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賭三漲三
蘇冬青對玉石並沒有什麽深入的研究，並不能明白這塊石頭真正價值，見那老頭流露出喜愛有加的模樣，隻道：“這個個不急，開解完之後再做打算。”
老頭連連點頭，“是這麽個理兒，看我老糊塗了，光顧著高興了。”
說完，老頭轉身便和兩個徒弟忙起來。
傍晚時分，太陽的餘暉給小院鍍了一層金色，偶爾蟬鳴聲響起，此處一副安靜溫暖的模樣。
老頭和兩個徒弟開解的第二塊石頭是那個四四方方的，還沒下刀前，老頭便說，“這塊石頭裏麵要麽是塊上品美玉，要不就是一塊廢料。”
“這不是廢話嗎，除了這兩種難道還有其他？”高個男子陰陽怪氣的說道。
方才林語蓉解垮了，這幾人幸災樂禍，現在看蘇冬青解出好玉，眼紅的不行，語氣裏的酸氣衝天而起，熏死個人。
知道他們都是些不懂玉石的人，老頭也不解釋，指揮兩個徒弟開始下刀。
一刀下去就停了手，老頭眯著眼睛看了一眼，堆滿褶皺的臉染上幾分喜色，但他經驗老道，知道完全開解出來之前，一切都沒有定數，所以並沒有開口。
蘇冬青倒是忍不住站起來，彎下腰，原石還帶著大半皮殼，露出的部分是灰黑色，因為沾著碎石屑，看不太真切。
“是髒玉！”那道令人討厭的熟悉聲音再次響起來，“廢了，不值錢！”
在翡翠裏麵，黑色是髒色，一般帶著黑色的都沒有什麽價值，尤其眼前這塊玉石黑色十分濃重。
蘇冬青撇了那人一眼，高個男子轉過頭去，不再多嘴。
隨著外殼一點點的被切掉，顯露出一片片白色，白色質地範圍越來越大，那些濃黑色如同一條條墨帶，濃淡相宜，恣意勾勒，宛如一幅飄然的水墨畫。
蘇冬青低頭看著，低聲喃喃道：“黑冰水墨畫種……”
黑冰是屬於翡翠的一種，白色冰地飄黑花，黑花在自然形成的過程中呈現出各種姿態和圖案，就像天然的水墨畫一般，所以這種玉才會取這樣的名字。
解石的漢子驚喜的喊道：“老墨！我還是第一次看到質地這麽好的，師傅，你瞧這墨色，實在是太濃正了，水頭也好，真是難得。”
老頭點點頭，不經意的掃了一眼旁邊站著幾個男子，“不錯，確實難得，這樣大一塊老墨，不用雕琢，稍加打磨，兩千兩銀子都算是便宜的。”
五十兩買塊原石，切漲了四十倍，運氣實在是太好了。
聽到老頭的話，高個男子臉漲成豬肝色，接連看走眼，麵上掛不住了，嚷道：“天都快黑了，還要讓我們等多久，你們偌大的玉靈齋，就這三個是幹活的嗎？”
雜役連連賠不是，又叫了三個工匠過來，讓他們給這幾個解石。
沒想到出來閑逛還能碰到生意往來的朋友，李慕陽和對方相談了一會兒，送走了客人，回屋裏發現人不在了，貼身小廝上前道，“表少爺在月欄喝茶。”
李慕陽點點頭，轉身去了二樓，果然看到陶錦澤一個人站立在憑欄前，正出神的看著下麵。
李慕陽走到近前，順著旁邊人的目光望下去，看到那個熟悉的人，不由得愣了一下。
就在這個時候，下麵突然爆發出一聲驚歎，“紅、綠、紫，福祿壽，三彩翡翠！”
下麵的小院裏，一堆雜亂的碎石旁邊，剛從皮殼中被解出的寶石被清水衝洗幹淨。濃綠、雅紫、雍容的紅色在同一塊寶石上綻放出幽幽亮光，千百年來掩蓋在醜陋皮殼下的美玉露出絕美之姿，瑰麗的模樣令世人歎息。
這一聲，院子裏登時熱鬧起來，眾人圍在一起，端詳剛解出來的玉石。
“開三漲三！”老頭豎起了大拇指，“客官可真是好眼力，佩服佩服！”
剛開出三彩翡翠的不是別人，正是蘇冬青，擺手道：“老師傅客氣了，一半是運氣，另一半是貴齋的原石場口好，我不過是沾了貴齋的光。”
老頭搖搖頭，看看解開的三塊玉石，再看看蘇冬青，不相信這單單隻是運氣。
誠然，賭石有運氣的成分在裏麵，也不乏有什麽都不懂的外行人能開出極品玉石，但是連開了三塊都是上品寶玉，說是巧合實在是難以令人信服。
外人可能不知道，玉靈齋裏麵的人可都清楚，五兩、十兩和五十兩那些櫃子上麵的原石，可是被玉靈齋裏的師傅挑選過，然後再吩咐徒弟們反複挑選練習的，但凡有些皮相好的，早就被挑出去解開了，剩下這些裏麵有寶玉的可以說少之又少。
在這種情況下，蘇冬青從裏麵挑三塊，結果三塊都是價值不菲的，任誰也不會相信這是“運氣”倆字能解釋的。
看到那三塊美玉，陶錦澤眸子裏閃爍著不明的亮光，半天才發現身邊有個人，笑道：“表哥，你可是錯過一場好戲。”
李慕陽低頭，小院子裏，老頭纏著蘇冬青讓她把玉直接賣給玉靈齋，不免露出無可奈何的笑，這個盧師傅還真是個玉癡。
“好戲不怕晚，這三塊玉當真不俗，玉靈齋好久沒有接連出這等美玉了。”李慕陽說道。
“你看到了啊。”陶錦澤雙眼盯著樓下那個纖纖細影，饒有興趣的開口道：“我才多久沒來南陽府，什麽時候出了這麽厲害的人物，表哥你知道那女子是哪條道上的？”
聞言，李慕陽頓了片刻，抬頭看著陶錦澤，麵上神情略有些複雜，道：“這位姑娘姓蘇，家世清白，是做墨錠生意的。”
“蘇、蘇……墨錠、墨錠……”陶錦澤在嘴裏咀嚼了好幾遍這幾個字，突然察覺到了什麽，猛的轉頭看向李慕陽，“表哥，這人不會就是你口中那位有些淵源的朋友吧？”
李慕陽點點頭，撇了一眼小院，沉聲道：“是她。”
陶錦澤一臉吃驚，“這人是什麽來頭啊，不是製墨的嗎，怎麽還懂賭石？”
李慕陽也很意外，但沒有表現出來，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我怎麽瞧她都是懂行的。”陶錦澤緊緊盯著下麵，見蘇冬青和林語蓉要走，立刻轉身，“我下去會會她。”
他剛要動手，肩膀突然被抓住，陶錦澤回頭，“表哥，怎麽了？”
李慕陽皺著眉，“錦澤，不要這麽唐突。”
陶錦澤本來挺急的，聽他這麽說，突的笑了，好整以暇的看著他，“那依表哥該如何？”
李慕陽怔了一下，道：“男女有別，還是要多注意一下。”
陶錦澤麵上笑意更大，“我不過是問她兩句話，又不做什麽多餘的事情，有何不可？”
李慕陽沒說話，再轉頭看向小院，那個身影已經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