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章 千年風霜

  馬爾多.蓋亞，在人族兩千年的歷史中，並不算是什麼出眾的人物。


  他是一個沒落貴族的後人，家族佔據著一方小鎮，雖然富足，但離權利高峰遙不可及。


  而他本身也不是什麼出色的魔導師，只是年紀輕輕便繼承了家族產業，成為了一方土豪。


  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的話，他會像他的祖輩一樣，守著家族產業，過著富庶的生活，娶妻生子，傳宗接代。


  但歷史總會有些出人意料之處！

  馬爾多所在的沃野鎮，曾經是人族與獸人族相處最為溫和的小鎮，儘管獸人族只是奴隸，但小鎮居民還是給予了一定的權益，在當時的人族也曾引起熱議。


  但沒有人能想到，一個在年輕時風評極好，在小鎮上頗得人心的沒落貴族青年，會忽然變成劊子手，對小鎮上的獸人族展開了慘無人道的壓迫和屠戮！


  那個青年，正是馬爾多.蓋亞！


  在那個獸人族僅僅只是勞役奴隸的時代，權益對他們而言是可望不可及的奢侈品，他們之中絕大多數都只能隨波逐流，接受命運！

  而馬爾多的屠刀，徹底激起了獸人族的怒火，點燃了積蓄多年的火藥，引爆了時代。


  沃野鎮的獸人們揭竿而起，將小鎮人族屠戮殆盡，片甲不留！

  人族舉族震動，這個被他們創造出來的種族，當年那號稱「神創奇迹」的創造，竟然釀成了如此驚世駭俗的慘劇！

  本就對此不滿的史學家們立時發難，將所謂的「神創奇迹」改寫為「偽神時刻」，通篇儘是批判，留於警醒後世。


  而沃野鎮的慘劇，也被稱為「血染之倫理」，在史書中留下了無限慘痛。


  馬爾多.蓋亞，這個本該富足一生的青年，親手拉開了五族紛爭的時代大幕，被獸人族和人族唾棄千年。


  他的故事，也書寫在學院的歷史教科書中，在人族幾乎可以說是人盡皆知。


  可如今，塞拉斯帝安似乎知道那段歷史背後不為人知的秘辛？


  「為什麼這麼說？」星軌問道：「你親歷了沃野鎮的事情？」


  「歷史的真相如何已經不重要了。」塞拉斯帝安淡淡道：「獸人族需要起義的理由，人族需要背鍋的禍首，馬爾多.蓋亞是最合適的人選。」


  「如果他是被冤枉的，真相就很重要。」星軌皺眉望著那巨大的石雕，「憑什麼要他在這裡受盡千年的唾棄，甚至往後無盡的歲月里依然如此？」


  「若他本意就是如此呢？」塞拉斯帝安冷哼一聲，「你又何必多管閑事？」


  星軌神色一變，更加不明所以，「誰的本意會是讓自己遺臭萬年？」


  「不重要了，那是個說出來也沒人相信的故事。」塞拉斯帝安說著，話題一轉，「趕緊進城去，你需要一些獸人族獨有的材料。」


  經過這麼多天的了解，星軌知道不可能從他口中撬出他不想說的事情，也只能作罷。


  「你需要什麼？」星軌問到。


  「不是我需要，是你需要！」


  「我？」星軌奇道：「我雖然想重構那戒指里的魔導武裝系統，但並不需要獸人族獨有的材料……」


  「誰有空理你的那些小玩具？」塞拉斯帝安不屑道：「那是為了獸神祭典準備的東西，你只需要照做就行了。」


  「到現在你還不打算告訴我你想做什麼嗎？」星軌皺眉道。


  「現在知道對你並沒有好處。」塞拉斯帝安道：「去第九街，奇犽商店，照著我說的做。」


  「你居然對角牙城這麼熟悉？」星軌頗為意外，「當年你到底幫了獸人族多少？」


  「你不需要知道。」塞拉斯帝安對於不想回答的問題一如既往的冷傲，「去到奇犽商店后，照著我說的做就行。」


  星軌心底雖然暗自不爽，但也還是照著他說的朝角牙城深處走去。


  就在他離開后不久，大道旁的小巷口處，一個身著白色長袍的少年緩緩踏出，望著他遠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萊爾.安德……」那少年沉聲自語，「他怎麼可能出現在這……」


  *

  角牙城依海而建，從內陸到外海，共有九條大街，雖然層次因為建築風格凌亂而不甚分明，但已經算是獸人族最為齊整的城市。


  星軌穿過整個城市，才在一處海崖邊上找到了塞拉斯帝安口中的奇犽商店。


  那店鋪倒懸在凸出的懸崖上，彷彿掛在獠牙上的布囊，頗為獨特。只是店鋪促狹，門可羅雀，大中午的竟只有星軌一個客人。


  星軌從懸崖上跳落到店門處，便看到一個獸人族的老者懶洋洋的坐在門口搖椅小憩。


  他一雙皺縮彎曲的大角看起來像過期的餅乾，努力抬起眼皮望了星軌一下。


  「人類？」老者輕哼了一聲，又闔眼睡去。


  星軌不以為意，只是笑道：「老闆，黑龍骨怎麼賣？」


  那老者聞言雙目猛然一張，昏黃的眼瞳盯著星軌，沉聲道：「黑龍骨不賣。」


  「不賣你掛在角上做什麼？」星軌又問。


  老者神色驟變，「你憑什麼買？」


  「憑千年舊約。」星軌答。


  「約定為何？」老者又問。


  「你不需要知道。」星軌淡淡一笑，瞳孔忽而豎起，奪神之法倏忽運轉起來。


  老者的角微微顫動，隱約似有碎屑從捲縮的大角中緩緩飛出，匯聚在星軌的掌間。


  老者見狀雙目圓睜，而後一聲不吭的步入店中。


  星軌見狀，便跟著走了進去。


  老者忙關上大門，而後竟是噗通一聲跪伏下去，五體投地，行了個大禮。


  「龍犽裔第十九代直系，拜見大人！」老者聲音顫抖，似是激動無比：「我族守候千年，終於等來了大人！」


  星軌見狀雖有些意外老者竟行如此大禮，但還是淡定的道：「東西準備好了嗎？」


  「當然！」老者忙站起身，將頭上雙角猛然一折，登時鮮血淋漓，遞給了星軌。


  星軌一怔，接過那雙角，才發現兩角之間竟嵌著一枚空間戒指。


  這老者，竟是將這東西藏在雙角之間，讓雙角生長之後將它掩藏了起來。


  「你到底對他的祖輩做了什麼？」星軌不由朝塞拉斯帝安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