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9章 以工代稅
幹部們互相看看,誰也沒發現什麼不對勁,大家早就習慣了彼此,早就習慣了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的日子。說白了就像老鴰落在豬身上,倆傢伙一般模樣根本不會看出對方黑!
即便是賈思怡,此前也看不出中層幹部有什麼不對勁,不過看看經歷過洗禮的那些幹警,再看看眼神飄忽魂飛天外的領導們,賈書記忽然發現,轉變民眾觀念恐怕還不是當務之急!
「看看你們自己,一個個骨頭都是軟的,哪一個可以充當河池的脊樑?」小鄧書記的嘴真黑!台下的幹部們也只敢在腹誹,「即日起河池全體幹部群眾應該響應號召,為扶貧產業園貢獻一份力量,其中所有的農民不管隸屬哪一個鄉鎮,都可以到扶貧產業園出民工,貢獻率統一記載在案,抵充所在鄉鎮全部統籌款,任何單位都要認可」
河池最缺的就是資金,想要搞一個百萬投資的項目都沒錢,就像當初的古城縣,找銀行貸款人家都不敢給。一個縣級市的市委市政府,連自己家的銀行都不敢貸款給你,足見河池政府窮到什麼地步。
據說鄧宗雲之前那位倒霉的市長,曾經想用抵押貸款的方式跟銀行借錢,可是人家銀行行長問他,你拿什麼作抵押?沒錯,拿什麼作抵押?
一個每年吃救濟吃返銷的縣級市,一個連教師工資都開不出來的縣級市,一個被眾多商戶坐在市委大樓要債的縣級市,拿什麼作抵押?
儘管到河池時間不長,因為黔易市那邊的工作在河池的時間有限,不過鄧華還是對河池的現狀做過一些了解。因此在勾畫藍圖之初,就已經想到規避資金問題,以工代稅就是他想出來的辦法。
市財政局局長王方感覺嘴裡發苦:「鄧書記,農業稅是河池的財政支柱,如果農民都到產業園以工代稅,河池的財政會不堪重負,搞不好會破產的!」
「蠢貨!」所有人目瞪口呆,鄧某人還真是粗魯,「農業稅佔據河池財政收入的六成以上我知道,那麼這六成的絕對數字是多少?就算把全部農業稅都收上來,夠投資興建一個產業園嗎?何況農業稅上繳的比例不足五成吧?」
嘿,假如農業稅上繳的比例接近五成,都能讓王局長做夢都笑醒,問題是那些老百姓真的沒錢交稅。山裡某些鄉村,收稅一向雇傭地痞無賴,只要是收稅的時節,總是會把山村鬧得雞飛狗跳,簡直趕上幾十年前土匪進村!
別的地方財政局長都是炙手可熱的差事,河池的財政局長純屬燙手山芋,要不是王方同志有親屬在銀行任職,偶爾能搞出錢來,老王當不上財政局長。
小鄧書記冷笑一聲:「用虛無縹緲的稅收,用不夠全市黨員幹部大吃大喝買單的稅收,換取一個在未來可以養活全市財政人員的產業園,你覺得哪一個划算?這筆帳都算不過來,你還當什麼財政局長?回家哄孫子去吧!」
被鄧華罵的夠狠,可是王方卻沒有生氣,相反眼睛亮起來,鄧書記所說的可能性太誘人了!別看王方禿頂,實際上年紀不大,只有四十齣頭,他整天操心的就是錢事。
農業稅收是河池一大半財政收入,也是諸多吃財政飯的資金來源,沒有了農業稅很多工作都要停擺!可是每年收繳農業稅的時候最上火,老百姓窮得飯都吃不上交稅成了沉重的負擔。
老王也不希望干那種斷子絕孫的事情,搶奪老百姓唯一的一頭豬、一隻羊充當農業稅,搶奪孩子充當學費的老母雞充當農業稅,搶奪老百姓米缸里的糧食充當農業稅,那種事做損呢!
如果鄧書記所說的扶貧產業園真的能成,也就是意味著以後的河池不用從老百姓碗里奪食,那時候他這個財政局長可就好乾了!
水利局趙東曉一個勁呲牙:「鄧書記,興修水利耗資巨大,僅有義務工不夠,僅僅是提灌設備就是一筆不菲的開支,還有水泥、鋼筋、機電設備……」
「你們一個個都不長腦子嗎?」鄧華惱了,「所有的問題都讓我解決了,你們的薪水都給我嗎?不管你們採取什麼樣的措施,資金問題、原材料問題還有人工問題全都自己解決,可以照搬剛剛的設想。有一點敬告各位,干好了一紙獎狀我親自敬酒,干不好主動辭職,不要等我把你拿下,還有疑問嗎?」
還有疑問嗎?誰敢有疑問?話都說到這份上,誰還敢再有疑問?剛剛挨罵的幾位心中很舒坦,最起碼自己有了奮鬥的目標。最倒霉的是趙東曉,白挨罵還沒幫著想辦法,這傢伙臉都是灰色的!
賈思怡笑眯眯看著鄧某人上演脫口秀,絲毫沒有一點被奪了風頭的覺悟,鄧某人太霸氣了。現場彷彿鄧華是河池的一把手,整個人威風十足,頗有一點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的意味。
「咳咳!」鍾鐵副書記似乎感覺機會降臨,小鄧同志的強勢,意味著他這個新來的副書記更沒地位:「鄧華同志是不是太跋扈?還是要體諒下屬的苦衷,畢竟河池條件有限,如此強制是不是太過主觀臆斷?是不是太過不通情理?是不是太過獨裁?」
王林正色道:「河池經濟狀況嚴峻,堅決反對各種形式的華而不實,堅決反對不符合實際投資!鄧華同志不是反對假大空嗎?為什麼提出一個完全不可能達到的目標?對河池的經濟建設沒有任何益處,還請鄧華同志不要好高騖遠,現實一點實際一點真誠一點!」
鐘王二位還真是一唱一和,一頂頂大帽子扣在小鄧書記頭上,彷彿這一刻鄧某人成了十惡不赦的罪人。實際上鐘王二位的話在下面還是引起部分共鳴,很多人腦子僵化,根本想不出來解決問題的辦法。
對於那些人來說,一個個就像是機械人,領導把他擺在哪裡就是哪裡,是要沒有具體細則的工作,根本干不來。而鄧某人的設想,完全超出他們的認知範圍,更想象不出有什麼解決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