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 往事
突然聽到的消息太過震撼，蘇冬青一時忘記了再見重逢的異樣感覺，開口問道：“你們要做什麽？”
“阻止蠻夷進犯我大周疆土。”文天佑操著嘶啞的聲音回道。
蘇冬青愣了一下，太子在大周百姓眼中早就死了，不論是李正還是七王爺都不會允許太子再次出現，沒有一兵一卒，如何抵抗殘暴的蠻夷？
心裏的疑惑蘇冬青沒有問出口，隻道：“那你和陸景來這裏做什麽？”
蘇冬青本來想說，我們既然已經和離，便再無任何瓜葛，你深夜來我這做什麽，但話到嘴邊，還是忍住了。
這個問題明明很簡單，文天佑像是思考了許久，才開口吐出兩個字，“借錢。”
“什麽？”蘇冬青一時間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隨後盯著文天佑的眼睛看了半天，這才知道自己沒聽錯，忍不住歎了口氣，“多少？”
“越多越好。”文天佑眼神閃爍，因為臉太黑，也看不出到底是什麽表情。
聽到這四個字，蘇冬青就泄氣了，她早就應該猜到的，畢竟人家已經把抵押的東西掛到她兒子脖子上了。
抱著壯壯打開臥房連接書房的門，蘇冬青從屏風後麵提出一個箱子，開口道：“裏麵差不多十九萬兩，拿走吧。”
文天佑沒有動，看著她的眼神有些複雜。
蘇冬青幾不可查的歎了口氣，隻道：“拿走吧，不算借，這裏本來就是你的東西。”
隻不過將聘禮換成了銀子。
聞言，幽深的眸子浮現出痛苦的神色，文天佑艱難的開口道：“是、是我辜負了你……”
“沒有的事。”蘇冬青打斷他，道：“你做了你覺得應該做的事情，我尊重你的決定，你我夫妻緣分雖然斷了，但還有救命的恩情，希望你好好的活下去。”
她這樣說，文天佑眼中的痛楚越是深刻，臉上的裂痕好像擴大了，那股燒焦的味道便散了出來。
“……兩年前，突然接到消息，李元茂查到了離族的藏寶地點，我立刻奉旨南下，阻止李元茂……”
明明真是兩年前的事，對文天佑來說更像是上輩子，“當時預感此行凶多吉少，不想連累你，所以出發前留下了和離書，如果我沒回去，那便是失敗，太子處境危急，你留在京城也會危險，同我們斷絕了所有關係，才能確保你的安全……”
所以，在京城遲遲接不到文天佑的信號，任務失敗，按照計劃陸景狠心將蘇冬青趕出京城，那時起，天子失去了文天佑這個左膀右臂，注定會被刺殺。
當然，蘇冬青離開京城後，後麵的一切也就無從知曉了。
雖然早就猜想會是這樣，但親耳聽到，蘇冬青依舊心緒難平，同時心中又泛起無力的茫然，文天佑做的有錯嗎？沒有。
如果當初沒和離，可能她和蘇家都得被五皇子隨便捏造一個證據定罪，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那才是大難臨頭。
文天佑沒有錯，難道她有錯嗎？
什麽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在雪夜被趕出京城，懷著身孕被世人所不容，爹娘被人背後說教女無方……
這兩年來，她所承受的一切，又能對誰說？
兩人向立而站，良久都沒有說話。
這時，外麵傳來一陣哨聲，正在逃命的陸景立刻向後跳了幾丈遠，對林千尋道：“千尋姑娘，我得走了，後會有期。”
臥房裏的文天佑聽到聲音，微微皺眉，“我該走了。”
蘇冬青側身讓到一邊。
門被輕輕敲了一下，陸景在外道：“時候到了。”
文天佑提起箱子，向門口走去，經過蘇冬青時，身形一頓，低聲說了句，“我後悔了……後悔當初沒有當麵同你道別……”
這句話在他腦中盤桓了兩年之久，後麵的半句卻無法說出口。
蘇冬青垂下眼睛，沒有說話。
文天佑大步走到門口，門一開，外麵一道劍光襲來，陸景用劍鞘格擋住，看向追來林千尋，苦笑道；“千尋姑娘，還請手下留情。”
林千尋皺了皺眉，進到臥房，看蘇冬青無事，才這收劍回鞘。
隔著門縫，陸景向蘇冬青抱了抱拳，道了聲“保重”，關好門，兩個身影便消失在黑暗中。
周遭一下安靜下來，林千尋點著蠟燭，從蘇冬青手裏接過壯壯，放到小床上，道：“方才那人是文將軍？”
蘇冬青點點頭。
林千尋卻是愣住了，剛才隻打了個罩麵，那人麵目全非不說，氣息深重，明顯是受了重傷，更重要的是，剛才那一劍，試探出那人應該沒有武功，而她記憶中的文天佑年紀輕輕，功夫都在師傅之上……
見她一副所有所思的模樣，蘇冬青問道：“怎麽了，千尋。”
“他一身的功夫全都廢了。”林千尋一臉惋惜，“真是太可惜了，假以時日，他的身手真的可以稱得上獨步武林。”
蘇冬青怔了一下，良久，脫力一般躺到了床上，濃濃的疲倦席卷而來，歎息堵在嗓子眼，噎的發慌。
林千尋站了片刻，低聲讓她好好休息，靜靜的離開了。
燭光刺眼，蘇冬青伸手向要擋住光，兩隻手抖著蓋住眼睛，不多時，兩道濕痕在臉頰劃過，很快沒入發絲中。
窗外狂風肆虐，不知道什麽時候下起了雪，就如同那個宛如夢境的夜晚一般，隻是那時有多甜蜜，此刻就有多麽苦澀。
“哎呀，竟然下雪了！”
醒來打開門，看到外麵白茫茫一片，林語蓉忍不住驚喜叫了出來，她這個晚上睡的格外安穩，現在精神很足，聲音都帶著歡樂的清亮。
踏雪走到院子裏，就看到林千尋在雪中練劍，白衣，黑發，劍氣如虹，遠處有綴滿蓓蕾的梅花樹，美的像一幅畫，林語蓉在旁邊看著，大氣都不敢喘，生怕破壞了眼前的景色。
練完，林千尋收回劍勢，向林語蓉走過來，道：“今日你回去怕是小心些了。”
林語蓉抿嘴一笑，“沒事，不過兩三日的行程，走慢些便是了。”
倆人一同進了屋，林娘把早飯做好了，有些納悶的喃喃道：“平時夫人這個時候差不多起來了，今天卻沒什麽動靜……”
林千尋道：“昨個我倆睡的都晚，現在怕是還睡著，我們先吃吧。”
吃完早飯，林家來人了，林語蓉想同蘇冬青告別，又怕打擾到她，最後還是沒去敲門，跟林千尋告別，頂著雪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