外,卻被玄青一把拿出楚離月的異獸袋,一聲招呼都沒打就把他收入了袋中。
楚離月詫異地轉頭去看玄青,卻被一陣柔和的銀光籠罩了起來。
熟悉的臉龐在銀光閃過之後出現在楚離月麵前,濃黑的長眉,高挺的鼻梁,看起來帶著幾分涼薄的薄唇——不等楚離月露出笑容,眼前的男人就迫不及待地將她抱入了懷中。
冰涼的雙唇在她嬌豔的紅唇上輾轉廝磨,帶著五分急切、三分暴躁和兩分悲傷。
輕輕地歎了口氣,楚離月伸長雙臂抱住眼前人的脖子,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用溫柔和包容來撫慰一顆不知道為何滿是傷痕的心。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每次和這個男人親近,自己都會無法控製地陷入迷離和沉醉。
但是她知道,她並不抗拒這種感覺。
男人無盡的索取,得到了女人溫柔的配合之後,也慢慢變得繾綣而有力。
這一刻,世界沉默,隻有她才是他漂流千年的坐標。
終於,清輝放開了扣在楚離月腦後的大手,拇指輕輕地擦了擦她已經升起紅暈的臉頰,看著倚在自己肩頭微微喘息的臉龐,聲音嘶啞地問道:“離月,你沒有什麽問題要問我嗎?”
他知道楚離月在王家旁觀這麽久,心裏一定對於他在王家滅族事件之中充當的角色有所懷疑。她一定想知道,為什麽他會想要讓王家人全部去死,一個不留。
楚離月腦子裏還滿是煙花綻放的絢麗,感官的愉悅超出了她之前數十年的人生體驗。聽到清輝的問題,她迷迷糊糊地回答道:“沒有啊。”
看著她到現在還沒有完全清醒的樣子,清輝嘴角勾了起來,心情也莫名地有些飛揚:“趁我心情好,想問就快問。過了今天,我可就不一定告訴你了。”
楚離月轉過身,雙臂扣住了他的腰,整個人都埋在了他懷中。
這樣毫無保留的信任動作,讓清輝身體微微一僵。
“你心情好就好。”模模糊糊的一句話從他懷裏傳來。
聽了這句話,清輝嘴角的笑容不自覺地擴大。他搖了搖頭,一彎腰將猶自有幾分迷糊的楚離月從地上抱了起來。
一手摟著背,一手穿過她的腿彎,清輝踢開了清遠閣的大門,大步走了進去。
等到楚離月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蜷縮在清輝懷裏,被對方摟著坐在清遠閣大廳中靠近窗戶的椅子上,像一個小孩子一樣靠在清輝的臂彎裏。
明白自己的處境之後,楚離月的臉一下子就燒得想要冒煙了。
實在是太沒出息了,就算清輝很帥很美,也不能被人吻了就迷糊到這個地步呀。
她猛地坐直身體,想要從清輝懷裏跳下來,卻被對方伸長了胳膊抓了回去。
“現在想起來逃跑,不是太晚了嗎?”清輝一手摟著楚離月,另一手撥開垂在她眼前的幾縷發絲,聲音低沉華麗,“我早就知道你十分仰慕我,所以才會被我一吻就沉迷陶醉如此。”
楚離月的臉更燙了,這人簡直是……自大成狂!
這都能扯到什麽太仰慕他的事情上去?
她惡狠狠地剜了清輝一眼,可是馬上發現這種程度的警告根本毫無作用。
“真是奇怪了,難道你給我下藥了不成?”想起自己和清輝這三次親吻,都是同樣的迷醉。似乎隻要清輝和自己唇齒相接,她的神魂就會不由自主地陷入一種共鳴一樣的迷醉之中。
雖然楚離月沒有什麽和男人親近的經驗,但是也覺得這種程度的愉悅實在是非同尋常。
現代科學研究不是說了,愛情不過是一種激素刺激的反應嗎?難道她和清輝之間,就這麽巧每次都能夠大量激發這種激素?
如果是這樣的話,僅僅親吻就能讓她這麽沉醉,到了下一步的時候她豈不是就要十分丟臉地暈倒過去了?
“是啊,所以說,離月要好好淬煉肉身、鍛煉神魂,才能和我一起進行下一步呀。”清輝眼神閃爍,不由輕笑出聲。
啊!忘了清輝已經恢複了正身,而她心裏想的話一時忘記控製,直接傳送給了清輝!
天哪,太丟臉了!清輝不會以為她是個色女人吧?
楚離月把頭鑽到了清輝懷裏,死活不肯抬頭,更不肯和清輝進行任何形式的對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