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戰神老爹,留下的遺產除了玄晶玄器、名聲人脈之外,還有一大批實力不凡的仇敵。
楚離月心中記住了這個“尉遲磐”的名字,表麵卻隨口問道:“如果抓不到尉遲磐,會有什麽後果?”
王鶴齡的臉上帶著苦澀:“王家也許會就此傾覆。”
楚離月訝異地挑起了一邊眉毛:“你是說尉遲磐會帶人回來報複王家,將王家滅門?”這是她所能想到的唯一的王家傾覆的理由。
實際上,就連這個可能她也覺得不太會變成現實,不管怎麽說,石州位於神京之南不足千裏,而北漠則在神京之北數萬裏之外。這樣的距離,尉遲磐就算是有天大的能耐,也很難帶上足夠的人手深入石州,將王家連根拔起。
神京的禁衛軍、飛龍衛和桓家的人皇璽、眾生劍可不是吃素的。更何況,尉遲磐如果那樣做,無異於挑起天元帝國和北漠之間的戰爭,就是北漠皇帝都不一定同意他做出這樣的冒險行為。
王鶴齡狹長的眼睛掃過楚離月的臉龐,他的眼神中帶著隱隱的興奮,似乎對於眼前的人興致盎然:“此事說來話長,如果小兄弟有興趣,就在王家盤桓一些時日,到時候我會一一講解給小兄弟你聽。”
楚離月看著眼前的男子,他蒼白的臉頰上泛起了紅暈,但是眼睛下方卻滿是青黑,這說明他的精神可能十分興奮,但是身體卻已經無法繼續支撐下去了。
“夜色已深,我也有些困了,不如我們暫且休息,等到明天再說?”她對王鶴齡的第一印象不錯,所以說話也十分委婉,不願意直接說為了他的身體著想,而是說自己困了。
王鶴齡也是個聰明人,他愣了一愣,臉上顯出溫暖的笑容:“好,好,明日再談。”他輕輕按動桌子上的機關,兩個侍女隨即款款入內,恭恭敬敬地對著他行禮,垂手等待吩咐。
“帶小兄弟到二樓客房休息。”王鶴齡的聲音十分細微,兩個侍女略略一怔,立刻柔聲應答,躬身請楚離月跟她們上樓。
跟在兩個侍女身後的王孟釗張大了嘴巴,滿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楚離月,過了一會兒,又轉頭去看已經在椅子上靠著軟軟的椅背閉上眼睛、滿臉疲憊的王鶴齡。
他也算是王家子弟中比較穩重的一個了,可是在聽到這個吩咐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大吃一驚。
王孟釗作為王家的護衛副統領之一,他非常清楚,眼前這位小叔在王家的地位十分超然,就算是家主也對他的話十分在意。他知道,王鶴齡看似溫和親切,毫無架子,實際上卻是一個非常驕傲的人。
他對這個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事物都充滿了深情,他欣賞它們的美,用手中的玉管雪毫記錄和柳葉刻刀記錄它們美麗的瞬間,使其成為永恒。
但是這種深情和眷戀卻很少針對人類,即使是王家嫡係那些位高權重的人物,也不一定能在王鶴齡熱情的眼眸中得到接近的許可。
這座玉石三層小樓在王家子弟內部被稱為“白玉樓”,一般王家子弟根本就無法踏入其中。即使是家主要來,也得事先征得王鶴齡的同意,否則恐怕也是不得其門而入。
至於原因,家主那邊說是因為王鶴齡身體孱弱,經不起煩擾。不過,王孟釗卻有不同的看法……
所以,王孟釗根本不能相信,一個身份不明的外人居然會得到這份殊榮,讓王鶴齡親口邀請他入住白玉樓二層的客房!
楚離月好像沒有看見王孟釗的表情一樣,對他含笑點了點頭,就帶著夙涼跟著兩位侍女踏上了盤旋上升的台階。
兩位侍女帶著楚離月來到二樓最東邊的一個房間。
楚離月略微一掃,就發現這是一個相當接近現代總統套房的大房間,陳設奢華,和神京楚家她居住的那種傳統多進的四合院完全不同。
大概是害怕楚離月不熟悉其中的設施,兩位侍女十分周到謙卑地介紹了房間中各種物品的用途。
能夠用聲音控製的晶燈、感應體溫的熱水器、可以調節室內溫度的玉玦、能夠製造冰塊儲存鮮果酒水的玉匣……楚離月越聽越覺得有趣,難怪王孟釗非常自豪地說他們王家最擅長製造玉石玄器,這些類似於現代家電的東西已經成體係地出現在了他們的生活之中了嗎?
看到這位年輕公子雖然興致勃勃,卻沒有表現出過度的震驚或者貪婪,兩位侍女的心中對這個來曆不明的客人評價也高了幾分。
她們見多了那些在外邊聲名赫赫的人物,來到白玉樓中看到九爺的這些驚世之作後,一個個驚訝失色或者滿臉貪欲的醜態,現在看見這位容貌昳麗、風姿出眾的嶽公子,雖然不是什麽著名人物,卻比那些名人英雄好得太多,自然對他高看一眼。
至於那位跟在嶽公子身後,容貌絕美的白衣侍女,就未免有些給她的主子丟臉了。虧她長了一張那麽漂亮的臉,看見這些東西之後,那一臉蠢相實在是讓人好笑。
“真是奇思妙想。”楚離月讚歎道,“這些都是你們王家子弟自己研究製作的嗎?”
菡玉微笑道:“嶽公子喜歡就好。”這丫頭嘴還挺嚴的。
楚離月對著那塊巴掌大小、懸掛在牆上的玉玦空調踱了幾步,十分讚賞:“不愧是石州第一世家,家中子弟心思靈巧之至。這些精妙的玄器如果拿到外邊去賣,絕對會引發眾人哄搶,不知道能賺多少錢呢。”
兩個侍女互相看了一眼,雖然還是維持著方才的溫柔笑意,眼睛裏的溫度卻開始下降。
這些東西都是九爺的心血所在,一個無名之輩能夠住進白玉樓,享受這些帝君都無法享受的待遇,不知道是哪輩子修來的福氣。誰知道這人居然不知珍惜,滿腦子都是銅臭氣息,居然用那些世俗財物來衡量九爺的作品,真是他不知道憑什麽得了九爺的青眼!
楚離月仿佛沒有感覺到兩名侍女的態度變化,自顧自踱到那個一人高的玉匣冰箱麵前,伸手掀開了玉匣的蓋子,感受著從中冒出的汩汩白煙和冰涼氣息:“用陣法將玄氣轉化為冰之玄力,將水凝結成冰,起到保鮮的作用,真是方便啊。”她伸手從玉匣底部捏出一隻色澤豔麗的果子,放在鼻尖嗅了嗅,然後咬了一口,“不錯不錯。”
菡玉和荷翠的眼神稍微有些緩和,卻聽到楚離月曼聲說道:“隻是,玄器本是玄元大帝為了救人族於水火而傳下的法門,如今卻被人用於這種細枝末葉,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不知道是正途還是邪道啊!”
荷翠終於忍不住了,她鼓著小臉,雖然還是記得對方是九爺留下的貴客,但是心中的不平卻無法控製:“嶽公子請慎言。九爺的心思和手法,絕對不是你能夠信口評價的。”
菡玉麵色一變,狠狠瞪了她一眼,連忙屈膝行禮:“荷翠無禮,還請嶽公子恕罪。”
楚離月連忙回禮:“哎呀,怪我怪我,是我口無遮攔,信口雌黃。應該是我請兩位姑娘原諒才對。”
荷翠雖然心中有氣,但是也知道自己的言行逾矩,垂著眼皮跟著菡玉向楚離月請罪。
楚離月說了一串好話賠禮,雙方雖然看起來都十分客氣,但是兩個侍女終究還是沒有了當初的柔和,將一切安排好後就匆匆離開了房間。
關上房門,一直沒有說話的夙涼看著楚離月冷笑不已。
楚離月冷冷給他一個白眼:“素娘,還不去給我放水準備沐浴?看你平日在家倒還聰明機靈,母親才安排你跟著我出門,沒想到來到人家家裏,看見些沒見過的玄器就露出了小家子氣,真是給我嶽家丟臉。”
夙涼眉毛豎了豎,但是很快就垂下頭來,細聲說道:“公子恕罪,素娘給公子丟臉了,還請公子責罰。”
楚離月見他領悟了自己的意思,才板著臉點了點頭道:“念你是第一次犯錯,這次就不責罰你了。以後如果還是這樣眼皮子淺,給本公子丟人,本公子就將你送回家裏,讓母親給你配一個馬夫!”
說到最後,她自己都有點想笑。
夙涼抬起頭來,美目秋波流轉,嬌軀向著楚離月靠了過去:“公子舍得嗎?奴的身子都給了公子,公子可不能這樣薄幸啊。”
楚離月控製著自己躲開的衝動,用一個淩厲的眼神製止住了夙涼:“大膽!再敢無視尊卑,明天我就發賣了你!”
夙涼哼了一聲,還是沒有敢冒險蹭上去,隻能搖搖擺擺地向著浴室走去。
楚離月腦子一轉,她能感覺到這房間裏有一種被人監視的感覺,但是卻不能確定王鶴齡會不會無節操到在浴室裝監控。
所以還是先不要洗澡了,她可不想冒著讓人參觀她洗澡沐浴的風險去講究:“算了,折騰了一個晚上,我都累死了,洗個手就睡了吧。”
夙涼在浴室門口站住,回身對著她噘嘴:“可是人家身上髒死了,想要洗一洗呢。”
楚離月心中暗罵這臭狐狸,口中卻說道:“隨便你。”她走向浴室,從夙涼身邊走過,在無論哪個角度都看不到的時候,聲音極低地說道,“壞了我的事就等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