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生死之間
劍出，似有穿天之勢。
莉莎身前的空間浮現一抹裂痕，自劍刃兩端散去，彷彿要將虛空割裂一般。
那一柄泛著黑色光澤的長劍，劍柄處螺紋飛旋，卷上劍柄，又在劍身上綻放，精妙絕倫，瑰麗壯闊。而其劍身厚實，卻向兩側纖薄，及至劍刃，彷彿銳利到無盡處，僅僅一望，便有被割裂之感。
就連『暴食之柱』吞吾見了，神色亦是驟變！
這是他自出現以來，唯一的一次神情波動！
而星軌和莉莎看到那柄劍，也是意外之極。
它正是之前那遺迹地宮中被莉莎偶然所得的古神兵，虛空神衍！
只是莉莎雖然一直可以召喚它，卻根本不知道如何驅使它，更別說讓它禦敵。
可此時，它卻自行飛掠而出，劍尖直指吞吾！
吞吾神色凜然，再無半分輕視之態，兩掌雷霆聚斂，朝那刺來的長劍重重一合！
砰然巨響，這一合之力恐怖無比，讓那虛空神衍也為之一盪，劍身震顫，嗡鳴作響。
而起衝刺之勢也隨之一緩，劍尖朝吞吾眉心靠近了幾分，便漸漸停下。
但吞吾此時雙手手臂青筋暴現，肌肉膨脹，鮮血似乎受到巨力推擠，從血管中爆裂而出，化作一片血霧。
眾人駭然，他是用了多恐怖的力道？！
吞吾眼角一抽，身周無形波動泛起，那空中的血霧竟然被倒吸而回，朝他手上的傷口涌去。
眾人更是驚訝，卻見那虛空神衍猛然一顫，低鳴驟起，空中的血霧忽而被它鯨吞海吸，盡數納入劍身之中。
吞吾那銅鈴大眼一瞪，眼球都幾欲凸出來。
從來只有他吞噬別人，而此時眼前這把詭異之極的長劍居然在吸收他的血？
吞吾牙根一咬，正欲將虛空神衍拋擲出去，卻發現它完全粘合在了自己的掌上，無法甩脫。
而就在此時，吞吾的雙手忽然開始湮滅，剎時間掌上外層皮膚消失，而後迅速蔓延，整個手臂裸出血肉，駭人之極。
「嗡……」虛空神衍猛烈顫動起來，吞吾的整個手臂也從掌間開始瓦解，被它吞噬到劍體之中。
星軌和莉莎看到此番情景皆是凜然。
這景象，與當日地宮中『淵之魔瞳』卡默拉被吞噬的情況一模一樣！
就連七天柱，也擋不住這種吞噬嗎？
「混賬！」吞吾睚眥欲裂，怒吼一聲，手臂從肩膀處應聲而斷，「就憑你，也想吞噬我？」
他雙目通紅，身前那已經被吞噬大半的手臂忽然爆發一片血色光華，雷霆被染上血紅的色彩，噼啪作響，聲勢驚人。
「血祭魔導術！？快走！」禿頭副校長看出了端倪，立時讓周圍眾人散去。
莉莎和星軌聞言，亦是大驚失色。
兩人相視一眼，星軌攬住莉莎纖纖細腰，莉莎則驅起風魔導術，極有默契的朝後疾退而去。
血祭魔導術，是燃燒自己的精血以換取強大魔力的方法，在魔導術發展的『血祭時代』曾經盛行一時，但由於副作用太多早已被明令禁止。
只是它雖然被禁止了，但由於它在某些時候有極其關鍵的作用，所以實際上從來就沒有禁絕過！
血祭魔導術威力雖然極其恐怖，但幾乎都是在生命受到威脅，逼不得已的情況下才會使用，由此可見那虛空神衍顯然讓吞吾感受到了致命的危險。
那雙手臂猛然爆發，一團血色驚雷平地而起，朝四面八方狂涌而去！
血色奔雷所過之處，砂石湮滅，水流蒸發，整個河谷被夷為平地，寸草不留。
那雷霆之勢超絕，讓虛空神衍也難以承受如此強橫的爆發，被衝擊的猛然倒飛而回，朝莉莎與星軌所在之處疾沖而來。
此時，血色驚雷已然追及兩人，莉莎祭起那夢語之弦張起光明之盾，堪堪能擋住這經過大範圍擴散之後的雷霆之勢，但仍是身不由己的被其推動，腳下踉蹌，幾乎要摔飛出去。
星軌聽得身後長劍破空之聲，回頭望去登時驚起一身冷汗。
虛空神衍倒沖之勢極其兇猛，轉眼間已經來到兩人身後。
莉莎亦是驚覺，回過身來縴手一伸，想讓虛空神衍停住，卻發現此時的虛空神衍似乎是因為受到了巨大的衝擊，已經完全不受她的控制！
那一瞬，四周血雷奔流，血光耀眼，整個世界彷彿都被染紅。
那一劍，避無可避！
莉莎瞳孔驟縮，眸中泛起絢麗光華。
與此同時，星軌來不及細想，身形一側，在劍尖刺破光明之盾時攔在了莉莎身前。
「不要！」莉莎驚呼，卻已經太遲。
虛空神衍從星軌右胸刺入，直接穿過肋骨，從身前猛然穿出。
星軌雙目瞬間血紅，兩手卻猛然抓住莉莎的雙肩，手臂筆直，將她牢牢地推在自己身前。
劍刃透體，直至他掌間，劍柄猛然撞擊在他背部，骨骼欲裂，但還是被他的身體卡住。
劍尖，與莉莎的身軀只差分毫，鋒芒甚至劃破了她的衣衫。
星軌受那衝擊之勢推動，身形猛然超前衝去，但他雙臂仍是筆直，沒有半分彎曲。
鋒銳長劍之威，未能透其筋骨！
滾滾血雷之盛，也未能傷及莉莎分毫。
只是，那從劍刃上流淌而下的鮮血，觸目驚心。
它們滴落在地，濺射開來，如煉獄中盛開的血色花朵。
莉莎能感覺到星軌的手臂在劇烈的顫抖著，似是已經無力再堅持，卻仍在堅持著。
她眼眶一紅，淚水登時簌簌流下，與星軌的血在空中交匯迸散。
星軌此時金色瞳孔已經被鮮血盈斥，幾乎看不到原本的色彩。
在他所能看到的世界中，也是一片血紅。
一絲寒意自背脊透起，漫向他的四肢，漫向他的魂海。
唯獨莉莎那梨花帶雨的模樣，仍有色彩與溫度。
死亡？
這一瞬，星軌感覺離它很近很近。
彷彿咫尺之間。
但他卻用盡最後的力氣揚起嘴角，勉力一笑，「我總算，不用再看著想要保護的人……在我眼前……」
他說話間，鮮血自喉間噴洒而出，哽咽了他的話語。
他的視線模糊，朦朧中只看到莉莎那哭泣的模樣，讓他冰冷的身體中泛起一絲暖意。
至少，這世間還有人願意為他而流淚。
他的意識漸去，唯獨雙手仍筆直堅挺，不讓劍尖傷及莉莎分毫。
血雷洶湧中，兩人墜入倒卷而去的湖水中，濺起一片水花。
鮮血染紅了那水花，卻又在瞬間被湖水吞噬。
*
第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