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 偷糧食
梁州還沒有攻陷，府衙的人跑了不少，整天大門緊閉，不知道裏麵還有沒有人。
相比於那些貪生怕死的官員，城防軍還比較像樣子，接管了南陽城，一直以來維護城裏秩序，另外還要配合那兩萬兵士修工事，看樣子忙的不可開交。
公告貼了滿滿一牆，一半是涼城戰勝的捷報，一半是對叛賊李元茂累累罪行的告示，蘇冬青看了一下，按照上麵的罪行，七王爺死一百次怕是都不夠。
回去的時候經過城門口，蘇冬青看到幾十個男人被攔在城門外，他們身上背著糧食，守城的士兵在盤問他們糧食哪裏來的。
瞧著那些人中有幾張模糊有點熟悉的臉孔，蘇冬青停下腳步，可她離的有點遠，也聽不太清楚，呆了一會兒就回去了。
吃過飯後，有陌生人上門找蘇新平，說是下窪子村的三十多個人偷糧食，被城防軍抓著扔進了大牢。
事情很簡單，到了南陽城後，不少人把身上帶的糧食都吃光了，受不了挨餓，便糾結到一起，出城去了最近的村子，找沒人的人家掏了糧食，回來的時候一被盤查，就被抓了。
得知這個消息，那些被抓的人家眷都嚇壞了，找各個村子中有名望的，想要一起去城防軍那裏說情。
有客人在，蘇冬青就避開了，壯壯在睡覺，蘇冬青怕把兒子揉捏醒了，便去廂房看陸景。
褪開門時，床上沒人，蘇冬青轉頭，就看到陸景站在窗前，有些凶狠的啃著手裏的肘子，手上的油花閃閃發光。
看到蘇冬青，陸景嘴上動作更快了幾分，三下五除二把肘子皮肉啃進肚子，隨便擦了擦手，笑道：“還是吃肉有精神，聽冬雪說這肘子是嫂……蘇姑娘做的，真香。”
相比於前兩次見麵，陸景嘴巴上老實了不少，這讓蘇冬青減輕了許多煩惱，道：“等你傷好了，我給你燉十斤大骨頭，現在老實的喝粥，吃的太油膩，藥性怕是會打折扣，秦大夫那裏的草藥可不多了。”
聽她這麽說，陸景臉上多了些期待，點頭道：“好。”
陸景年輕，又有內功護體，昏倒在門口那天看上去奄奄一息，經過幾天的休養，臉色恢複了正常，傷口的白布也都沒見到一點血色，就連秦大夫都一直誇讚他身體好，恢複的快。
就在這個時候，門口傳來一陣哭聲，不是一個兩個人，而是許多人，陣勢驚人。
蘇冬青猶豫了一下，沒出去，站在窗口往外看，大門敞著，外麵黑壓壓一片人，看不清樣子，看上去沒想進來。
蘇新平和客人一同出去，聽他們七嘴八舌的說話，蘇冬青弄清楚門外的人都是被抓的村民的家眷。
“城防軍動作挺快。”陸景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的道。
蘇冬青微微挑眉，陸景說話的語氣不怎麽好，像是被搶了東西一般。
眼看著爹和三個哥哥跟著那些人出去了，蘇冬青心一動，也想跟著去看看，陸景一開口，她又打消了主意。
“蘇姑娘，看樣子上元村的糧食得趕緊拉進城，晚點怕是都要進城防軍的庫裏。”
去年的糧食收下來曬幹後有兩萬多斤，都存在家中的倉庫中，那些糧食幾乎每天都在蘇新平的腦子中轉個幾十遍。
那些糧食是爹和兄長辛苦一年才打下來的，不知道流了多少汗，蘇冬青也不想輕易放棄，可是要南陽城到上元村往返需要多日，誰也不知道蠻子什麽時候殺過來，不能確保一定程度的安全，蘇冬青不願意親人犯險。
這些日子，一直有人上門，商量回去取糧的事情，已經有一些人家斷糧了，再耽擱下去就要餓死了，呼聲越來越高，如果不是這場大雪，肯定有人已經偷著跑回去了。
這事蘇新平找她商量，蘇冬青都隻說再等等，一直拖到了現在。
陸景這話應該不是隨便說說，蘇冬青抬眼看他，“什麽時候是合適的時機？”
聽到這話，陸景嘴角上挑，眼眸中閃過意味不明的光，摸著下巴看著蘇冬青，“再過一個月應該差不多。”
蘇冬青點點頭，“這麽快，那得提前做準備。”
說完這沒頭沒尾的話，蘇冬青便先走了。
陸景站在窗戶前，看著那個纖細的身影，歎了口氣，一臉深深遺憾。
每個村子都出了幾個人去城防軍那裏問詢，要是從前，才沒有這麽齊心，可現在世道亂成這般，僅靠幾個十幾個親人力量太過薄弱，村子內部比以前更團結，村子和村子之間也都聯係緊密，所以這次才能這麽快達成一致。
不管成不成，至少對外的態度是這樣的。
人逃難了，房子被丟下，從這樣暫時無主的房子中拿東西，當然也算偷竊，但眼下情況特殊，鄉親們希望能夠從輕處理。
事實證明這種行為還是起了作用的，原本城防軍方麵本來想借這事以儆效尤，殺一儆百，但見這麽多村民們湧進來，他們猶豫了。
城防軍的頭領陳守備雖然官職不高，但是個有野心的人，陽門關失守後，李安誠找過他很多次，倆人私下裏商談許久，最後李安誠和陳守備都留了下來。
李安誠想趁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讓李家更上一層樓，陳守備想著趁亂飽一飽私囊，如果能再升幾階就更好了，所以倆人一起賭了。
不管是城防軍吃喝拉撒的由來，還是偌大的工事，都需要人手，這個時候重罰犯錯的百姓，恐怕會引起民憤，惹出不必要的禍端，思忖片刻後，陳守備從牢中提出下窪子村那些被關押的村民，並且由士兵宣讀公文條例，勒令百姓謹言慎行，不得隨意外出，不得偷竊等等，如有違反，定重重懲罰。
亂世用重典，放在從前，這些人要被打二十大板，現在則翻倍。
在眾目睽睽之下，那些人被打了四十大板，然後被家人各自抬回家中。
蘇家四人回家時，天都已經黑了，見蘇冬青坐在客廳，知道有事情，沒回去，落了下來。
得知那些人的事情了結了，蘇冬青開口道：“爹，大哥，二哥，三哥，咱們準備準備，一個月後回家把糧食拉到南陽城。”
聽說要回去拉糧食，三兄弟登時來了精神，又聽說要一個月後，不禁問道：“為什麽要等那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