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天幻
第三百零一章天幻
「意外？是什麼？接著說。」好奇心大動的邪魅，忍不住的問道。
似是陷入了曾經的回憶，天機老人短暫的沉默過後，方才繼續道：「那是一日黃昏，閑來之餘，我便走進了幻兒修鍊的地方，起初我看到她專註修鍊的樣子時還是很欣慰的，儘管我膝下無子，但幻兒的足夠努力，足以彌補了我的一切缺憾。」
「不過很快，我就發現了可疑之處，因為幻兒的修為是我教的，所以可以說，我對她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可是在她施展武技的一瞬間，我分明發現了一種極為精純的邪靈之力呼嘯而出，那股力量，是我一輩子都未曾見到過的。」
「好奇之下，我便監視起了幻兒的一舉一動，可得來的消息卻是猶如晴天霹靂，原來幻兒身上那股精純的邪靈之力，乃是來自於我邪族的禁忌之地…死亡陵地。」
「什麼！」
聞聽到此，連邪魅都是震驚了起來，美目圓瞪道：「你是說…你的女兒進入了死亡陵地？」
每門每族，都有著自己的禁地，這其中邪族也不例外。死亡陵地，便是他們一族中最為詭異的禁地，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則沒有人願意進入那裡，雖然進入那裡可以讓一個人在短時間內得到強橫無比的力量，但那種代價，卻是有些太大了…
天機老人點了點頭，「是的，她進入了死亡陵地。」
「當我的鞭條抽到她身上，問她為什麼要這樣做時，她卻始終緊咬下唇，沉默不語。那一刻，我甚至想殺了她，沒有人知道，那種極限痛苦對一個父親來說到底多麼難熬…」
「我最疼愛的女兒，竟然為了尋找修鍊上的捷徑，就把靈魂出賣給了邪靈，我又怎麼能夠忍受呢？從那一時開始，我便不再與她相見了，更甚至無數次拒絕了她的求見…」
這時，一人一魂相繼沉默，或許他們都在為那個叫天幻的姑娘惋惜。為了一份修為，賭上了自己苦修幾世的靈魂，真的就值得嗎！
眾所周知，靈魂是修仙者的根本，那是一種永生不滅的奇特能量，這種能量一但失去，便註定了永遠的消失，所以但凡是修仙者，沒有人會願意失去這種最為寶貴的東西。
「後來呢？她就一直是這樣修行的嗎？」邪魅問道。
「是的，邪靈的供給，讓幻兒在短短几年的時間裡，便將修為提高到了一種異常恐怖的層次，地階巔峰，當然，這也是邪靈給予的極限。」
天機老人緩緩說道：「而在這期間，我始終都沒有見過她一面，只是在傷心之餘，離開了邪族四處歷練…」
「直到多年後，我聽到了一個消息，幻兒當上了邪族的族長，而在這之前，邪族一直都是處於四分五裂的狀態，基本上就差脫離外四門的排名了，是她的出現，讓本已奄奄一息的邪族有了生機。」
「再之後的歲月里，幻兒帶著邪族一路爭風奪雨，竟然讓邪族再度有了崛起的跡象，即便是在這蓬萊仙島中，也是佔據了一席之地，這已經是邪族很有都沒有的輝煌了。」
「可我還是無法原諒她，因為我始終過不了心裡的那一關，畢竟我是一個父親，我很愛她…」
話至此處，天機老人眼中居然有了點點晶瑩的閃動，他深呼了一口氣，以此來平復內心中激動的情緒，才又道：「大概是三百年前吧，我的二女兒雲香找到我，她的一番話，則打亂了我平靜的生活。」
「她說幻兒根本就不想修鍊，甚至有點厭惡修仙者爾欺我詐的世界，她之所以選擇修鍊，完全就是只為了我。幻兒看到了我不斷的付出和努力，卻還是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甚至連自己的老婆都保護不好，被一些正道中人所擊殺…」
「幻兒知道，這一切的原因，根本就是因為邪族秘法的遺失才導致了現在的落寞，而那些邪族秘法的隱藏之處，便是在於天君隕落的六道輪迴中。」
「沒有了頂尖的邪族秘法，族人根本無法修鍊到天階之境，就連地階都很難達到，所以幻兒才決定將靈魂奉獻給邪靈，企圖得到強大的力量，好用這份力量去六道輪迴中尋找天君留下的記憶碎片，使得邪族慢慢的強大起來。」
「好一個有情有義的小丫頭，這才是我們邪族真正的聖主。」這一刻，就連邪魅都為其捨身取義的做法叫起好來。
那是一種怎樣的精神，莫過於大無畏的大公無私。只是可惜的，這種事情卻發生在了一個女孩兒身上！
「是啊，她是一個好孩子。」
嘆了一口氣后，天機老人道：「得知了一切后，我便以最快的速度趕回邪族與她相見。那一天，她知道我要回去，竟然在邪族門前跪等我三天三夜。」
「見面的那一刻，我，我…唉…」
或許是那時的回憶，戳痛了天機老人的心，讓他如同一個孩童般流淚起來。邪魅沒有插言，只是那樣靜靜的看著，這一刻，她甚至有點理解這個有些駝背的老者了。
緩了緩情緒，天機老人道：「我再度歸回族裡，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幾年，我每天可以看到幻兒，我就很開心。但是每當月圓之夜的第二天，幻兒都會主動避開我，我知道，每次月圓之夜的時候，邪靈都會索取幻兒的靈魂，這種索取，終歸有一日會讓幻兒徹底的覆滅。」
「幻兒不想讓我看到這一切，是她害怕我會心疼，其實，她正在承受著被人剝奪靈魂的極大痛苦…」
「可是我真能視而不見嗎？」天機老人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別忘了，我可是她的父親啊。所以，在又一次的月圓過後，我便闖進了邪靈領域，見到了那個醜陋到了極點的傢伙。我對它說，只要放過我的女兒，我什麼都答應它…」
「那它答應了嗎？」邪魅迫不及待的問道。
「邪靈最愛的就是人的靈魂，又怎麼能夠輕易答應我，」天機老人道：「可我也不是吃素的，它不答應，我就與它打了起來，雖然我無法勝它，但它想要殺我卻也並不容易。」
「我甚至以命相搏，也絕不妥協半步，邪靈見我意志堅定，而它還要靠幻兒給它收集靈魂之力維持更強的體魄，所以也不想徹底撕破臉，就退一步的說，契約已定，根本無法更改，不過我要是願意的話，它倒是有辦法把我剩下的五百年陽壽轉移到幻兒身上，那樣的話，幻兒就可以多活五百年。」
「我明白了，」再度看向天機老人的目光，已是由謹慎變成敬佩，邪魅道：「你答應了邪靈，所以天幻活到了現在，不然的話，兩百多年前就已經是她的極限。」
「是的，」天機老人道：「我心疼我的孩子，因為她為這個種族付出了一切，更心疼她不想看到父親的辛苦，便毅然扛下了復興邪族的重擔，甚至七百多年的時間裡，她都沒有時間去像別的女孩兒一樣談一場屬於自己的戀愛。」
「所以，我決定用最後的生命，來成全她這一個簡單的願望，只要她能開心…就好。」
父愛的偉大是付出嗎？如果是，天機老人無疑是偉大的。因為沒有哪一種情感，會讓一個人為了另一個人捨棄自己的生命，那是一種真正的，不求回報的付出…
「我死後，靠著殘魂生存於世，我原本可以進入六道輪迴的，但我沒有去，因為我要完成一個父親的最後使命。」
「我從雲香那裡得知，由於幻兒屢次踏足六道輪迴尋找天君的記憶碎片，久而久之，竟然對那些記憶碎片產生了迷戀，這讓我很苦惱，因為天君畢竟隕落了，一些殘存的記憶碎片，又怎麼可能代替一個人呢。」
「就在這時，雲香又給我帶來了一個好消息，就是身在九組的她，竟然無巧不巧的碰到了轉世天君。這讓我激動之下，做出了一個決定，便是現在你看到的一切…」
天機老人沒有再說下去，或許下面的話已經不用再說，邪魅也猜到了。她道：「然後你讓雲香通過羅怡的關係，找來了夜雨的生辰八字，以卦象推演，得知他與你的女兒根本無緣，又算出他會來到這裡，便在此等候，想要用你最後一點的殘魂之力，強行為夜雨修改姻緣，對嗎？」
被人猜穿了用意，天機老人有些尷尬，不過他還是硬著頭皮道：「邪靈大人聖明，小老只是想在君主的命理中加上一個幻兒，並未想有其他的篡改。」
之所以稱呼邪魅為邪靈，那是因為在邪族一脈中，邪靈是最高者的統稱，固天機老人才會這麼叫。當然，靈與靈不同，正如人和人一樣，邪靈也有正有邪，而顯然，邪魅就是屬於極端正派的那一種。
「如果我不答應你的話，是不是就太不近人情了？」
邪魅撇嘴一笑，說道：「這麼好的一個女孩兒，如果錯過了，那才是真正的損失呢。好吧，本靈就自作主張一回，替君主答應你了。」
聞言，天機老人立刻長鞠到地，「謝大人成全，小老叩謝您的大恩大德。」
「行了，收起你的禮數吧，我並不習慣。」
扶起天機老人的同時，邪魅轉了轉眼珠，就在這一轉中，一個極其荒唐的想法亦在她的芳心處閃現而出…
想了想后，她似終於下定了某種決心，道：「我是成全你了，但你也要答應我一個條件才行。」
「大人但說無妨，小老無不從命。」天機老人道。
「就是…」
忽然間，邪魅將聲線壓低了許多，甚至以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在天機老人耳邊悄悄嘀咕了一番…
一瞬間，天機老人有些獃滯，隨即再度落向邪魅的目光中，滲透著一絲古怪…
而不知為什麼，邪魅那張精緻的小臉上，在這時，卻偷偷攀上了一抹醉人的紅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