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3章 籠中困獸
第733章 籠中困獸
漆黑長夜如墨，浸染他的眼瞳。
休達神色複雜的望著他，眼中不無痛楚。
休達一定是想起了那個朝氣蓬勃的少年，總是如陽光般熾烈的雙眸。
「你若進去，面對的可能就是死局」休達按著他的肩膀，微微顫抖。
「不進, 也是死局」他按住休達的手，「我的人生已經失去了太多，不能再失去她們這是我最後一次請求你。」
他輕輕放下休達的手，緩步走向城牆，身體竟慢慢融入那如鐵般堅冷的牆體中。
「伊莉洛佳她們就先拜託你了，我相信你」他留下這一句話，便徹底鑽入牆體。
牆內，漆黑中滿是光紋交錯，陣勢龐雜。
但他似乎熟悉之極, 步伐騰挪的避過光紋，雙手交錯施法，抹除了無法避開的禁制，駕輕就熟的穿過了伽蘭德的牆體。
腳下微濕，是下雨了。
他緩步走向中央大街，明明不算很長的路，卻像是一生那麼長。
熟悉的街景，熟悉的道路，陌生的時空，陌生的心態。
他知道前路可能是深淵，但不得不踏入其中。
要透徹他的研究，拯救他此生最後的寄託，只有憑藉伽蘭德中樞共鳴那堪比天魔導級的演算能力，才有一線希望。
儘管這一線希望，無限渺茫。
雨勢漸大，行人們都打起了桑
唯獨他仍在大雨中緩行，任雨水淋濕他的軀體。
這詭異的情形, 引起了不少行人的注意。
有些人神色巨變, 彷彿發現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他們或交頭接耳，或暗暗遠離，或通風報信，慢慢散在道路兩邊，如同看到瘟神一般。
他知道，這些人已經認出了他。
他不由想起很多年前，在伽蘭德學院的院牆外，無數人歡呼著他的名字，追捧他的模樣。
和如今，截然不同！
他站在空蕩蕩的中央大街上，深吸了口氣，展開了靈魂魔導術。
「諸位伽蘭德的居民，我是哈賈.納特。」
接受到這靈魂傳音，伽蘭德登時沸騰。
這聲音哪怕是從靈魂而來，也充滿了疲憊，「我知道各位已經聽過關於我的謠傳，我來此不為辯解, 待此間事了，我願接受帝國與聖廷的審判，求得公道」
眾人更是驚疑, 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在此之前，我只希望能取回寄放在各位手中多年的權益」
他頓了一頓，似是遲疑。
「我需要伽蘭德中樞協作的資格，拯救我的妻子1
此言一出，圍觀眾人更是驚呼如潮，議論紛紛。
「開什麼玩笑？這個人是瘋了嗎？」
「妻子？是傳說中的那頭龍？」
「真噁心，居然跟龍族媾和？」
「瘋子！簡直是人族的恥辱1
「他根本不配出現在伽蘭德1
哈賈耳邊充斥著謾罵與羞辱，眼角直抽，沉默無言。
這境況，他其實早已料到。
人類總是被先入為主的觀念操弄，誰又會去關心真相呢？
他雙拳握緊，指甲嵌入掌心，鮮血溢出。
他眼中的血絲，更加鮮紅。
他看到一個身影從人群中走出，拎起路旁的花盆，朝他狠狠丟來。
花盆落在他身前的地上，濺起一片泥土，和雨水和在一起，灑在他衣衫臉頰。
一朵半枯的花被泥土掩埋了半截，很快便浸潤在雨水中。
「快滾出伽蘭德，你這個噁心的傢伙1
他抬眼，看到一個少年充滿厭惡的眼神。
少年的模樣有些熟悉。
很多年前，當他也還是意氣風發的少年的時候，當他即將屹立在南部戰區賽之巔的時候，這個男孩曾經努力的攀在牆邊，給他遞了一朵花。
「要贏哦，哈賈哥哥。」
他記得那個稚嫩而充滿崇敬的笑容，和如今這幅嘴臉有如雲泥之距。
一如當年的他，和現在的他。
「呵」哈賈忽而笑了，他的雙眸被水浸潤，分不出是雨水還是淚水。
但那已經不重要了，下一瞬，他的雙眸宛如黑洞，足以吞噬一切。
他早已打定主意，無論如何，也要獲得中樞共鳴。
哪怕控制整座伽蘭德居民的心神，也在所不惜。
磅礴魔力在他眸中交織成漆黑紋理，浩瀚魂海隨之洶湧激蕩。
七星高階黑魔導術，無我之囚！
「哈賈1一聲暴喝傳來，休達猛然落在他的身前，「住手，不要再讓自己萬劫不復1
哈賈搖了搖頭，「我早已萬劫不復」
「呵呵」冰冷的笑聲響起，讓休達濃眉一皺，他抬頭望去，只見空中浮著兩道身影。
「尤科？萊娜？1休達驚怒高呼，「滾開，伽蘭德的事情還輪不到你們插手1
「休達1尤科冷笑道：「你想包庇這個十惡不赦的惡魔嗎？」
萊娜在旁附和道：「如何處置他，也由不得你說了算吧？
他們說罷，目光掃向周圍的居民和更遠處。
「伽蘭德從來都尊重民眾的意志，也是憑萬民的意志，才獲得鋼鐵之城的美譽。」萊娜的聲音傳遍整個伽蘭德，其中蘊藏著聖廷魔導術的意蘊，宛若神音渺渺，動心心神。
「這個出身自伽蘭德的惡徒，他的命運，也該由伽蘭德的民眾審判，不是嗎？」
她語氣鏗鏘有力，加上佔據道德高地的絕對自信，更顯堅定。
「沒錯，我們都有審判他的權力0
「他剛剛是想對我們用什麼惡毒的魔導術嗎？」
「殺了這個惡魔1
「殺了他1
「殺了他1
「殺了他1
伽蘭德的呼聲漸起，層疊如潮，轉瞬已淹沒所有的理智。
哈賈沒有理會這些呼聲，對他而言，這些都不重要了。
「你以為你的妻兒妹妹能安全嗎？」萊娜冰冷的傳音透入他的魂海，「伽蘭德遍布我們的勢力，休達保不了他們1
哈賈怒而抬頭，如深淵絕境中的惡魔，黑紅血絲自眼角瀰漫至整個臉龐，戾意滿盈。
「你們1哈賈聲如厲鬼，「該死1
他猛然而回，漫天風雨倒灌而回，逆卷衝天。
無邊黑霧似崩堤之洪，朝四面八方傾瀉。
「哈賈1休達睚眥欲裂，知道局勢已經徹底失控。
而此時，整座伽蘭德的中樞系統已然開啟，隨著萬民的意志，將矛頭對準了哈賈。
此時的他，已如籠中困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