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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任一航在之後的幾天里一直跟阮聰靈保持著相對疏遠的關係,阮聰靈對此沒有提出任何異議,一切就好像回到了過去的樣子,只是可能更要冷淡糟糕一些。


  周六的時候,任一航一早就出門了,阮聰靈知道他去了醫院看望阮慧靈,但她並沒有勇氣跟去一看究竟。


  時至今日,就算任一航曾有的溫柔給過她幻想,可那天晚上他倉皇離去的背影終究還是把那一點點的希望打破了。


  而在任一航愛不愛阮聰靈這件事上,林慕杭似乎從來都沒有給過肯定,儘管她的態度對阮聰靈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林慕杭悠閑地攪拌這杯子里的咖啡,看著一臉冷漠的阮聰靈:「其實你可以試一試,多用幾次美人計。」


  阮聰靈正要去拿咖啡杯的手頓了頓,稍後才繼續沒有完成的動作,端起咖啡杯喝了起來。


  「你現在已經獲得了任一航在工作上的認可,可以說在天遠的日常事務上,你能夠更方便地繼續了解天遠。至於生活上,任一航拒絕你第一次,你可以嘗試第二次。他再拒絕你,你還是可以有第三次、第四次,反正你們住在一個屋檐下,機會有的是,怕什麼。」林慕杭放下調羹,慢慢端起咖啡杯,「溫水煮青蛙的道理,你又不是不明白。美人計一次不行,就多用幾次,除非任一航真的是塊石頭,不然夜路走多了,總會遇見鬼的。」


  「我只是想要知道我應該知道的事情,拿回原本就應該是我自己的東西,你的這個比喻,我不太能接受。」阮聰靈冷冷淡淡地反駁。


  她和任一航天天都在一起,確實有很多機會可以重複地利用,很多事情可以反反覆復地去做。但是每被任一航拒絕一次,阮聰靈的挫敗感就加深一次,她也就更清楚地認識到任一航並不愛她這件事。


  感情和理智在阮聰靈眼裡就是矛盾卻還互相糾纏在一起的東西。她越是清醒地認識現在的局面,就越覺得自己可以控制住對任一航的感情,從而鋌而走險地繼續靠近他,以便達到她的目的。


  可當她走近了任一航,卻總是被那個人撩撥得情難自控。然後她就被任一航的無情給傷了,她不得不從哪些意亂情迷里脫身。等那一股熱情退去,她又變回了那個理智的阮聰靈,知道自己想要從任一航身上得到什麼。


  所以當林慕杭說出那些話的時候,她覺得並不是自己在挑戰任一航,而是任一航把她耍的團團轉,讓她在這個死循環里無法離開。


  這一點,讓阮聰靈很煩躁,也很生氣。


  「你不用在意這些細節,反正任一航也聽不見。」林慕杭不以為意,「其實話說回來,任一航都在你身上花了兩年的功夫,就算是禮尚往來,你也多花一點時間並不為過,不是么?」


  「他要我這一輩子都這樣渾渾噩噩,難道我也要用接下去的一輩子來回報他的溫情么?」阮聰靈毫不客氣地反問。


  「你願意,我也不願意。」林慕杭笑了,「所以現在我們會坐在這兒聊天,不就是準備談談,接下去應該怎麼做么?」


  「你有想法了?」


  林慕杭搖頭:「我在你跟任一航的這件事里,最多就是起到一個警示棍的作用,在你被任一航感動的時候,及時地出來喚起你的理智。」


  阮聰靈根本不知道阮允環的那份股份持有書究竟在哪裡,更可悲的是,她也沒有證據去指認任一航做了一些不夠光明正大的事。所有的一切看起來都像是順理成章,但任一航卻始終沒有交代過阮慧靈的存在,以及坦白她為什麼會受傷的真相。


  「有隱瞞就代表有秘密,只要真相存在,不管任一航做得多縝密,都有露出馬腳的一天,你只要堅持下去就行了。」林慕杭說。


  「然後你在一邊看好戲?」阮聰靈的眼神堅冷得有點可怕。


  林慕杭頓了頓,似乎也被阮聰靈這樣的神情嚇著了。不過她很快恢復了原先的鎮定:「是不是好戲要看演員們怎麼演,我不是導演,導不了這齣戲。」


  短暫的沉默之後,林慕杭從阮聰靈的口中聽到了一個頗為有趣的問題,但很快,她們的這一次談話也就結束了。


  下午任一航回到公寓的時候,發現阮聰靈還沒有回來。他看看時間,已經不早了,出於擔心,他給阮聰靈打了電話。


  鈴音從二樓阮聰靈的房間傳來,但一直沒有接通。


  任一航奇怪地上了樓,門縫裡看不見燈光,也就是說阮聰靈可能忘帶手機了。他馬上打電話給文方旭,但文方旭說今天沒見過阮聰靈。


  任一航正想出去找人,但根本不知道應該去哪裡找。他又一次撥通了阮聰靈的電話,鈴聲還是從房門的另一頭傳來,依舊沒人接聽。


  任一航敲了門:「聰靈,你在裡面么?」


  沒人回應。


  「聰靈?」任一航用力敲了好幾下,還是沒人應聲。


  為了弄清楚阮聰靈究竟在不在房間里,任一航直接把門撞開了。


  房間里很亂,像是遭遇了入室搶劫那樣,任一航在一片狼藉的屋子裡掃視了一圈,才在打開的衣櫃里找到了幾乎被埋在衣服堆下面的阮聰靈。


  「聰靈?」任一航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


  阮聰靈只是抱膝坐在成堆的衣服里,不說話,不回應,睜著眼睛像是在發獃,目光里沒有焦距。


  任一航蹲在阮聰靈身邊,嘗試著伸手去觸碰阮聰靈。他的內心有些忐忑,生怕現在的接觸會刺激到阮聰靈,但他一連叫了好幾聲,阮聰靈都沒有反應,這才是讓他擔心的。


  任一航慢慢的把手搭在阮聰靈肩上,她沒有動,這讓任一航稍微安心了一點。他又試著叫了一聲:「聰靈,是我。」


  阮聰靈的眼神有了輕微的變化,眼珠微微動了動,隨即動作緩慢地轉過腦袋,空茫的目光逐漸聚焦在任一航身上,但整張臉的表情還是極為木訥的,像是一個披著人皮面具的木偶。


  任一航過去從沒見過阮聰靈有這樣的表現,他才放鬆了一點的心情立刻緊張起來:「聰靈,你怎麼了?」


  阮聰靈抬起手,慢慢撫摸上任一航的臉,她彷彿正在摸索什麼,指尖在任一航的臉上輕輕移動,僵滯的表情開始有了鬆動,眼底也有了情緒的變化,顫著聲問:「一航?」


  任一航握住阮聰靈的手,將她冰涼且正在出冷汗的手握在自己溫暖乾燥的掌心裡,柔聲回應:「是我。」


  阮聰靈的雙眼變得濕潤,很難說清楚她現在到底是高興還是難過。她仍舊凝睇著任一航,雙手微微發顫,雙唇翕合著像是要說話,可半天都沒說出一個字。


  「聰靈,我就在你身邊,你有話可以慢慢說。」任一航耐心地安慰著阮聰靈。


  阮聰靈的目光逐漸暗淡下去,若有所思地停頓了很長時間。


  任一航不放心地問:「聰靈,你怎麼了?」


  阮聰靈還是那樣低著頭,好幾分鐘都沒說話。


  窗外的太陽已經完全落下,房間里又沒有開燈,他們完全陷在濃重的陰影里,出了大概的身形輪廓,誰都看不清對方的表情。


  任一航正想再一次開口,沒想到阮聰靈忽然撲進了她的懷裡。他一時錯愕,但也知道阮聰靈這樣的舉動代表了什麼,他不得不抱住她,藉以安撫她還沒向他坦白的情緒——他要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聰靈,怎麼了?房間里為什麼亂七八糟的?」任一航用哄小孩子的口氣問。


  「我……有點不高興。」阮聰靈的聲音輕飄飄的。


  「不高興?為什麼?」


  「我睡午覺的時候做了一個夢。」阮聰靈往任一航懷裡鑽了鑽。


  「什麼夢?」


  「我夢見我們一起去了很多地方,你拉著我的手,一刻都沒有鬆開。你說你會一直這樣跟我走下去,不會不管我的。」阮聰靈說得很慢,「夢裡的我們形影不離,無話不談,我都不想醒過來了。」


  任一航保持著沉默。


  「可我還是醒過來了。醒來之後沒有看見你,房間里只剩下我一個人,這些天都是這樣,只有我一個人。」阮聰靈的語調變得很悲傷,「我們現實的樣子,跟我在夢裡看見的樣子完全不一樣。我越想越難過,越想越不高興,我就……」


  阮聰靈已經有了哭腔,任一航怕她收不住情緒,主動將她抱緊了一些:「我當然不會不管你,也願意帶你出去玩。只是公司里的事實在太多,忙得走不開。」


  「那你以前是怎麼走的?」阮聰靈有些質問的樣子,「你說我們是在外旅行的時候認識的,你說過我們一起去過很多地方。如果以前你做得到,現在為什麼做不到?是不是你沒有過去那麼喜歡我了?」


  「當然不是……」


  「我還夢見,你拉著另一個人走了。」


  阮聰靈此時已經抬頭去看任一航,靠著窗外透入的微弱光線,她還能看見任一航的眼睛,她想看一看,任一航此時此刻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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