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 左右為難
逗留太久恐生變故，見過陳三後，李慕陽便和蘇冬青離開。
進城後，李慕陽要送蘇冬青回家，蘇冬青客套了一句，李慕陽道：“我答應錦澤要護蘇姑娘周全，還請蘇姑娘不要讓我失信於人。”
他這樣說，蘇冬青就隻能卻之不恭了。
回來的時候天明了，因為昨天晚上大批人進城，上頭派了許多官兵排查，可以看出來這些士兵形色焦慮，看樣子護城軍的軍心也有些不穩，畢竟整個梁州都被皇帝當成了棄子，這些人知道的比普通百姓多些，心裏自然更加複雜。
將蘇冬青送到家，李慕陽卻沒進門喝口茶，李家走了許多人，還有一些雜事，他要處理。
回到家，鄭氏正在臥房看著壯壯，隨口問了一句林娘。
蘇冬青說走了，鄭氏抓著外孫的手一頓，歎了口氣，道：“外頭這麽亂，也不知道留下來好還是走好……”
這個事兒誰也不知道，否則也不會這樣人心惶惶。
壯壯看到娘親坐在旁邊，晃了晃小手，娘親半天也沒有看過來，便吭哧吭哧的翻了個身，爬到蘇冬青麵前，兩隻白嫩的腳丫在小床上一蹬……
蘇冬青還在想事情，突然覺得衣服被向下拉住了，力道還不小，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聽鄭氏驚喜的喊道：“哎，壯壯站起來了！”
蘇冬青低頭一看，就見壯壯穩穩的站在小床上，白胖的手緊緊的捉住她的衣服，明亮的大眼睛盯著她，好像在問娘親你怎麽不理我……
一隻隻會躺著的糯米團子突然換了個方向，乍一看還有點怪可愛的。
蘇冬青握住那隻牽著她衣服的小手，彎腰抱住了兒子，懷裏軟軟的一團，像是隨時都能化了一般。
終於得到了娘親的回應，壯壯小屁股下沉，坐回了床上，手卻沒有鬆開，兩隻胖乎乎的小爪子捧著蘇冬青的臉，小嘴咧著，露出嫩嫩的牙床。
壯壯終於能站起來了，鄭氏高興壞了，喊了一嗓子，不多時，郭氏和蘇新平也來了。
爺倆一進來，就看壯壯撅著殷紅的嘴巴親在蘇冬青的臉上，留下了一個淡淡的口水印記。
“哎呀，壯壯一晚上沒見著娘親，是不是想了，瞧瞧，手攥的這個緊……”
壯壯同別的孩子不同，鮮少有什麽鮮活的神情，不管大人怎麽逗弄，也都是那副發呆的模樣，今天終於有些不一樣了，郭氏忍不住笑道。
壯壯都一歲多了，一直不愛動，雖然找了大夫都說孩子沒事，但心裏終究有些不放心，見此情形，一塊石頭在心中終於落地了。
因為壯壯的這一舉動，原本搬到南陽城之後，家裏人惴惴不安的心情，終於有些好轉。
雖然周圍都是熟悉的麵孔，南陽城中的守衛軍不間斷的巡邏，但想到幾百裏之外的蠻子大軍，初到南陽城的百姓們依舊寢食難安，但也沒有鬧什麽大亂子。
到南陽城剛安頓下來，蘇新平睜眼閉眼都是家裏倉庫那些黃橙橙的糧食，見他輾轉反側，鄭氏終於忍不住了，開口道：“別想了，保住了命，以後打退了蠻子，還能種地，到時候能得的糧食比現在還多。”
蘇新平轉了個身，麵朝著外頭，許久開口道：“還是得回去一趟。”
“你瘋了！”鄭氏聲音不由得大了幾分，用手指狠狠掐了男人一下，“出城路上遇到蠻子，命就沒了，這個當口你還想這些有的沒的，就不能讓人省點心！這麽遠，你一個人去他們哥三個肯定不放心，他們若是跟著你跑出去，有個三長兩短，我、我、我也不活了……”
說到最後，鄭氏話裏帶了哭音，怕被人聽到，生生被壓在了嗓子眼。
這一下掐的很疼，若是平時，蘇新平怕是臉要拉下來了，現在他心事重重，再見鄭氏這般，開口道：“不是我死心眼，咱們一大家子二三十口子人，一天三頓可不是個小數目，車上帶的糧食撐不了多久，要是家裏的糧食被蠻子給掠去，就算他們不攻打南陽城，咱們也得餓死。”
聽他這麽說，鄭氏登時就不哭了，當時以為蠻子打過來了，所以全村慌忙逃竄，肯定不能把所有家什都帶上，雖然心疼，但是誰也不能背幾百斤米逃命，不光她們家，別人也有很多糧食沒帶走。
蘇家有車，這次搬來南陽城裝了幾千斤的米，聽起來是不少，但架不住人多，老老少少這麽多張嘴，就算是省著吃，也是越來越少。
南陽城的人跑了一半，街上的鋪子都關了，想買用品都難，更何況是糧食。
可是家裏離南陽城這麽遠，往來路上太危險了……
出去可能會被蠻子打死，不回去裝糧食，幾個月後餓死，左右都是死胡同，實在是難以抉擇。
不過家裏的糧食還能堅持一下，蠻子的威脅是眼下最嚴重的，想了又想，鄭氏還是搖頭道：“回去的事先等等，也許一兩個月以後蠻子就被打退，咱們就能回家了。”
修整了一天，士兵們在各個街道敲鑼，每家每戶出一個壯丁去修工事，不去也可以，用糧食來抵。
現在正是春黃不接的時候，家家戶戶落腳也都在為糧食發愁，怎麽可能拿出去，一個個都選擇了出工。
因為分了家，蘇家就要出四口人，第一天不清楚到底什麽情形，蘇冬橋三兄弟不讓兒子頂替，蘇新平也想去打探一下情況，蘇正非卻不肯讓爺爺受累，非要頂替他去。
其實現在一片混亂，管事的跑了一堆，城防軍又人心渙散，到處都亂糟糟的，頂替不頂替的根本沒有人管，隻要人數夠了就行。
這個時候男丁多的人家好處就顯現出來了。
蘇家三兄弟共有七個兒子，差不多六個都能下力了，每天輪換著出去上工，個個都能歇息過來。
相比之下，文家就有些做難了。
文家大房文天德受傷斷斷續續一直沒利索，幹不了重活，長子不但瘸了還有些瘋魔，二房一窩懶人，一點都舍不得下力那種，三房人丁略有些單薄，不過還沒等文玉宏站出來，周五財一把扣住他的肩膀，咧嘴笑道：“我哥說你那裏染布的東西還沒收拾好，我替你去幾日。”
周家男丁多，跟文家三房關係親密，這個時候自然少不得幫一把。
文天立這一房隻有自己，自然也就親自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