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七章 租地
文天立來這裏有事，閑話了兩句便道：“你們拉回來不少糧食，今年在城外租地嗎？”
“租。”蘇冬青想都不想的道：“還不知道這仗打到什麽時候呢，種地不能耽誤。”
“那盡快點。”文天立道：“早點租能選地方，離城近也方便，我認識丈量土地的差役，到時候挑些肥田，怎麽都是忙一年，多打點糧食總歸要好些。”
告示今天才貼出來，文天立忙完連家都沒回，徑直先來了這裏。
蘇冬青連連點頭，“好，五哥，你那邊租子不夠先從我家拉幾袋。”
文天立笑笑，隻道：“我回去看看，不夠再說。”
文天立還沒有做好打算，自己並不想租地，一來他有府衙的差事，抽不出時間來伺弄，二來他從來沒種過地，也不會，與其在自己手裏糟蹋了，還不如不要。
但他現在不是一個人了，上頭還有爹娘，大哥現在渾渾噩噩，二哥有吊兒郎當，文天立想要養二老，他每個月從府衙那裏發得的糧食可不夠。
文天立手裏沒有糧食，租子交不上，他也租不到地，隻能在南陽府城地界外麵打盤算，不想朝蘇冬青伸手，文家欠她的太多，不想再拖累她。
抱著壯壯在屋子裏轉了幾圈，文天立去裏屋，都是父老鄉親，他希望能盡力幫一把。
男人們嘰裏呱啦的說話，郭氏和冬雪在廚房忙活煮飯，不知道他們說到什麽時候，得提前準備好，那麽多人呢，臨時做也不趕趟。
說到後半夜，實在是餓極了，一幫子人湊在一起吃飯，人太多，凳子不夠，年輕的就站著吃。可能是還沒從之前趕路的勁緩過來，一個個胃口大的很，兩大鍋米飯都吃光了，連鍋底的鍋巴都沒剩下。
吃完還沒結束，一直商量到清晨，早飯都顧不上，一眾人又湧向府衙。
種地的事情有蘇老爹和三個哥哥，蘇冬青不用操心，往外拉糧食的時候，蘇新平臉黑的像是墨一般。
七成的租子太重了，就算是租二十畝，養活一大家子怕是都難，二十畝的租子可是兩千多斤，這兩千多斤糧食多少家能拿出來？
蘇新平對糧食和地有不可思議的執著，今年的糧食還沒見著影子，一下就拉出一車米，他覺得腦袋嗡嗡作響。
看他這般，蘇冬橋趕緊勸，“爹你別急，咱們還剩下兩萬多斤呢，夠吃好幾年的了。”
蘇新平當然明白，隻是心裏還是難受，轉頭看了看有些空曠的院子，開口道：“地現在更金貴了，這院子也不能這樣空著了，翻翻地，種點黑薯吧。”
蘇冬青：“……”
這院子好不容易才收拾的幹淨點，地被砸的硬邦邦的，鮮少起浮土，要全翻了？？
看爹這樣，蘇冬青根本不可能搖頭，隻道：“行吧，都聽爹的。”
糧食拉走，蘇家一眾人便跟著差役去選地，蘇冬青也跟著一起去了，田地的好壞她看不準，她想看的是別的。
文天立也在，不過他是過來幫著差役的，有他在，再加上蘇家是最早交糧的，差役們還很照顧，主動找了一塊好田，丈量時明裏暗裏給放了水。
雖然昨天發了一通脾氣，但眾人也知道城防軍掌管著南陽城中所有人生死，當麵不敢有微詞。蘇冬橋這些年染布賣布，心眼很活絡，誠懇的請差役晚上一起喝酒。
蘇冬青沒看地，而是一直盯著旁邊的幾個山坡，有的山坡有粗細不同的書，有的遍布石頭瓦片，有的光禿禿的，不知道長了什麽被雪壓在了下麵。
量完地，一眾人準備回城，文天立幾次回頭瞧見蘇冬青盯著山坡，提醒道：“這些地方種不了莊稼，隻能這麽扔著。”
“這樣的山坡需要糧食租嗎？”蘇冬青手抄著暖爐問道。
“這地方派不上用場，用不著糧食，你要是想要，我去問問。”文天立這般說道。
“我先瞧瞧，瞧好了再做打算，到時候麻煩五哥了。”蘇冬青看著皚皚白雪說道。
文天立還有事情，不能耽誤，蘇家其他人和差役離開，文玉安和蘇冬青沒著急回去，他騎著馬帶蘇冬青圍著南陽城外轉了一圈。
梁州屬於丘陵地帶，高高低低的山坡尤其多，土坡不影響種地，石頭多的就是一片荒蕪，一眼望去十分空曠。
即便南陽城是梁州數一數二的城市，在經曆過蠻兵逼近的危險後，這裏也沒有了往日的繁華和熱鬧。
回城的時候遇到點麻煩，沒想到這個時候城門外排了長長的隊伍，這些人衣衫襤褸，露在外麵的皮膚有明顯的凍傷，一看就不是南陽城裏的人，聽守城士兵盤查，這些人是北麵逃難的流民。
這些流民還沒安置的措施，所以士兵沒放人，蘇冬青和文玉安倆人牽著馬走過來，之前那個姓張的小兵看到了，招手讓倆人先進城。
回到家，虎妞也在，說是又孵出來幾十個小雞，太小了，怕端過來凍死，先在她家養著。
糧食拉回來了，心頭的大石沒了，蘇冬青的心思也活泛了，另外給虎妞四袋米，一袋是她幫著養小雞的酬勞，另外三袋讓她去其他人手裏換雞蛋，繼續孵小雞。
虎妞愣住了，“這個、這個不能要，之前已經收了那麽多東西，這些我要是拿回去……會被我娘打死……”
蘇冬青笑了，“又不是白給你的，推脫什麽。你也看到了，我這院子暫時沒地方養小雞，你們家養雞養了那麽久，照顧的肯定周到，在你們那我放心。”
虎妞訥訥道：“雞蛋我會找人換，青兒姑姑幫了我家那麽多，隻是孵雞蛋，費不了什麽事兒……”
“這隻是開始，以後還有更多地方要麻煩你們。”蘇冬青道：“你要是不願意收，我也不敢再麻煩你。”
“不、不算是麻煩！”虎妞趕緊道：“青兒姑姑的事情都不是麻煩，我、我收著，不過……孵這麽多雞，小的時候還好，再大點地方怕是就不夠了。”
其實上次虎妞就想問了，養幾十隻雞，不管是下蛋還是自家吃都夠了，為什麽要養這麽多。
這次聽蘇冬青還要四處收雞蛋孵，她更是納悶，但卻沒有問出口，她相信青兒姑姑這麽做肯定有她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