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願賭服輸
聽到蘇冬青落水身亡的噩耗，陳三也愣了半晌，他見陶錦澤垂目不語，壓低聲音道：“少爺，我們來晚了一步，下個碼頭下船吧，回去告訴表少爺，我們已經盡力了，無需自責。”
陶錦澤扯了個冷冷的笑，冷冽眼神的掃了掃四周，“現在說下船有點早了，這些王八蛋做的孽，他們得血債血償！”
見他這幅神情，陳三心裏咯噔一下，他是看著陶錦澤長大的，知道他此時是真的生氣了，心中不免有些憂慮，極樂堂這些人做事確實喪盡天良，但那是官府應該管的事兒，漕幫對上這些人，必定也會死傷無數……
陳三憂心忡忡，陶錦澤卻沒有看到，他先請兩個煮茶的婦人去歇息，然後便站起身，衝著剛才要叫囂跟他打賭的人喊道：“來來來，誰想同我賭一把？！”
當即便有個年輕人跳出來，“我來！”
陶錦澤眯著眼睛看著他，“你想賭錢還是賭命？”
那人愣了一下，然後感覺自己被小瞧了，梗著脖子道：“賭命，誰怕誰？！”
陶錦澤輕笑了一下，眼中卻絲毫沒有笑意，“那好吧。”
年輕人選的是牌九，陶錦澤移步到方桌旁邊，若無其事的坐下，年輕人緊盯著他，旁邊有人拿來牌具。
陶錦澤下場，別的客人不怎麽認識他，桌旁圍的全是極樂堂的人，
兩隻手輪替著摸向深色的木塊，年輕的殺手看著手裏的牌，臉上露出嗜血的笑容，“願賭服輸，堂堂的漕幫少幫主可不能抵賴啊。”
說罷，年輕的殺手將手裏的木牌一推，紅彤彤的六個點數落入人眼，不是一個，是一對。
旁邊有人喊道：“天牌！雙天牌！哈哈哈，姓陶的，你這次死定了，活該你上船找死，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
年輕的殺手手撐著桌子站起來，麵露殺意，“姓陶的，你服不服。”
陶錦澤沒應答，隻是將自己手裏的牌亮出來，眾人看到後一臉不可置信，“不可能，這不可能……”
“至尊寶。”陶錦澤開口道：“僥幸比你大些，看來老天爺還是垂憐我的，不忍心讓我死在這裏。”
一個三點，一個六點，這對花色，是最大的牌。
看到他的牌，剛才還得意洋洋的年輕人臉色忽的慘白，而後瘋狂的去抓桌上剩餘的木牌，吼道：“不可能這麽巧的，一定是你做了手腳……”
年輕人將剩餘所有牌都翻過來，並沒有發現任何端倪，剛才起哄的極樂堂的人都沉默了，即便他們恨漕幫的人入骨，但是賭場有賭場的規矩——願賭服輸！
陶錦澤站起來，看著那人，道：“這裏是你們極樂堂的地盤，我動手要你的命也不太好看，但咱們賭約在先，也得遵從……這樣吧，你現在跳下船，若是運氣好，可能會碰到過往船隻，也有可能被會衝上岸，運氣不好的話，那便是履行賭約了。”
安全起見，極樂堂的船的航線都是遠離河岸的，想要遊到岸邊，那比登天還難，而賭船前後左右三公裏都沒有其他船隻，想要獲救，真得要靠老天爺顯靈了。
人人怒視陶錦澤，但沒有一個人跳出來說不的，他們本身是開賭場的，更是不能破壞規矩，隻能咬牙忍著。
陶錦澤也不著急，好整以暇的坐了下來，他不怕這人反悔，他不想死，極樂堂的人為了規矩也得把他扔下去。
賭輸的年輕殺人顯然也想到了這點，扭頭看到右護法那張冰冷的臉，再想到堂中對不守規矩人的酷罰，咬了咬牙，轉身飛奔到甲板上，在一陣陣驚呼聲中，一躍入水。
陶錦澤麵不改色的看向周圍人，“還有哪位想跟在下賭一把的？”
周圍人一反之前的躍躍欲試，麵露警惕的看著陶錦澤，剛才那一幕讓他們清楚了一點，眼前這人可不是任由人拿捏的主兒，想要他的命，得先掂量掂量自己命夠不夠硬。
一時間沒人敢上前，旁邊一位客人倒是起了興趣，一屁股坐到了這陶錦澤的對麵，笑嘻嘻的道：“小兄弟，功夫了得啊。”
陶錦澤應道：“隻是手氣好罷了。”
客人點點頭，“我今天運氣也不錯，咱倆來賭一把，就來最簡單的吧，擲骰子，不過我隻賭錢啊。”
冬天，江上風大，蘇冬青在窗口蹲了幾個時辰，抓了衣服聞了聞，沒有明顯的酒氣了，躡手躡腳走到門口，聽半天，沒有什麽動靜，便推門走了出去。
這個賭船比前麵的花船更大，但是結構簡單，這一層是下人的住處和倉庫，蘇冬青經過長長的走廊，一個人都沒碰到，站在樓梯處，能清楚的聽到樓上賭場的吆喝聲。
蘇冬青往樓上走，恰好有兩個黑衣打扮的人下來，其中一個人道：“這姓陶的可真是有一手，跳下去幾個了？”
“三個。”另外一個人道：“那人不好惹，咱們不要自尋晦氣。”
蘇冬青和兩個人擦肩而過，那倆人並未發現她的異常。
到了樓上，喊叫聲鋪麵而來，蘇冬青抬眼一看，目光不由得一晃。
這裏布置的十分奢華，富麗堂皇，到處可見金銀玉器，四周的十幾個柱子包裹了一層金子，金光閃閃，披著薄紗的女子赤腳行走在其中，手裏捧著美酒佳肴。
偌大的船中，擺了幾十上百張桌子，有的桌子是倆人，有的三五人，也有七八人的，最多的擠了幾十個之多，這些無一例外都在賭博。
喊叫聲不覺於耳，空氣中彌漫著酒氣，有不少男人身上坐著年輕嬌俏的女子，這些女子有的跟花船上的衣服服飾相像，有的則大不相同，看上去像是賭船上客人攜帶的女伴……
真真的一個銷金窩！
怕被發現異樣，蘇冬青不敢多看，低頭擠進人堆，開始尋找陶錦澤。
本來蘇冬青還擔心，這裏這麽多人不好找，不過她很快發現這事一點都不難，因為陶錦澤所在的桌子是圍觀人最多的。
生性愛賭博的人本來就喜刺激，見陶錦澤讓三個人跳下水，許多客人自己都不賭了，過來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