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反客為主
虛無黑暗中，白色身影本應無限突兀，但他在那裡站著，卻又自然而然，彷彿本就該在這裡。
這不合理！
蘇菲瑪婭目光一闔，想要擯棄那種感覺，卻發現揮之不去，心下更是駭然。
任何人的意識深處，都是絕對隱私的地方，不屬於這裡的東西，沒有理由與這裡如此融洽。
除非……
蘇菲瑪婭驚容一閃，想到了一種可能。
除非這意識深處的主人，對那外來者有絕對的信任！
這可能嗎？
蘇菲瑪婭難以置信，因為讓另一個人的魂念常駐在意識深處的話，對方只要有足夠的靈魂造詣，就能隨時窺探他的一切記憶，一切思維。
他將沒有半點隱私和秘密！
而眼前這個青年，絕對擁有這樣的能力！
「安德烈斯？！」蘇菲瑪婭的聲音有些滯澀。
青年緩緩轉身，朝她淡淡一笑，如春風沐雨，「久違了，前輩。」
「果然是你……」蘇菲瑪婭心頭一沉。
眼前這個看起來溫文爾雅，淡如雲煙的青年有多可怕，她很清楚！
她想起了在聖廷總部的大殿中第一次看見他的時候。
那時他年紀不過二十，卻已名動天下，讓聖教皇都放低身段，以極高規格的禮儀接待他。
他步入幾乎聚集了所有聖廷最高武力的大殿，沒有絲毫的怯意，沒有絲毫的拘謹，也如如今這般溫雅清淡，隨性自然。
蘇菲瑪婭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她曾以為無論是誰，踏入那個時候的那座大殿，都沒有辦法不動容。
但他偏偏沒有！
他就像是個回到了圖書館中的學者，雙眸深邃如滄海星空，似蘊藏著無盡的智慧，在思考著無窮的問題，讓人一望便莫名的心生奇異的錯覺。
他不爭，萬物卻於其後爭逐追隨。
蘇菲瑪婭仍記得自己那時的震驚，也記得那位存在曾說，可惜此人沒有生在聖廷，否則必將引領聖廷走向史無前例的輝煌。
「此處不是前輩該來的地方，請回吧。」安德烈斯平靜的話語，打破了蘇菲瑪婭的思緒。
蘇菲瑪婭神色數變，而後道：「這裡是路西亞的意識深處，你居然也侵入這裡做禁制？」
「以前輩的造詣，應該一眼就能看出我在這裡的狀態，又何必拐彎抹角的試探？」安德烈斯一語道破蘇菲瑪婭的小心思，「路西亞素來輕狂，靈魂造詣不夠，我自然是徵得了他的同意，才在這裡設下禁制，防備如前輩這樣的人物來窺探。」
他說的很直白，顯然沒有半點隱瞞的意思，卻讓蘇菲瑪婭更是震驚。
因為這說明，路西亞是真的毫無保留的信任他，信任他不會隨意窺探！
神光奇迹彼此間的信任有多深，凝聚力有多強，由此可見一斑。
「安德烈斯！」蘇菲瑪婭沉聲道：「別忘了你的身份，你與我聖廷可是有契約在，你居然隱瞞了我們那麼多的信息？」
「前輩此言並不合理。」安德烈斯道：「路西亞所知道的，並不代表我知道。我在這裡只負責守護，並不負責窺探。」
蘇菲瑪婭一怔，沒想到他竟還會如此狡辯，不由道：「堂堂神光奇迹的領袖，就用如此低劣的理由欺騙人嗎？」
「無需用堂堂二字，虛名於我沒有意義。」安德烈斯淡淡一笑，「更何況，我並不需要自證清白，反而是前輩需要找到我欺騙你的證據，才能將這種欲加之罪安在我身上，畢竟聖廷在明面上還是要將道理的不是嗎？」
蘇菲瑪婭登時語塞，卻聽他又道：「更何況，前輩成名已久，位列十聖，卻用如此惡劣的手段入侵別人的潛意識，妄圖窺探秘密，手段不是更低劣嗎？」
安德烈斯字字鏗然，理據十足，讓蘇菲瑪婭徹底無話可說。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忽而冷然道：「若我執意要窺探呢？」
安德烈斯神色平靜，淡淡道：「那隻能得罪了。」
「你真以為，我會怕你這一縷魂念嗎？」蘇菲瑪婭面沉如霜，「你再怎麼驚才絕艷，留在這的終究也只是殘魂禁制，憑什麼攔住我的本體？若不想這一縷殘魂灰飛煙滅，便退下吧。」
安德烈斯不為所動，「前輩潛伏進來的，何嘗不是一縷分魂？」
「好。」蘇菲瑪婭眸中魂火燃起，竟散出無數羽毛，盈斥空間，「既然你自取滅亡，我便送你一程。」
「聖靈之羽……」安德烈斯緩緩道：「前輩竟然可以強行驅動它？」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蘇菲瑪婭螓首微抬，自眸中飄飛的羽毛越來越多，撲騰成翼，變幻莫測。
整個意識空間盪起圈圈漣漪，波紋竟也有如羽毛般的外沿，掃蕩整個意識空間。
安德烈斯的魂體被掃過，也如水中之月蕩漾起來！
「滅！」蘇菲瑪婭口中輕吐一字，如聖言神旨，在這意識空間中有不可違抗的威嚴。
她有絕對的自信，因為只要祭出這東西，她就從來沒有失手過！
雖然代價無比巨大，但相較於即將獲得的一切，卻是絕對值得的！
無數羽毛在那個字盪起的瞬間如游魚歸海，洶湧澎湃的沖向安德烈斯的魂體，彷彿要將之掃蕩乾淨一般，轉眼便將之淹沒。
蘇菲瑪婭的魂體微微一盪，竟有些透明虛浮起來，臉色陡轉煞白。
「原來聖廷已經掌握了一些古神遺物的使用方法，看來造神計劃還是有一定的成果，也難怪對神墟古劍如此執著……」安德烈斯的聲音又再響起，讓蘇菲瑪婭的臉色難看之極。
「不可能！」蘇菲瑪婭震驚的望著那飛羽洶湧之處，難以置信。
「范倫泰爾家族一直只以這東西為象徵，到了前輩手中，終於有了效用了嗎……」安德烈斯淡淡道：「古神遺物神力非凡，若是其他人，應該真如前輩所言，灰飛煙滅了，可惜……」
「篷！」一聲輕響，無數飛羽彷彿受到了牽引一般，猛然一盪，竟在安德烈斯身後張成巨翼，緩緩舒張。
彷彿，他才是這些羽毛的主人！
蘇菲瑪婭雙眸驚張，滿是駭然。
「偏偏是這個東西，這個我應該遠比你們更了解的東西……」安德烈斯輕輕抬手，撫摸著那似已臣服的羽翼，「前輩……」
他抬眼望向蘇菲瑪婭，「對於任何魔導師而言，寄望於本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都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