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關上窗戶
這一趟奧格林治之行雖然開始的時候出了點小意外，但總的來說還算順利，從出發到回來一共只用了十一天的時間。
這段時間大學城平靜依舊，就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費迪南德家族的艦隊停靠在紅寶石群島，也沒有任何動靜。
不過臨出發前羅布已經從那個名叫鮑爾斯的傢伙口中得知聯姻的另一位主角莫格萊尼很可能已經悄悄來到了古德里斯，所以回去的時候他也小心了很多，沒有再去學校或麵包店，而是在外面找了家旅館住下。
定下住的地方后小魔像就跑去找梅林商量見面的事情了，而達達里昂則幫羅布把貝維娜黛特從寄養的地方接了回來。
幾個月不見，後者一掃之前的肥宅形象，精神了很多，恢復了幾分在地下城兩人初見時的風姿，看起來這段時間過的不錯。
未來的超魔導師閣下買了點水果給它晚餐，之後敲響了洛洛的屋門。
他走進去的時候女孩兒正抱著膝蓋望著窗外逐漸西沉的夕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梅林已經同意了見面，等他安排好地方，晚上的時候赫克里托會再過來，和他聊過之後我們就能離開這裡，我定了明天下午的船票去塞特維亞港，學校那邊很可能會有人監視，估計是沒法和蓋奇還有金妮他們告別了，不過到了那邊可以寫信給他們。」
洛洛點了點頭，不過她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
「想要聊聊嗎？」羅布搬了把凳子在她的床前坐下。
「聊什麼？」
「你母親的事情。」
「哦，你有什麼看法嗎？」
「我的確有個不成熟猜想，但只是大概的輪廓，還缺少幾處關鍵部分的拼圖，不過當年那件事情有不少的參與者，別擔心，我有預感我們已經越來越接近真相了。」
女孩兒把目光從窗外移了回來，似乎在醞釀著措辭，「特瑞莎嬤嬤……臨終前跟我說了一些話。」
「嗯，她和你說了什麼？」
「她說媽媽當年選擇和爸爸在一起的時候她很生氣，但也很佩服她，因為她遵從了自己的內心做出了一個很勇敢的決定，她是為自己而活的，雖然短暫，但是每分每秒都很精彩。」洛洛道沉默了半晌，「我不知道那種感覺是什麼樣子的。」
在她出生后不久母親就去世了，艾露莉亞的死因撲朔迷離，之後父親緋紅之劍就將自己全部精力都投入到調查當年那件事情的真相上，幼年的洛洛絕大多數時候都是一個人度過的，一開始還有侍女和附近農戶的孩子跟她一起玩耍，然而隨著調查的深入，卡羅夫察覺到背後可能蘊藏著的莫大兇險，於是也加大了對洛洛的保護，為她增派了護衛，不再允許她離開城堡。
在洛洛童年的記憶中，只有一隻小花貓一直陪在她的身邊，然而她八歲的時候那隻小花貓追著一隻老鼠跑進城堡外的那片森林中，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
沒關心的，女孩兒安慰自己，小花貓在森林裡一定交到了許多新朋友，所以它才會離開了這裡，和同齡的小姑娘不同，因為很早就失去了母親洛洛變得格外的堅強，她沒有哭鬧，因為知道爸爸在做著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而她能幫上忙的地方不多，她所能做的也只是不再給他添麻煩。
有一次她想要自己燒水喝，結果不小心打翻了水杯，杯子里剛燒開的滾燙熱水澆在她的大腿上，六歲的她強忍著痛疼，沒有告訴任何人，掏出口袋裡的手絹，纏在被開水燙紅的地方，卡羅夫晚上回來的時候她一個人坐在地上安靜的玩著玩具，看不出有任何異樣。
直到晚上侍女給她換衣服抱她去睡覺的時候才發現她腿上的血跡，那些水泡已經被手絹磨破，洛洛之後一連發了三天三夜的燒，即便如此，她也已經很安靜。
城堡里的每一個人都說哈特菲利亞小姐好乖，然而她並不是天生就想要做個乖女孩兒的，她也想要在父母的懷裡撒嬌，想要偷偷溜到城堡外和別的孩子一起在田野里盡情玩耍，在小花貓走丟的那一天，沒有人知道她曾收拾了行李，想要一個人跑進那片森林把它找回來。
只不過她最終還是抑制住內心深處的那份渴望，繼續做著城堡里的乖孩子。
直到緋紅之劍也失蹤，她又開始扮演布雷頓家族的家主，接替父親擔負起調查當年那件事情真相的責任。
洛洛以為自己會一直這樣下去。
然而不知在什麼時候，她也有了在乎和喜歡的東西，也想要像母親一樣，為人生中那些美好奮不顧身。
哪怕一次也好。
女孩兒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望著少年的眼睛開口道。「關上窗戶。」
羅布微微有些詫異，不明白洛洛為什麼提出這樣的要求。
直到女孩兒又重複了一遍，「關上窗戶。」少年這才起身，關上了旅店房間的窗戶。
那輪被夕陽隔絕在窗外，屋裡的光線漸暗。
黑暗中看不清洛洛臉上的表情，她原本平穩的呼吸顯得有些急促，像是沙灘邊的海浪，女孩兒的聲音也變得有些顫抖，「現在，過來，抱住我。」
少年走到床邊，聽到身前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洛洛的動作有些笨拙，過了好半天才解開了一粒扣子。
她不敢抬頭，但能感覺到那個身影距離她的身體越來越近，近到已經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
洛洛閉上眼睛，她已經做好了準備。
然而下一刻，那雙手卻按在了她的後背上，制止她解開最後一顆扣子。
女孩兒的神色有些惘然，「你……你不喜歡我嗎？」
「喜歡，但是你的身體抖的很厲害。」那個身影嘆了口氣，「之前有沒有人告訴你，你真的很不擅長撒謊。」
洛洛一顫，「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不喜歡你這樣，這就是你能想出的最好的分別方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