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落幕
「咯咯咯…」
尖銳的笑聲，從女子口中傳出，在這樣漆黑的夜晚，猶顯格外恐怖。
顯然，女子認為婁夜雨的話不過是在危言聳聽，因為任誰都能看得出來，現在的婁夜雨，在神術運用過後，已然是真氣耗盡，即便是能勉強的站著，卻也只是強裝而已。
而對於一個修仙者來說，沒有了真氣，就等於失去了作戰資本，和普通人無異。
「小子，你認為我很好欺騙嗎，看不出來你現在的狀況？」
止住大笑，女子道：「你真氣耗盡，幾乎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縱然還有絕技在身，你又將如何施展呢？」
「我靠，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既然已被點破，婁夜雨索性也就不再裝下去了，一屁股就坐在了草坪上，大口的喘起粗氣來，「沒想到初次出山就碰到這麼一個棘手的玩意兒，真他媽晦氣。」
無視於婁夜雨的自言自語，鬼煞忽然改變了先前一冷如冰的模樣，風情萬種的道：「我想…我們是時候該好好談談了。」
「談什麼？」婁夜雨一愣，問道。
「談談是否你能把握住這活下去的唯一機會。」女子挑了挑眉頭，一臉嫵媚的道：「如果…你能叫我一聲主人的話，我想我還是可以不計前嫌的收下你。」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女子蒼白的面孔，竟然出奇的流露出一抹排紅。
「你想我做你的鬼怒？」婁夜雨一驚。
女子嬌羞無比的點了點頭。如果不是女子滿身的血紅，瞳孔中又滿帶煞紅之光，倒也絕對是個美人坯子。
只是如此寂靜的夜晚，再加上女子刻意的嫵媚，這畫面可就有點詭異了。
婁夜雨摸著下巴，似乎在沉思著什麼，「這個…倒是可以考慮啊。」
一時間，原本該你生我死的局面，竟戲劇性的陷入了短暫僵持。
遠處，孫昕忍不住問道：「師姐，鬼奴是什麼意思啊。」
「俗氣一點的說，就是鬼丈夫或者鬼妻子的意思，如果師弟答應了她，就算是…」
誰知賈璐的話還沒有說完，孫昕頓時就炸廟了。只見她俏臉含怒，幾乎以暴吼的聲線喊道：「你你你…這個不要臉的壞女人，婁夜雨，你給我揍她。」
就這麼一嗓子，直接打斷了僵持中的兩人，婁夜雨莞爾一笑，隨即還像模像樣的朝著孫昕作了個揖，「遵命，我的女王大人。」
之後的婁夜雨，當再度面向女子的時候，眼神中沒有了剛剛的玩味，取而代之的，是不死不休的肅然殺機。
「那就是沒得談嘍？」收起臉上的魅惑，女子目放凶光道。
「抱歉，二選一的話，我還是更喜歡我的野蠻女友。」婁夜雨給出了最明確的選擇。
「那便出手吧。」
說話間，無窮無盡的血氣呼嘯而出，其勢之猛，直如跨天長虹，又似追星閃電，鋪天蓋地般的朝著婁夜雨席捲而去。
「嗚哇嗚哇，欺負媽媽，殺了你。」
與此同時，女子懷中的嬰孩兒，也在發出一連串的怪叫后，朝著婁夜雨爆射而來。
母子倆的攻擊，可謂配合的天衣無縫，視覺內的空間，驚現一片血光如海。
「我本無意趕盡殺絕，奈何鬼煞已成，再無慈悲可度，如此，夜雨只好替天行道。」
婁夜雨雙目含煞，嘴角邊薄唇下彎，猛然間，他左手掐訣，咒語口中出，「浩然正氣，蓄於我身，六丁六甲，奇門人間。我以身化天外天，一氣動三清。」
「大道之術，五魂出竅，鎮…」
再見婁夜雨的天靈處，五道黑芒爆射而出，那黑芒，彷彿有著主宰大地的力量，出世剎那，驚的蒼穹顫抖。
「天魂為龍，鎮守東方。」
「吼…」
當中一道黑芒，竟然在暴起的剎那，化為一條百丈青龍，張牙舞爪的橫於天宇，威勢之狂，雄霸九天十地。
「地魂為虎，南方為尊。」
「吼吼吼…」
第二道黑芒，化身百丈虎軀，憤怒的咆哮在神空之南，百獸之王的雄風，在這一刻展現的淋淋盡致。
「形魂朱雀，足落西天。」
「唳…」
那一聲鳳鳴，咆哮九霄，動蕩大地，再一見神空之上，一隻火鳳浮現而出，其羽翼煽動，火焰千里。
「意魂玄武，定向北蒼。」
「嗷…」
玄武的突起，讓這片天威都寧靜下來。
在那天空的北部，一個似龜非龜，似龍飛龍的神獸咆哮而起，其怒吼，足令天庭震顫，大地炫抖。
「最後一魂為神魂，融於我身。」
「嗡。」
這一時間的婁夜雨，彷如上古邪神蘇醒，帶著藐視天威的霸道，重現人間。
他的周圍，道道紫氣飛舞，猶如絢麗的煙火，一眼望去，禁不住讓人眼花繚亂。
「卧槽，這是什麼活？太帥了。」邊現偉激動的吼道。
此刻，即便是賈璐和林氏兄弟，都是被眼前一幕驚得呆住了。何時曾見過這等逆天神術的他們，終於在今天開了一回眼見。
「難道…這就是師尊所說的，五魂神術？怎麼可能，這個世界上，怎會有如此霸道的術法。」賈璐彷如置身夢幻，甚至不敢相信親眼所見的一切是真。
「師姐，婁師兄用的這是什麼術法？道門的秘術都是如此厲害嗎？」由傻缺到婁兄弟，再到婁師兄，可見在這一刻，林氏兄弟徹底認可了這個其貌不揚的少年。
而婁夜雨，也終於用自己的十年所學，征服了在場的所有觀眾，現刻，他就如同一顆璀璨的星辰，綻放出神輝四射的光芒。
賈璐苦笑，「說實話，師弟所用的術法，即便是我也都只聞於傳說之中，就更別提見識過了。」
「什麼？」
林破疑惑道：「你們不是師出同門嗎？怎麼會連你都不知道呢？」
「我們是出於同門不假，但就以術法而言，再加上十個我，怕也不是師弟的對手。」
賈璐解釋道：「一門分兩術，師弟學的是術法，而我學的是神算星辰。道家有雲，術有專攻，我們同門不同派。」
兩兄弟點了點頭。賈璐的這個解釋倒是合情合理，不然的話，先前婁夜雨被打的那麼慘，賈璐要是真會術法，也不會幹著急了。
恰在這時，突聞厲喝傳來，原來是婁夜雨啟動了最強一擊。
「五魂為陣，隕殺。」
霎時間，天地混沌，時空怒嘯，蒼茫的時空里，爆發出陣陣龍捲般的肅殺之意。
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在婁夜雨的喝令下，齊從天際鎮壓而下。
然體為到，意先到，只見鋪滿天空的四色火焰，如焚燃大海的岩漿，鋪天而下。
「這是…四象真火。」雖然對婁夜雨樣樣不同的曠世絕學，賈璐都快有免疫了，不過當親眼所見四獸發出的天降火焰，還是被小小的震撼了一把。
「師姐，四象真火，那是什麼東西？」林破似乎也察覺出了那火焰的威力不俗，不然不會距離如此之遠還會感到熱浪鋪面，不由開口問道。
「四象真火，是道家的獨門秘法，說白了也就是三昧真火的升級版。」
見孫昕都湊了過來，似對這耀眼火焰產生了興趣，賈璐便笑著解釋道：「普通人只有三魂，一魂可控一火，所以三昧真火已是他們所能掌控的極限。」
「但凡事都有例外，冥冥中總有那麼一些特殊的人，有著與常人不同的天賦異稟，可越界修鍊一些奇門異術，這就有了四象真火和五味真火的由來。」
「傳說這四象真火，更是邪派剋星，一但修鍊出此火，則百邪不侵。至於那被傳的可焚天煮海的五味真火，怕是只有古籍中才有記載了。」
聞言后，幾人同時流露出了對等火焰的神往，尤其是邊現偉，都開始出現身懷五味真火，大戰魔獸的幻想了…
「啊…」
「嗚哇，哇…」
就在幾人交談之際，沒有注意到的是，先前還一望無際的碧綠草坪，這時已完全被四色火焰所吞沒，且在那滿是虛空的大火中，女子和嬰孩發出凄厲慘叫，不斷打滾著。
更加恐怖的一幕，天空四神獸以龐大的身軀，踏著顏色不一的火焰急速壓下。
所有人都知道，一但四神獸墜落地面，便就是母子倆的魂飛破滅之時。
「夜雨小友，手下留情。」
聞聲，婁夜雨的身軀一震，不由自主的手上一滯，暫停下了對大火中母子的抹殺。
沒了雙腳的石萬年，滾下輪椅，在火光照耀下爬地而來，「夜雨小友，小老一生已了無牽挂，願與小梅共撲黃泉，只希望你高抬貴手，放過我的孩子。」
對於這時出現的一幕，沒有人感覺意外，甚至都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
「前輩，你可考慮好了，一但進入這四象真火陣，就真的會魂飛破滅，連殘魂都不會留下。」婁夜雨做著最後的告誡。
「多謝小友告誡，小老心意已決。」石萬年斬釘截鐵的說道。
這一刻婁夜雨能做的，只有緩緩閉上了眼睛…
「多謝小友成全，大恩大德，我石萬年必將永記於心。」再然後，所有人便是見到一個滿頭白髮的老者，爬向了那燃燒的火海中。
「小梅，我來了…」
火光，模糊了所有在場之人的視線，不過他們還是在轉瞬間看到了那緊緊擁抱在大火中的一人一鬼，臉上露出了幸福而解脫的笑容…
愛情，總是在微笑中迎來，又在凄美中落幕，正如此刻，大火焚燒了一切，也包括一場橫跨半個世紀的愛恨情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