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以他之名

  「她？」莉莎奇道：「她是誰？」


  「既然你決定了，那就留下吧。」白袍男子顯然不想再牽扯那個話題，長聲嘆道：但你要答應我，有危險，第一時間撤離。」


  莉莎雖有困惑，但他知道自己父親的性格，點頭道：「多謝父親大人成全，那古神兵……」


  「不急，等你解決了這裡的事情，再一起帶回家族。」白袍男子道：「讓那些老傢伙們無話可說。」


  「是。」莉莎點頭應允，美眸閃動間，又道：「父親大人，是不是還有什麼顧忌？」


  白袍男子稍稍沉默，「莉莎……我是真的希望，你能獲得真正的自由，畢竟那一直，就是你的夢想……」


  他語氣凝重，似乎別有思緒，讓莉莎感覺有些奇詭莫名。


  莉莎還想再問，卻見他長袖一拂，幽然道：「我也不希望你，捲入到這時代的風暴里來。」


  *

  月落日升，朝霧朦朧。


  威特家族大院，一片狼藉，僕從們正全力以赴的收拾著。


  昨晚發生的變故，大部分人都不甚明了，唯一知道的是，一夜之間，威特家族已然易主。


  但羅薩本來就極有人望，此時做了族長，也壓根找不出反對的人來，反而許多人拍手叫好。


  後山小院的院牆上，星軌盤腿而坐，遙遙望著遠處威特家族的大院，目光落在一個少女身上。


  月牙。


  她眼睛紅腫，隨著眾人收拾院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星軌怔怔出神許久，望了身側的院牆，思緒延綿。


  那裡，曾經是月牙最喜歡坐著，搖著腳丫和辮子唱歌的地方。


  也許，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再出現在這裡。


  一念及此，星軌便覺心緒郁堵，難受之極。


  「你果然在這。」下方，忽然傳來羅薩的聲音。


  星軌回過神來，躍下院牆，朝羅薩道：「三舅。」


  「在想什麼，如此出神？」羅薩道。


  「……」星軌沉默了一會，方道：「抱歉了，三舅，把你推到如今這個地步，以後可能還會有來自宗家的麻煩。」


  「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意義了。」羅薩長聲一嘆，「事已至此，唯有走一步算一步……」


  星軌目光微斂，道：「有件事情，我希望三舅可以幫忙。」


  「關於月牙嗎？」羅薩在這一點上，還是挺了解星軌。


  星軌點頭道：「她和日重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如今日重走了，我希望我離開后，家族不要虧待她，最好能找個機會，恢復她的名姓……」


  「好。」羅薩答應的很乾脆，「我會照顧好她的，倒是你……」


  羅薩眸中不無關切，「真的要離開這去找你那生身父親嗎？他那手下有如此通天徹地之能，他究竟是……」


  羅薩沒有問下去，因為他知道星軌不會回答。


  「我一定會去找他，但不是現在。」星軌目光一凝，冷厲非常，「他一定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羅薩看到星軌的眼神，心下暗凜，而後一嘆，情知這幾乎是驅動星軌人生的動力，要想讓他改變，難如登天。


  「無論如何，我都希望你能記得你母親說的話，不要……」


  「我知道。」星軌嘆道：「但如果知道就能做到，這世間就不會有那麼無可奈何。」


  羅薩沒想到星軌竟也看的透徹，一時怔然，不知該說何是好。


  「我該走了。」星軌道：「三舅，多謝你這麼多年以來的照顧……」


  他頓了頓，顯然有些不習慣這樣的措辭。


  羅薩知道他想說什麼，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複雜的望著他。


  千言萬語，盡在不言。


  星軌輕輕點頭，身形一掠，朝山下疾馳而去。


  *

  日落月升，星光浮動。


  後山小院一片寂然，卻忽然響起一陣腳步聲。


  一道倩影被月光拉長，伸入院落，漸行漸近。


  月牙步入小院，看著一片蕭條空曠，鼻尖一酸，淚水大滴大滴的流下。


  她走到石桌邊，從懷中掏出一串項鏈，怔怔出神，恍然不知時間流逝。


  「你想再見到他嗎？」寂靜中，一個聲音忽然響起。


  月牙一驚，雙手抱著項鏈，循聲望去，卻見小院的角落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


  確切的說，是一個神色淡漠的小女孩。


  『死靈悲歌』艾麗.德爾。


  「你……是誰？」月牙怔怔問到。


  「那不重要。」艾麗目光深邃，看不出絲毫神采，「重要的是，你想再見他嗎？那個名為日重的少年？」


  月牙雙眸一張，顫聲道：「可以嗎？日重他……可以回來嗎？」


  「當然。」艾麗微微側頭，意味深長的道：「只要你願意，你有那個潛質。」


  她目光幽深，彷彿無邊無際的虛空，將月牙企盼的心神拉入其中。


  「我願意，只要日重能回來，我都願意。」月牙淚流不止，眼眸卻漸漸變得空洞，似是失去了自我意識。


  「那就對了。」艾麗幽然道：「你們，可是很重要的棋子呢……」


  *

  月光斑駁，蟬鳴林間。


  雷鱗鎮外的山中，墳場冷清的格外幽森。


  一座孤墳前，星軌跪地而坐，目光緊緊盯著墓碑上僅有的幾個字，一動不動。


  羅琳.威特。


  那是她母親的名字，一個曾經傳遍許多地方的名字。


  「我得離開了，母親……」星軌緩緩道：「去看一看這個世界，去找讓自己變得更強的辦法，去討伐那個害了你一生的人。」


  他說話間，言語有些哽咽，「他們都說，你是出類拔萃的鳳凰，本應翱翔天際，卻為了那個人，墜入無底深淵……」


  「而那個人，終於爬到了他想要去到的位置了，雖然很高很高，但總有一天，我會把他從那頂峰之上拉下深淵，讓他知道你當年的苦痛。」


  他自言自語，聲音在林間尤顯孤寂。


  沒有人，可以回答他。


  星軌雙眼微紅，眼前景象變得模糊。


  他深深吸了口氣，緩緩站起身來。


  「對了，我去取回自己的名字了。」星軌抿了抿嘴，從懷中取出一個掛著銀牌的項鏈，埋在了墳前的泥土中。


  「這是我最好的朋友取的名字，我想跟它一起活下去。」星軌目光漸凝，透著堅定，「總有一天，這個名字，會像我的老師們一樣，響徹整個世界。」


  星空璀璨，天河宏偉。


  沒有人知道這世間一角，有少年遠志，隨風而起，終將響徹天地。


  新埋的泥土中，銀牌猶亮著光澤，上面刻著對許多人而言很普通，但對某些人而言卻是一生追求的名字。


  萊爾.安德。


  *

  第一卷《無名之子》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