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無法預知的人
「你才瘋了，易門才瘋了，那東西要放出來，整個天下都要遭殃啊！」
素玄第一次跳腳的失態，之前哪怕是被邋遢漢子拉去燒雞烤羊肉串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他都能舔舔嘴巴的十分端正的道一聲，行不佛心佛，形亦是佛。
但此時他卻是無法再保持淡定，因為那縷冥冥中只有武道最巔峰的強者才能察覺到的氣息，讓他真的鎮讓他震動了。
邋遢漢子斜睨北方一眼，雖然他睨的只是黑洞洞的攤子後院烏漆嘛黑的牆壁，但他卻好似看到了幾千里之外的某處場景一般。
他打了個哈欠，鬱悶道：「你才瘋了呢，知不知道一串羊肉串多少的成本？上面抹的調味品又要多少錢？最後我又能從中賺多少錢？」
「你個殺千刀的和尚，竟然把我的錢扔在地上不要，你是不是瘋了啊？」
半長發中分的漢子最後越說越激動，青著脖子紅著眼，怒瞪著素玄，好似下一秒就要衝上去將素玄給掐死一般。這讓素玄都忍不住蹬蹬倒退幾步，大汗淋漓臉色蒼白，心頭劇震的看著這個男人。
心想難道這就是天底下最大的那個魔的本來面目嗎？棄之整座天下都不顧，我自獨飲獨酌。
這一刻不僅僅是素玄、指宗指天，武當清虛子，乾坤門三百年不出世的天宗，東家東先天，所有武林勢力，只要宗門中有勢力達到大宗師境界的人物都有些震動，但大宗師級別的人物還不夠格參與那等奧秘，唯有如澧都老人、湘西四鬼那般離破竅飛升只差一步的存在，才堪堪可以感受到那種波動或者說是，召喚！
在這一刻所有人都動了，不論心中懷著何等目的，但他們的目標卻是一致，那就是此刻的京都！
華夏西北，罕無人跡的大沙漠中，守衛森嚴的軍隊最中央，一個好似老的快要死，可精氣神卻永遠都留存在壯年的老人看著東方，雖然他不是武林高手，但到了他這個境地的人物，對天地間的氣機變幻，自有一番感悟。
「諸葛，你回去吧。」華夏軍方，一代傳奇人物，與三十年前葉生長堪可爭鋒的羽世仇，揮手淡淡道。
諸葛青錯愕，不解羽世仇何意，可多年來的恭敬早就讓他養成了對羽世仇盲目信任的心理，他對羽世仇敬了個軍禮后，緩緩退出帳篷。
華夏東南方，一座延綿不知幾千萬里的原始山脈之中，有位渾身都籠罩在黑袍的高大男子獨行，這裡比之秦嶺更加廣闊與深邃，但華夏軍方卻沒有選擇在這裡設置根據地。
因為這裡自千年以前，就是各大朝廷的禁地！
黑袍男子朝身後看了一眼，因為容顏都被黑袍所遮掩著所以看不出他的眼神變化。
他只看一眼就轉回頭來，因為有人來了，人際渺渺的叢林深處忽有破空聲響動，有驚喝聲傳來：「何人敢闖我木家？」
「這兩句話可謂是極好的。」
同一時間，京都意麵之內，昏黃的燈光之下，一青年一中年對坐而視，對於易思年說的那兩句話，姜峰十分鄭重的點了點頭，好似對他極為認可一般。
「呵呵，當然是好話，我說的還是壞話么？」
易思年小小的自得了一下，他咳嗽一聲，道：「首先，第一句，與人為敵與己為敵，這句話很簡單的點明了要義，要是你選擇跟人為敵的話，遲早這個天下你再沒有朋友。」
「第二，得饒人處且饒人，這句話更加清楚不過了，所謂人心皆善，做人留一線，事後好相見嘛。」
「所以？」
姜峰神色忽然正經，挑了挑眉頭道。
易思年神色同樣正經，平靜道：「你曾經經歷了某些不為人知的，所以導致了你心頭有種壓抑極深的怨氣，或許連你自己都沒有發覺到，但那種怨氣卻著實在無時無刻的影響你的心神。」
「第二，我察覺不到你的怨氣，或許我這一句話與上一句話有些矛盾，但其實一點都不矛盾，人生在世，對生活對世事，多多少少都會有點怨念的，沒有怨念的人才不正常，一點怨念都沒有的人……足以說明他對這個世界的怨氣之重了。」
姜峰苦笑：「大哥，為啥么你們一個兩個都那麼喜歡站在高處想問題呢？那個老和尚這樣，自葉道長也這樣，如今你也這樣。沒錯，或許我的確曾經想過要將這個世界給毀滅，因為我找不到我存活下去的價值了，但父親一番話卻點醒了我，讓我做我自己就好，哪怕天下萬事休？」
「所以或許我對這個世界沒有愛，但也覺得談不上有多少恨的。」
易思年靜靜看他，說道：「你摸摸自己的心，看看感受到了什麼？」
姜峰為了表示自己的清白雙手摸胸，他忽然沉默下來。
易思年一言不發。
姜峰搖頭說道：「我正是因為找不到自己存在的價值，所以才才來找你要東方神起的資料的。」
「因為我想著，研究天人之路的東方神起，總應該會有些讓我感興趣的東西吧？」
易思年忽然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明明是他牽出姜峰心頭的惡魔的，他也準備好了一百種方法來化解姜峰的惡魔。
可直至此時，他才忽然發現，他失了言。
因為這個平靜的男人，說著這麼平靜的話語，平靜的太過可怕。
「好了，不說廢話了，我知道你的規矩，你不想做的事情天王老子來了也無法逼你，如果你不願意說就算了，存在便有痕迹，只要東方神起還在這片世間，我總會找到答案的。」
易思年搖頭：「另外五個堂口我可以告訴你在哪裡，但東方神起的老巢……被一個無法預知的人用了某種遮天手段所掩飾了，哪怕是我這麼精於氣機探查的人，都無法感知。」
「無法預知的人？」姜峰眉頭一蹙。
易思年點頭，解釋道：「正如我所說，正如你所說，存在便有痕迹，所以這個世界上每一個人都該是可以預知的，唯一不可預知的是……本不該存在的人。」
「你說被東方神起的老巢被無法預知的人遮掩了？那就是說你能查探的出誰能預知，誰不能預知了？」姜峰問道。
「當然。」
易思年點頭，倒是沒有什麼隱瞞，大大方方的說道：「據我所知，一共有四個，一個是咱們的羽大首長，一個是軍方的最強人狼頭，一個創立了華夏最大的玉石組織，一個如冉冉升起的明星，正在王家作客。」
姜峰點頭，易思年說的不算隱晦，所以他能明白他說的是誰。
但也不在意了，現在他以東方神起為目標，等做掉東方神起后，再來探知這些本該是最隱晦的事也不遲。
「葉生長呢？」姜峰忽然想起某個或許已經死去的人，好奇問道。
易思年搖頭，道：「他不是，我曾見過他，能正兒八經的把他小時候尿床的事說給你聽，你有沒有興趣？」
「那還是算了，對強者保持點敬畏比較好。」
姜峰無語道：「那他到底有沒有死？」
易思年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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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峰點頭，莫名鬆了口氣，葉生長之死一直都是武林的一個懸疑，雖然所有武林的年輕一輩都看到他歸墟，但誰又能信，當初睥睨天下的那個男人，會真的死了呢？
還是死的這麼平靜，這麼早。
現在得到易思年肯定的回答，姜峰倒是了了心頭一個疑問。
他起身道：「多謝了，以後如有所求，姜某能做到的，必當會為你做到。」
「呵呵，或許不要等以後了，馬上就能有了。」易思年朝姜峰眨眼，賣了個關子道。
「那我就等著了。」
姜峰雙手推開意麵店門，仰天大笑出門去。
易思年看著姜峰愈行愈遠的背影，眸光閃爍，他輕輕呢喃：「這世間，還有第五個人我無法預知，那便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