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反派話多是定理
這個王鶴齡,表麵上看起來十分熱情親和,實際上卻如此凶殘扭曲。那麽,他對楚離月一直這麽糾纏不休,又打的是什麽主意呢?
楚離月審視地看著王鶴齡。
王鶴齡的目光卻又再次落到了玄青身上,他站起身來,向著玄青伸出手:“把冥骨還給我,我保證之前的承諾全部都會如實履行。”
王騫喝道:“玄青,別聽他的,暗族從來都沒有信譽可言!”
玄青看了看他們兩個,冷著臉把托著冥骨盒子的手一晃,拳頭大小的盒子竟然就這樣消失了。
王騫和王鶴齡的臉上都寫滿了詫異。冥骨材質特殊,一般的寶囊都無法存放。所以王家才會把這麽重要的寶物供奉在七層塔頂端,而不是裝在寶囊中藏起來。王鶴齡雖然是暗族,能夠利用冥骨的力量,可是也沒有辦法將它收起。
可是,玄青竟然有這種本領,他們兩個不由心中一動,不知道玄青還有什麽手段未曾使用。
王騫生怕玄青被王鶴齡的承諾打動,也來不及思考冥骨盒子的下落,連忙說道:“玄青,你可別忘了你娘!如果她在天有靈,知道你居然和一個暗族聯手來對付人族,她會怎麽想?”
越玄青其實不姓越,他的母親是越家嫡女,父親卻是一個暗族。或者說,是一個暗族頂著人族的外皮娶了越家嫡女,然後身份暴露,如喪家之犬逃之夭夭,扔下了妻兒不顧。而越玄青的母親卻因為人族對於暗族的憎恨,以及暗族背地裏所做的種種惡行,成為了世人仇視的靶子。
越玄青的母親不堪羞辱,自戕而死。當時越玄青六歲。
臨死前,那個女人將所有仇恨都傾瀉在這個幼童身上,逼著他答應這一輩子必定找到那個害得他們母子如此淒慘的暗族報仇,讓他發誓和暗族勢不兩立,然後就當著他的麵,一刀割斷了自己的脖子。
鮮血噴濺了這個不及桌案高的孩子一臉。
然後,他被帶回了越家,外祖母極力周旋,他才得以以越家子弟的身份開始求學、修煉。
可是,外祖母很快去世,當家的舅舅乃是庶出,對他十分冷淡。越玄青過得越來越悲慘。而他因為年幼時候的經曆,整個臉似乎都缺乏表情,一直是刻板嚴肅得讓人看了心煩,在同齡人當中也備受排擠。
王騫的母親出自越家,在陪伴母親回越家走親戚的時候,偶然救了被人設計的越玄青一命。
一來二往,兩人有了一點交情。
後來王騫當了家主,需要一個信得過的藥師來研究王家家傳的古方,配製能夠軟化冥骨和抵消生機的藥劑,他就想起了越玄青。
兩人達成協議之後,王騫就將越玄青請回了王家擔任客卿。
而越玄青到了王家,從來不自稱姓越,並且對於培養克製暗族的噬陰藤十分重視,所以王騫知道,他從來沒有忘記對那個父親的仇恨。
王騫不相信,玄青會真的和一個暗族聯手。
玄青冷冷地瞟了王鶴齡一眼:“你怎麽廢話這麽多?”
楚離月心道:反派話多是定理啊!
王鶴齡先是一愣,然後才明白玄青是催促他趕快動手,頓時臉上一喜。他倒不是故意那麽多話,實在是需要一些時間才能將自己的手段使用出來。而且,他也希望通過言語打碎王騫的自信和抵抗,盡量減少王騫在他寄魂過程中的反抗力量。
現在估摸著時間也差不多了,王鶴齡點了點頭:“好,既然玄青不願意再聽我多說,那就隻好冒犯大哥了。”
王騫看著玄青,一臉悲憤。
玄青不僅忘記了他的誓言,忘記了自己對他的救命之恩,甚至連母親臨終的遺言都棄之腦後,他怎麽也沒想到,越玄青會是這麽一種人!
“玄青,既然你不忠,就不要怪我不義!”王騫在心中暗自發狠。當初越玄青曾經對他發過血誓,在王家期間必須效忠於王騫。王騫原本不打算用這種誓言強製逼迫玄青為自己效勞,可是現在這個暗族看起來十分詭異,玄青又明擺著忘恩負義,王騫也不得不動用這種誓言的力量了。
王騫下定決心,被他收入體內的那顆玄青的心頭血頓時從他的眉心飛出,懸浮在王騫麵前。王騫看了玄青一眼,玄青仍舊是那副平板的麵孔,似乎一點兒也不在意王騫的動作。
倒是王鶴齡哈哈一笑,他知道王騫和玄青之間的誓言,根本不敢給王騫機會。
王鶴齡的笑聲並不高,還帶著幾分溫和和開朗,但是就是這樣的笑聲,卻讓人莫名地感覺到後背發涼。
王騫的感覺又不一樣,笑聲響起,他體內方才被藥物壓下的那股冰冷氣息毫無征兆地就再次席卷而來。
這一次,比之前的情況更加嚴重。
不僅手足僵硬,連眉心處都能感受到那令人窒息的冰冷。王騫哪裏還顧得上去驅使玄青,隻能將全部玄力都調動起來,和這股恐怖的冰冷氣息對抗。
王鶴齡看著僵硬在原地的王騫,輕輕起身走了過去,一伸手指就將那顆漂浮在空中的血滴接了過去。
將手指舉到麵前聞了聞,王鶴齡回頭看著玄青:“換一換?”
用玄青的心頭血交換冥骨盒子,雖然從價值上來說,後者遠超前者,但是對於玄青來說,卻恰恰相反。
如果王鶴齡控製了他的心頭血,那麽之後玄青的舉動都有可能會被王鶴齡操縱。到時候,王鶴齡如果命令玄青交出冥骨盒子,玄青也沒有抵抗的能力。所以,與其如此,還不如幹脆點直接用冥骨盒子交換心頭血呢。
王鶴齡帶著篤定的微笑看著玄青,在他想來,這樣的舉動已經很有誠意了。否則他就應該直接將心頭血吸收,以後又多了一個可供他驅使的人族,而根本沒有必要和玄青交換。
可是,玄青的態度卻讓他十分意外。玄青臉上的刻板沒有任何變化,好像根本就不在意這滴心頭血一樣。
王鶴齡不敢耽誤時間,見他這種反應心中冷笑。真不知道這個人族腦子裏都在想什麽,連心頭血都不在意?既然如此,他也不客氣了。
手指一彈,一滴血珠飛入了王鶴齡眉心。得到了玄青的心頭血,王鶴齡心中也有了底氣,至少之後玄青的立場再也不會發生什麽變動了。冥骨盒子就先讓他保管一段時間,等到一切結束了再拿回來也不遲。
想到這裏,王鶴齡還是把注意力放在了王騫身上。
王騫身上的金絲玉甲原本散發著幽幽的金光,現在卻已經靜止,像是一具被人拔掉了電源的機器人。隔著麵具,隻能看見王騫雙目緊閉,根本不知道他現在是什麽情況。
別人不知道,可是王鶴齡卻十分清楚。
他潛伏王家三十年,處心積慮,一步步提高自己的修為,一邊尋找機會想要得到王家的冥骨。隻是,七層塔並非他平素能夠進入的場所,所以他隻能等待時機。
等了三十年才等到的機會,他怎麽會錯過?王騫今天必須死!
暗紅色的霧氣從王鶴齡的身上緩緩散發出來,將他的滿頭霜華都染上了絲絲暗色。
金絲玉甲沒有主人的操縱,其防禦作用大大下降,暗紅色的霧氣化作了一股股赤色小蛇,從金絲玉甲的各個縫隙中鑽了進去,向著被麵具遮住的王騫鼻孔遊去。
王騫正在全力和體內的冰寒氣息相抗,突然更多帶著淡淡血腥味道的霧氣鑽入了身體中,在他的全身經脈中不停遊走。
所有的玄力一碰到這些霧氣,馬上就會從精純溫暖的玄力改變為冰冷暴虐的氣息,和王騫正在死死抵抗的那種暗魂蝕氣息完全相同。
王騫終於明白了什麽叫做“蝕玄”,即使是成珠修者的玄力也很快就會被腐蝕改變,成為對方的幫手。
被暗魂蝕前後夾擊,王騫心中一片冰涼。想到那些被掛在樹枝上,內髒骨骼全部消失,隻剩下一層外皮的人皮口袋,王騫咬緊了牙關,終於用出了他最後的倚仗。
王鶴齡正在控製著暗紅色霧氣一縷一縷滲入金絲玉甲之中,突然,眼前金光大放!
一把細長的小刀從金絲玉甲中飛速射出,帶出一片明亮的金色光芒,就像是一輪小太陽突然在房間中升起一樣。
小刀去速很快,直劈向隱隱麵帶得意之色的王鶴齡。
王鶴齡反應過來,猜出來這是王騫的殺手鐧,到了最後關頭才肯放出來的,必然威力極大。所以,他根本不敢輕敵,一抬手就舉起了一支白玉管雪毫筆,對著空中畫出了一道符文。
這也是王騫一直對王鶴齡非常重視的原因。在王家諸多子弟之中,能夠如此以玄力為墨,當場畫出符文對敵的修者,也就隻有王鶴齡一個而已。
在王家典籍中曾經記載過,王家先祖就有這個能耐,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隨著時間的推移,王家的子孫修為一天比一天差,已經數百年沒有出現過這種能夠淩空畫符對敵的修者了。
細長小刀看形狀很像王家每一個子弟都十分熟悉的刻刀,但是它的樣子仔細看來更像是一個虛影而非實體。
所以王騫所畫出的符文根本沒有攔住小刀,反而被小刀一閃就穿了過去,徑直射向王鶴齡的麵門。
王鶴齡見勢不妙,立刻側頭躲避,可是小刀的速度比他的身體反應速度快多了,隻是一個呼吸就劈中了王鶴齡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