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灌酒
「歡迎鄧副書記，歡迎高副局，歡迎石副主任，歡迎萬，萬姑娘！」副鄉長祖秋很老相，有點皮包骨頭的味道，「各位領導來鄉里，辛苦辛苦！」
政府辦主任陳勝瑞架著一副眼鏡，據說是柳樹窪鄉學歷最高的幹部，是當年的工農兵大學生。只是那個時代的大學生，參加工作十幾年，還是一個股級，看來仕途很不如意。
在鄉下，大學生最受尊重，農民稱呼陳主任都不會稱呼官位，而是稱呼陳大學。如果此次調查只有石樂和高博，想必陳主任心裡還是平衡的。
眼下攙和進來逆天的鄧副書記，不足二十三歲已經是實職副科，陳大學的臉上，笑容有一點僵硬。不過這位陳勝瑞頗有一點學者的氣派，笑容很矜持：「歡迎各位領導，鄉裡面條件有限，還請多多擔待！」
「陳主任客氣了，」不等鄧華說話，石樂石老爺搶先接過話題，「老頭子一把子年紀，都是從苦日子過來的，現在的條件已經好太多。只是年輕人沒有吃過苦，不知道能不能吃得慣下面的飯菜！」
彷彿老石是組長，鄧公子更像是跟班，倒是讓陳大學一愣。隨即看向鄧副書記，這位一臉淡淡的微笑，似乎根本沒有在意石老爺的譖越。
沒錯，鄧公子沒想過和老爺子計較，這位老人家說什麼也好，做什麼也罷，都不是他可以多嘴多舌的。即便老石是普通科員，資歷年紀在那裡，他一個小年輕絕對不可以挑理見怪。
小鄧主任哈哈一笑：「石老說笑了，當年在軍隊拉練的時候，一塊壓縮餅乾是一周的口糧，那種日子都過來了，現在吃什麼都是美味佳肴！」
鄧公子的寬宏大量，讓在場的官員都很訝異，本以為少年得志的鄧公子，難以接受老石的挑釁，沒想到人家若無其事。萬璐瑤抿嘴輕笑，眼珠子骨碌碌亂轉，似乎想從鄧副主任身上發現一點什麼。
鄉里幹部陸續出現，開飯前，鄉長江南不知道從哪個村趕回來。聽說是下去調研，只是滿身廉價香水的味道，讓鄧公子懷疑，他究竟是下鄉調研還是掉進脂粉堆兒里了。
江鄉長雙手抱拳，連連作揖：「對不住對不住，下邊工作一團糟，聽說各位領導來了，往回趕，才到家！慢待了慢待了！」
轉眼間，小飯館坐滿了人，鄉裡邊頭頭腦腦居然十幾位，還有鄉政府所在地的屯不錯。不要小瞧村上的屯不錯，這些人常常在村民中有很強的號召力。
即便是村官，也要看屯不錯的臉色做事，否則在村裡寸步難行。那次四菜一湯事件，古城縣鄉鎮的招待費銳減，再也沒有人敢弄出造價上萬的四菜一湯。
東方縣長明文規定，那樣的四菜一湯不只是下面的領導有責任，吃者也有責任。不過今天的四菜一湯，同樣不那麼簡單，每張桌一隻山雞，一隻鱖魚，一支臘肘子，一盤鮑魚，一盆山珍羹。
這已經是很簡單的四菜一湯，鱖魚還好說，雖然經過長期捕撈，古城縣的特產有點少，卻也不是沒有。鮑魚這東西可不是古城縣特產，出現在這裡，鄧公子瞄一眼后廚，該不會是那個冰箱里的存貨吧！
酒全部是啤酒，都是用山泉水浸泡過，喝起來特別煞口。下鄉鎮喝酒，最讓萬璐瑤這樣的小丫頭犯愁，鄉鎮幹部可不管對手是男女，敬酒毫不留情：「對不起，我我真不能喝了！」
陪萬璐瑤的是一位大嬸：「呦呦呦，萬領導不會是瞧不起我們山裡人吧？這杯酒，說什麼也要喝下去，我們山裡人不會說話，有哪裡說的不對照顧不周，你可要多多擔待，酒，還是要喝的！」
萬璐瑤苦著臉看向鄧公子，那兩位老爺爺她是指望不上的，果然，小鄧主任沒有讓她失望：「大姐，這杯酒我替小萬喝，下午很多事還要麻煩小萬，她喝多了，今天的工作可就停擺了！」
「這不大好吧？」副鄉長楊虹晨依舊滿臉笑容，只是這位勸酒可不含糊，「鄧副主任替小萬喝酒不是不行，不過呢英雄救美是要有實力的。這樣，鄧副主任喝三杯，算是替小萬，如何？」
陪鄧公子的，就是所謂的屯不錯，兩個彪形大漢，走路虎虎生風，兩雙手在和鄧公子相握的時候，都頗有一點力氣。也就是鄧華的功力恢復差不多，如果換一個人，都要出醜。
身板好，意味著好酒量，這二位哪裡是在和啤酒，簡直比喝茶水還溜！鄧公子酒量不錯，可不等於沒有底限，幸好隨時可以用內力搞點小動作。
「來來來，鄧副主任，我們也曾經是軍人，咱們還是戰友！是戰友，喝一宿！」
原來，這二位當初在南疆參軍服役，這戰友可是有點遠，當初鄧公子是在關東服役，而且最初是武警。不過和酒鬼探討這個問題似乎有點愚蠢：「好好好，喝酒！」
一頓飯一直吃到下午三點半，四個人石樂、高博全部被撂倒，萬璐瑤也是迷迷糊糊，就連相當酒量的鄧公子，也被灌得有點暈。最難受是那些啤酒喝下去，根本不老實，已經去了三次廁所！
四個人的狀態，不要說查賬，除了睡覺似乎沒別的事做。鄧華沒有去鄉政府安排的農戶家，直接坐進悍馬，放倒座椅，躺在那裡閉目養神。
酒席宴上，鄉里領導顯然刻意為之，有意讓幾個人喝高。不過老石和老高，似乎也有點順水推舟的意味，如果他鄧公子過於矯情，反為不美。
雙手抱頭，仰望著頭頂的車篷，鄧華感覺這次下鄉，似乎很彆扭。他不知道自己接受的任務究竟是什麼？說是調查民俗工藝品生產專項信貸在發放過程中，被一些鄉村幹部剋扣的情況，實際上縣裡邊具體什麼態度，還真不好說。特別是王書記的態度，相當耐人尋味呀！
「老吳，王書記啥意思？」車外是江南的聲音，他嘴裡的老吳是誰？莫非是吃飯時候沒出現的吳書記，「上次咱倆去的時候，不是好好的么？怎麼又派來調查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