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三門命脈
「鏘鏘鏘」
林花花做了個夢,她變成了一條小魚,自由的在海里游著,穿梭過簌簌而動的水藻,埋在細砂粒翻動,心情愉悅,只是海水很咸,也許她是條淡水魚。
耳邊傳來「鏘鏘鏘」的聲音,林花花從細砂粒探出她的魚腦袋,到處查看,幽暗的海里什麼都沒有呢!然而聲音越發大聲刺耳起來,好似就在她耳朵邊上。
她眯著眼睛,眼前模糊的景象,石頭上坐著個人,身形甚是熟悉,他雙手在動,發出鏘鏘鏘的聲音來。瞬間一哆嗦,她睜開眼睛看清了,那人的雙手一手拿刀,一手拿著細小的鋼管,似乎想用強勁的腕力利用刀具把鋼管削尖了…
林花花腦子立馬就炸開了,嗡嗡直響,很明顯她身上的神經清醒的感知到了危險,恐懼像流水,輕易的穿過意志,與神經交叉纏繞。
「章…章叔?」林花花心中摸了個大概,自然反應的往後退縮。誰知背後是硬邦邦冰冷的石壁,她縮在角落,已無處可退,她往褲兜里掏了掏,黃符早已不知去向。「你…怎麼會在這?」
章叔已不再是清晨拿著魚籠笑得傻兮兮外表老實的隔壁大叔了,現在的他,一件黑色背心露出黝黑而結實的肌肉,原本乾巴巴滿臉褶子的臉上,像是打了激素,起碼年輕了十歲,那雙原來看起來澄亮老實巴交的眼睛,如今充滿了狠戾,充滿了殺意。
他頭都不抬一下,呲的一笑戲虐問道:「醒了?」手中一根鋼管削尖了,他很滿意的端詳,從腳邊換了一根圓頭的,重新用刀子削起來,不間斷的鏘鏘鏘格外刺耳。
那聲音讓人不寒而豎,雞皮疙瘩冒起來。
好似,好似這幾根削了的管子待會就往自己身上招呼了!
「你挺機靈的,想得沒錯,這小東西專門為你準備的。」章叔手指捏著鋼管,對著角落裡的林花花嘲諷一笑,像是很享受對方的恐懼,添油加醋的製造恐怖道:「符錄文本每一隻收伏的妖物都有記載,何時封印,如何解封,都非常詳細…倒也是細心,為後人鋪了一條捷徑,現在的雜碎,一點都不懂珍惜。沒辦法,為了這股神力我不得不成全你們,為你指條明路走。」
「不…章叔,我挺笨的,我一點兒也不機靈!」林花花心裡打著小九九,手往身上尋索,黑溜溜的黑眸子四下張望,接下來該怎麼做,她心裡沒底。
她所處是一個高台,底下是水,背後是三角石壁,她看到之處又是一個交叉的洞穴,頂上只有幾個巴掌大的破石口,光線打在石壁上一個圈圈光輝。她前面的路被章叔鎖死,她現在想逃,也逃不過啊!
想辦法啊!快想辦法!心裡念叨著,腦子就是轉不過來。
章叔從腳邊夾起一張三角黃符,丟到林花花腳邊笑道:「丫頭,找這個吧?來,章叔給你…你這丫頭是我從小看到大的,區區一招套神索,心裡打著小九九以為我不知道?唉,你也不怪章叔,符錄一脈留下的寶貝總得有人繼承不是,放心,不會對你族人作甚…他們就繼續老老實實當漁民去,你呢,就當為大夥犧牲吧!」
說得多麼簡易!媽了個雞我年華正好,是祖國未來的好苗子,犧牲也是要光榮,死在這裡開什麼玩笑?
洞頂微光打在章叔的側臉,林花花終於看清,他臉上閃閃發亮的鱗片。
進洞那會,把她從竹筏上拉下來的就是他?在水中快速遊動,人類根本就做不到,那種如同原本就生存在海里生物的速度。
「你也別怪章叔,怪就怪你自個心心念念…知道什麼是「紅為綢緞」么?就是符錄族人的鮮血,當然,不是誰都行。符錄嘴裡念得,是本家命脈,什麼是命脈?就是本身有意繼承的人,才叫命脈。外邊那些打漁的,根本起不了作用…哼。荒廢,都荒廢了!」他情緒似乎激動起來,蹭的一下從石頭上站起身來,手裡還捏著三根鋼管。
林花花抓著黃符,心臟嚇得都快跳出體外了,她手邊抓著石頭就往前頭扔,砸在水裡發出響聲,她試圖喚醒對方良知大叫:「你說你從小看我長大,你下得了手嗎?」
章叔靠近的腳步似乎停滯了一下。
她繼續叫,聲音越發大聲:「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上午…對,你拿著魚籠掛在樹上就是提醒我這個地方對吧?水缸里的石頭也是你放的?你早就知道我們的目的對嗎?」
章叔笑嘻嘻的,點了點頭,回道:「挺機靈,你這丫頭。」說完他腳步靠近,在林花花跟前,無視張牙舞爪的拳打腳踢,狠狠的捏住她的腳脖子,蠻橫的力氣把她直勾勾的倒吊提了上來。
林花花直呼救命,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嚇得完全失去理智,張嘴往另一隻手就咬下去,像咬在滑溜溜的石頭上,又腥又硬。
只是他毫無不客氣,手一抽,不知從哪拽得一根粗繩勾在石頭突出的尖上,把她倒吊起來。
她感覺腦袋充血,難受得厲害,腳脖子被章叔一捏全身竟沒了力氣。
心裡念叨著完了完了,扯著嗓子絲毫不輸廣場的大喇叭直叫救命。
這空蕩蕩的洞里,回應她的直叫是自個的迴音,還有那猙獰的笑聲。在危機關頭,心臟似乎要跳出胸腔,空氣也密集,她頭暈腦炫,眼眶淚水不斷。
難道就真的要死在這麼?
早知道。早知道就好好該好好學習法術,就該乖巧聽阿嬤的話,管什麼水靈的閑事!
章叔捏著小鋼管往她腹部狠狠的插上去,疼得她差點暈厥過去,血從那根細小的管子口噴射而出,像扭開的水龍頭,她臉上濺滿了鮮血,血順著腦袋打在石頭上,滴答滴答,細膩而要命的聲音總是格外清晰。
「丫頭告訴你呢,本脈血,也稱三門血,丹田一門,接下來是心門和意門。死之前,你還能看見封印了將近百年的妖物元靈,就如夜晚山頭的螢火蟲,在山洞裡頭飄啊飄…」
「我飄你媽個雞,你敢弄死本掌門你也活不了多久,我奶一旦發現你定讓你死無全屍…我告訴你,本掌門的朋友全是大人物,一巴掌就能把你扇死,你這老妖怪丑妖怪你等死吧你…啊…!」
洞穴拐彎處划來一小竹筏,上面一人一貓。
「是花花嗎?」
茶唯搖著竹筏,緩慢的從這場景面前,越划越遠。
林花花倒吊著,嘴裡嗆著自個的血,滿嘴腥,拼了最口一口氣,就像被倒吊著放血的雞,臨死前的掙扎。見了竹筏上的人,像見了救世主般呼喊:「茶唯..茶唯……啊.……快救我!」
茶唯一臉淡定低頭小聲問兔猻:「是幻覺么?」
兔猻歪著腦袋站在竹筏前,眼裡竟是戲虐回道:「是幻覺。」
「噢。」茶唯搖著竹筏,完全無視,一人一貓極為愜意的在海水裡搖漾。
章叔捏著第二根鋼管想往林花花心口上伺候,誰知遠處飄來的竹筏停滯了他的動作,他眯著眼睛,握緊手中細管,想採取下步行動。
誰知一人一貓如局外人般從眼前劃過。
竹筏到了前頭的交叉路口,茶唯正在想著往哪條路,倒吊著的林花花嘴裡罵罵咧咧,幾乎使盡渾身解數把這輩子罵人的話都脫口而出,林花花心如死灰,看來沒人能救她了,她就這麼要死了。
唯一能救她的人也開始對她不管不顧了,不久前一起吃喝玩樂嘻嘻哈哈那些回憶就跟夢一樣,隨著她生命盡頭蕭然而逝。
好玩的地方,好吃的美食,只能下輩子再續前緣了。
章叔冷笑,手裡捏著鋼管,往林花花心口上一戳。
「噗嗤」,血濺了章叔一臉。
頓時,局勢一變。
林花花睜開眼睛只見章叔捂著右手,被踹飛在一邊,倒在地上。
就在關鍵的時刻,兔猻從竹筏上接力一衝,跳高一躍,尖銳的牙齒咬在了章叔的手上,茶唯也快速到達,璧上一接力,踢在他的腦袋上。
剛才「噗嗤」一聲原來不是扎在自己心口上,嚇得她魂都飛沒了,混蛋。
正當茶唯想往右走的時候,兔猻哈哈笑著對她說:「後面小火炮,是真的。」
茶唯呼的一聲叫,罵道:「蠢貓!人命關天這麼玩,會死人的。」
那根鋼管要往林花花的胸口招呼時,兔猻一個飛躍,銳利的牙齒招呼在章叔的手腕上。深入肉,血濺如潑。
被放下來的林花花,捂著腹部的鋼管直哭,嘴裡還不忘罵人:「媽了個雞你這臭貓,我差點就死了……你丫的小肚雞腸,老記得我對你不好,也不惦記惦記我對你多好,給你小魚乾吃,差點就死了,你還玩,還放著我不管……嗚..我發誓我要用餘生精力來跟你作對!」
被救了,真好。
章叔從地上爬起,他用嘴舔了舔手上的血,看著幾人眼裡儘是殺意。
兔猻伸出舌頭,舔了鼻子上的血,垂涎欲滴般看著章叔道:「魚鮮美味,本尊好久…好久沒享受過了。」
茶唯從地上撿起匕首,握在手裡,心裡一股火,她看了一眼地上的林花花,怒不可揭,抓著匕首就沖了出去,當頭就是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