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賠本買賣
聽到蘇冬青的話，眾人一陣唏噓，“難道菜裏有金子？”
蘇冬青笑了笑，“沒有金子，但有比金子還貴重的東西，那就是辣椒。”
“辣椒？沒聽說過，你休要誆騙我們。”眾人搖頭，麵露鄙夷，“看你們衣冠楚楚，沒想到心術不正，當眾行騙，可真是夠大膽的。”
“就算是街口算命的江湖騙子，卜一次卦不過十文錢，起碼還得搖頭晃腦，裝模作樣，你們弄些白菜鴨脖就敢漫天要價，真把我們當傻子啊。”
還有人叫囂著要把蘇冬青等人拉去見官的，他們義憤填膺的樣子，引得往來人駐足觀看，慢慢的，小小的攤位前麵圍了二十多個人。
就在圍觀的人唾液橫飛的指責蘇冬青的時候，人群裏有個俊朗的年輕人一言不發，隻笑吟吟的看著，他身後跟著兩個小廝，一臉不明所以的踮起腳尖往裏看，不知道是什麽引起表少爺的興趣來。
眾人憤憤不平之際，蘇冬青伸手向前往下壓了壓，高聲道：“諸位別急，聽我解釋，這白菜和鴨脖裏加了辣椒這一調料，這種東西來自西域，奇辣無比，是珍奇之物，物以稀為貴，當然就不便宜。”
聽罷，四周的人依舊不信，蘇冬青也不急，繼續道：“這辣椒比茱萸和生薑辣味更烈，有抵禦防寒活血之效，身體不好的人最好不要食用。”
有人嗤之以鼻，“‘蒜、蔥、興渠、韭、薤’，五辛流傳百年之久，我倒是沒聽說過比這五者更辣的東西。”
蘇冬青笑了笑，“這位兄弟不信，那可以試試，你若能麵不改色的吃掉這一碗辣白菜，我便承認我的辣椒不如五辛，認賭服輸，另外我再給你二百文錢。”
“好啊。”那人也是個不服輸的主，當即便站了出來，端起碗筷便吃了起來。
人人都愛熱鬧，尤其是喜歡看這種打賭，登時便圍過來一群人，眼睛盯著吃辣白菜的男人，紛紛問他如何。
站出來的男子也確實是個能吃辣的主，一口辣白菜下去，皺了皺眉，咀嚼了幾口又頓了一下，好像在感受那辣味，反複幾次後便咽了下去，然後道：“這東西卻是有幾分奇特之處。”
蘇冬青微微一笑，好整以暇的坐在旁邊的板凳上，從錢袋裏掏出一串銅板放在桌子上。
她這個動作惹的看熱鬧的人一陣騷亂，有人嬉笑道：“兄弟趕緊吃，人家把二百文錢都拿出來了。”
男子並沒有聽他們起哄，慢條斯理的吃起來，一邊吃一邊品嚐，自語道：“這個辣味不是蔥薑蒜、亦不是茱萸、有些門道……”
旁邊人急的直跺腳，恨不得替他把剩下那點給吃光了，然後趕緊把錢拿到手。
約莫半盞茶的功夫，那人終於吃完了，放下碗筷，抹了抹嘴唇，衝蘇冬青頷首道：“辣味稍有不足，香氣四溢，確實是從未吃過的味道。”
沒想到這人不是抬杠，還真是個能品出味道的人，蘇冬青將銀錢遞上去，那人卻不接，搖頭道：“辣味有多種，各有優劣，難分高下，這錢不能收。”
說罷，那人指了指辣白菜，摸出一把銅板放在桌上，道：“給我裝一碗。”
郭氏和蘇冬夢趕緊上前，給那人用油紙將東西裝好，那人略一頷首，轉身就走了。
見他沒拿錢，看熱鬧的就有人喊，“我要是能吃掉一碗，給不給二百文？”
蘇冬青抿嘴一笑，“現在要吃可得掏錢了，辣白菜一百文，鴨脖八十文，能將一碗吃完，我才肯拿二百文出來。”
看熱鬧的人愣了一下，旋即又一哄而上，就算是掏一百文買了，吃完能得兩百文，左右還是掙的，這等好事他們怎麽能錯過。
一幫子人湧上來，七手八腳的開始搶桌上的碗，蘇冬林兄弟倆也趕緊上前幫忙，在一片爭先恐後的爭搶中，兩個小廝模樣的人突破重重人群，擠到攤位前，喘著粗氣道：“買五碗辣白菜五碗鴨脖！”
桌上的不夠了，郭氏手腳麻利的從壇子裏開始裝，那倆小廝拿到東西費力的從人群裏擠出來，向著外麵站著的錦衣年輕人道：“表少爺，買到了。”
年輕人笑了笑，手指一彈，兩個銀元寶便飛了出去，倆人飛快的接住，笑嘻嘻的道：“謝表少爺賞。”
“走，回家！”年輕人看上去心情不錯，轉身便大步而去。
兩個小廝一臉莫名其妙，他們不是才到夜市嗎，怎麽還沒逛就回去了？！
帶來的辣白菜和鴨脖被一搶而光，這些人被辣的麵紅耳赤，咳嗽連天，不管怕辣的還是不愛吃辣的，反正為了銅板都吃光了，分發了銀錢，蘇冬青等人便收拾攤子回家。
“啥？這一晚上沒掙到錢還虧了銀子？”鄭氏吃驚的看著剛到家的兒子女兒，一臉不理解，明明說這東西能賺大錢的，怎麽第一天就賠了？
蘇冬青懶洋洋的依靠在床上，道：“也沒賠多少，新東西總要弄些噱頭。”
鄭氏不懂，見小女兒這般，便不再多問。
這時壯壯醒了，蘇冬青洗漱完畢，換了薄衫，將兒子抱起來，嘟囔了一句，“又重了啊。”
懷裏的小人兒“啊”了一聲，好像在應她一般，蘇冬青笑了，伸手點了點那白嫩的鼻子，“再重下去娘可就抱不動你了。”
壯壯張著嘴巴啊啊唔唔個不停，林娘在旁邊道；“小少爺喜歡跟夫人親近吶，平時都不願意吭聲的，隻有見到您才這麽有精神。”
郭氏也跟著附和道：“是呢，壯壯平時大都睡覺，醒著的時候我們逗他也不怎麽給什麽動靜。”
“是嗎？”蘇冬青伸手捏了捏那白嫩柔軟的臉蛋，看著那一雙漆黑的眼睛，那個熟悉臉龐不期然出現在腦海中。
太像了，不愧是父子。
第二天，蘇冬青又去了集市，應為上次“賠錢買賣”被人宣揚了，所以這次很快便圍上來一群人，轉眼就賣光了，這次又虧了六兩銀子。
當然，在蘇冬青眼裏她並沒有賠本，因為辣椒被更多人知曉，這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