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2章 常道無常

  幽冷的歌聲回蕩在星軌的耳畔，恍惚間他竟似看到了熊熊烈火，鋪天蓋地。


  但那烈火卻一點溫度都沒有，反而像是天上寒，冰冷無比。


  星軌如墜冰窖，一股冷意竄起，直衝腦門，讓他不由打了個冷戰。


  他望著眼前的銀髮少女，心頭詭異之感更甚，皺眉道：「這是傳自哪裡的歌詞？」


  少女微微一笑，「如果我說這是『元素妖精』自己寫的，你信嗎？「


  星軌眉頭更皺，「你似乎對元素妖精這個名號很有執念？」


  「是嗎？我以為我早就沒有執念了呢。」少女雙腿交替一錯，隨意的換了個姿勢，「所謂執念，是未完成的夢想。如果曾經的夢想已經沒有意義，又有何執念可言？」


  「曾經的夢想？是什麼？」星軌又問。


  少女輕笑道：「為什麼要告訴你呢？」


  「你不是元素妖精……你不是菲菈.提亞！」星軌目光一闔，陡轉凌厲，「你是……你身上的氣息……」


  星軌感覺自己見過眼前這個女子，但一時間卻只有模糊的印象。


  少女笑意更濃，輕輕撥弄頭髮，「我是元素妖精，這一點毋庸置疑。不過若你能在伽蘭德的擂台上勝過我，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


  她說著，緩緩站起身來，「但你幾乎沒有可能走到我的面前，因為明天你必敗無疑。」


  星軌神色微變，只聽她又道：「重視情義雖然是個優點，但有時候也是致命的缺點……當年的那個元素妖精，也犯了同樣的錯誤……」


  她轉身，眼角餘光落在星軌身上，眼神陡轉淡漠，「我勸你不要憐憫不該憐憫的人，否則也會一敗塗地。」


  「你……」星軌猛地站起，正想追問。


  少女卻擺了擺手，顯然不想回答他的問題。


  「好好感受伽蘭德的夜吧，以後或許就再沒有這個機會了。」


  *

  儀器的光芒照耀著昏暗的實驗室，數十個光幕映照著伽蘭德城中各個角落，巨細一覽無遺。


  奧睿科爾的目光卻一直盯著中央的光幕，那裡所映照的，正是星軌之所在。


  「這小子，一整晚遇到的都是些什麼人？」奧睿科爾半躺在椅子上，「怎麼跟他師傅一樣的麻煩磁石體質？」


  弗艾爾站在他的身後，目光卻是一直遊離在屏幕之間，「有追蹤到剛剛那個和星軌用了一樣名姓的少年下落嗎？」


  「沒有，對方很清楚伽蘭德的監控系統。」奧睿科爾道：」相較於那個少年，我對這個女的更感興趣些。「


  他所指的，自然是剛剛和星軌一番長談的『元素妖精』。


  「你也認為她不是菲拉.提亞？」弗艾爾問。


  「不，我覺得她是。」奧睿科爾摸了摸下巴，死魚眼中罕見的泛著光芒，「這才是最讓人感到毛骨悚然的。」


  「潛神之術……」弗艾爾說出了一種可能。


  「精靈族秘法嗎？」奧睿科爾濃眉一挑，「你的意思是，她用潛神之術騙過了整個伽蘭德城的觀眾，騙過了我們？」


  這實在是一個大膽的假設，就連奧睿科爾也覺得大膽的有些離譜。


  「不僅僅是我們，還包括轉播出去看到的每一個觀眾。」弗艾爾道：「這個數量級確實非常誇張……「


  「要是有精善靈魂之術的高手看到了，應該會被識破吧？」奧睿科爾道：「這風險未免太大了。」


  弗艾爾搖頭道：「但那些精善此道的人，對菲拉.提亞的認知可能近乎為零。潛神之術要干擾他們對菲拉.提亞的印象要容易的多。」


  奧睿科爾越聽越是皺眉，「可能嗎？一個足以影響整個帝國甚至更大區域的術法？即使是靈魂系的天魔導術也做不到吧？除非是……」


  奧睿科爾沒有說下去，因為那更離奇了。


  超魔導術？！

  除卻梅吉思這個曠古絕今的超魔導師可以憑一己之力施展以外，歷史上被釋放的超魔導術屈指可數，無一不是動用帝國級的資源，匯聚眾多魔導師拼盡全力才得以施展。


  如今說是有人為了刻意隱藏身份而施展了一個超魔導術騙過所有人，真可謂是荒天下之大謬。


  「帝國大賽的視訊轉播，也需要通過伽蘭德城的魔導系統嗎？」弗艾爾忽然問到。


  奧睿科爾神色一動，瞬間意會了弗艾爾這句話的深意，「確實需要，因為伽蘭德整座城的魔導系統都是統一規劃的，後來接入的系統幾乎都要併入其中。」


  「那就說得通了……」弗艾爾點頭道：「有人利用了整個伽蘭德的魔導系統散播潛神之術的靈魂干擾。」


  「不可能。」奧睿科爾搖頭道：「伽蘭德的魔導系統極其精密複雜，核心是由兩位天魔導師共同搭建的，它的安全係數，僅次於帝都。」


  「兩位天魔導師？」弗艾爾道：「是伽蘭德城的兩位創始者，『鋼鐵之心』伽蘭德.塞德維克，『涅槃之火』妮爾瓦娜.菲涅斯？」


  奧睿科爾點了點頭，「這兩位都是在最激烈戰火中成長起來的，縱觀人族歷史兩千年，也是名列前茅的頂尖魔導師，他們合力構建的魔導系統中樞也是伽蘭德能被譽為不破之城的關鍵。」


  他說著，目光落在弗艾爾身上，「你認為有人神不知鬼不覺的破解並操縱這種級別的魔導系統中樞？」


  弗艾爾默然，目光落在其中一塊光幕上。


  那裡所顯示，正是那個少女離去的背影。


  「若以常理而言，確實不可能……」弗艾爾陷入了沉思。


  *

  與此同時，靜寂的街道上，少女孤身一人，緩步前行。


  「常理……」她微微一笑，唇角不無嘲諷，「若這世間真有『常理』，為何我遍尋不得？」


  她的聲音在空曠安靜的街道上格外響亮，但伽蘭德的魔導系統卻接收不到分毫。


  她輕輕抬頭，目光落在這宏大城市的每一處，眸中深藏的是失望，亦或是無奈？


  這世間有可能破解伽蘭德魔導系統中樞的人確實少之又少，但她卻是最有可能的一個。


  畢竟這裡的一切，也是由她一手鑄造的。


  「伽蘭德.塞德維克……」少女輕笑一聲，「你曾說這世間常道就是無常，那就讓這無常決定伽蘭德的命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