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8章 諸神遺民
傲慢之語響徹天地，卻無人覺得那是狂妄。
那聲音中的孤高之態，似是深入骨髓，與生俱來，讓人生不起半點反駁之意。
星軌下頜微抬，眸中似有星空流轉，划著亘古未變的軌跡。
深邃無垠中，亦滿載睥睨。
「好眼神。」海姆克勞恩咧嘴笑道：「讓老夫看看，你這一縷殘魂，能將古神兵驅使到什麼程度。」
他說話間，腳底烈火奔流，似在汲取著地底深處的熔岩火海，灌入那看似枯老的身軀之中。
眨眼間，他身形膨脹了幾分，滾滾烈焰在他手臂上噴發，有如引擎推動那像吹氣般粗壯起來的手臂，重重一揮。
烈火爆鳴中，這一記重拳之勢，似能擊穿高山大岳！
但星軌此時卻猶若未聞，右手斜握神墟古劍，似仍在探索著什麼。
「不好！」烈古洛斯和路西亞眼見情況不對，身形自兩側疾竄而出。
他們之前看著星軌異變橫生，執劍在手，本以為是勝券在握，但此時星軌體內卻仍然沒有半點魔力跡象，登時明白海姆克勞恩所言非虛。
神墟古劍上殘存的力量，已經被薩格拉斯抽幹了！
就算黑龍王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單憑靈魂力量去抵擋海姆克勞恩的攻擊！
就在兩人都想著出盡底牌，先將星軌救下的時候，星軌卻忽然動了。
出乎所有人預料的一動。
他抬起了左手。
沒有用劍？
「啪！」
烈火轟鳴，以兩人為中心，一圈熱浪猛然盪開，席捲八方。
在一個個驚疑的目光中，海姆克勞恩看似無堅不摧的一拳，竟被那薄弱的手掌凌空截住，生生頓在半空。
再難寸進！
「嗯？」海姆克勞恩眼神中也滿是詫異，他這一拳雖不是傾盡全力，但也絕非星軌這種層次的魔導戰士可抵擋。
黑龍王以靈魂寄宿在星軌體內，猶如無源之水，從哪裡獲取魔力強行擋下這一拳？
「蠢貨。」
就在海姆克勞恩驚疑之際，卻聽得星軌口中的鏗鏘之音滿是不屑。
他低頭望去，只見星軌唇角揚起一抹輕蔑之笑，似是勝券在握的嘲諷。
「你們……」星軌下頜高抬，儘是傲慢，「對能量一無所知。」
*
幽深黑暗中，絕星塔孤立於荒蕪。
高塔頂端，一顆漆黑的圓球鑲嵌其上，外層似塗抹了這世間最濃的墨，即使塔身散發的光華，也無法照亮其分毫。
它就像是與周遭的黑暗融為一體，難分彼此。
而其內部似乎也與表層一樣，漆黑的不見絲毫光亮。
那是絕星塔中最隱秘之所在，也是掌控著絕星塔運行的中樞。
尋常時候，這裡隱約可以聽到幾縷細微的呼吸聲，顯然有人在這黑暗中存在著，只是彼此互不干擾，幾乎沒有半點信息交流。
但今天，卻因為一個意外，忽然有人發聲了。
「嗯？」
那是一個蒼老的聲音，似乎頗為驚訝。
「發生了什麼？」一個冰冷的青年聲音登時隨之響起。
「下層傳來消息，絕星塔來了個厲害角色。」那蒼老聲音緩緩道：「只用了半小時，就連續衝破了六層。」
「怎麼可能？」一個沉悶如鐘的中年男子聲音響起，「為了讓那些人逗留的久一些，前六層有時間限制，不可能有人能在半小時里突破六層。」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蒼老聲音淡淡道：「你大概忘了，前六層里留下了不少古神遺迹和禁制，當初為了收集信息，我們將其中一部分作為考題，規定了若有人能破解它們，就能直接晉陞層級……」
「那更不可能！」中年男子冷哼道：「前六層的古神禁制，幾乎囊括了已知的所有魔導派系，不同的禁制對魔力輸出、控制和能效的需求都完全不同，根本不可能有人能獨立將它們全部破解！」
他冷哼連連，又道：「與其相信有人能完成它們，你還不如徹查前六層那些傢伙，是不是暗中收受了利益，得好好懲戒他們。」
「絕星塔的控制系統並沒有報出任何問題。」蒼老聲音淡淡回了一句。
「有可能的，呵呵嘿嘿……」冰冷的青年聲音忽又響起，帶著陣陣詭笑，「有一個傢伙，可以做到……」
周遭忽陷沉默，似都在思考他的這句話。
「……」那中年男子默然半晌，方道：「萬道之手，萊茵菲爾.梅爾斯？」
「是他，一定是！」青年的聲音興奮的扭曲，「他來了，我等這一天，太久了……」
「傳說中能比肩法則之神的絕世天才嗎……」蒼老聲音依然平淡，「你跟他似乎還有些不可調和的舊怨吧？」
「不可調和？呵呵呵……」青年聲如厲鬼，帶著無邊的恨意，「是有我無他的舊怨！」
黑暗中，似有浪潮捲起，朝下撲去。
與此同時，絕星塔的第六層處，一道環形迴廊中，沙塵飛旋，在牆上緩緩流動，形成一幅幅圖景。
更神奇的是，那些圖景似乎在追隨著一個人的步伐，隨著他的走動而推移，彷彿影像播放一般。
那人，正是萊茵菲爾。
他從第一層往上，受到了諸多刁難和限制，若是換了其他人，即使實力高超或許也還得被困在前幾層好一陣子。
但偏偏他不僅精通所有魔導派系，在帝國軍方的資料中各項魔導能力也都是最高評級，加上這十年來的歷練見聞，那些看似極其困難的禁制，對他根本造不成多大困擾。
倒是絕星塔的幕後操縱者們，反而可能因此受益良多。
萊茵菲爾對此倒無所謂，心神此時都落在那沙畫上，饒有興緻的看著它道述古老的故事。
讓他有些意外的是，這些沙畫顯然不是所謂的諸神留下的，而可能是類似僕從一類的存在，在記錄著各種關於他們自身的信息。
他這一路走來，所看到的，幾乎都是他們的日常活動，祭祀膜拜，乃至……戰爭動員！
沙畫飛卷，一道巨龍圖像幾乎佔據了整個畫面，而記錄者們渺小如塵。
「罪孽與叛逆之龍……」萊茵菲爾望著沙畫旁側浮現的古神文字，默念道：「諸神請賜予吾等力量，埋葬這罪惡之根……塞拉斯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