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居心叵測
空蕩的地下台球廳中，氣氛異常詭譎，吊頂燈被拉到幾乎貼住台球桌麵，讓本就昏暗的空間更沉悶了不少。隻見胡之銘麵無表情，用力把桌上的黑八打進球袋中，拎起台球杆走到另一側，完全不理會旁邊的男子。
男子麵露難色，似乎有話想說，但好半天都不敢開口。因為他知道，如果在此時打擾到眼前之人，鐵定會惹出更多的麻煩。他隻能傻站在一旁，耐心等少爺開口。可十幾分鍾過去了，少爺仍然陰沉著臉，什麽都沒說。
沉默間，胡之銘的手機突然響起，柔和的鈴聲開始回蕩，聽起來異常刺耳。胡之銘臉色非常難看，明顯處於即將爆發的邊緣。他將球杆丟在地上，走回到沙發旁，拿起聒噪不已的手機就要按滅。
當胡之銘看著屏幕上的名字，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接通後問道：“煙煙，找我有事？”
電話另一頭，白煙煙沒馬上說話，過了片刻才問道：“沒啥，之銘，你這幾天忙嗎？”
胡之銘仿佛早就預料到了這個問題，他佯裝抱歉回複道：“煙煙，實在是不好意思，因為我最近幾天實在太忙了，先前跟我合作的一家公司需要靠法律維權，目前的情況還不太樂觀。”
果然，白煙煙一聽就連忙接茬道：“之銘，其實該道歉的人是我，上次讓你破費了，我同事的行為也有點過分，我本想第二天就約你出來道個歉，但最近所裏的工作也特別忙，一直拖到了現在才有空。”
胡之銘臉聽後，主動說道：“沒事，下次叫你同事一起吧，順便大夥都認識一下。”
電話那頭，白煙煙解釋道：“估計很難了，他們倆太鬧，可能跟你玩不到一起。”
胡之銘坐在沙發上，盯著不遠處的白板，然後發問道：“煙煙，你今天下班後有空？要不我待會去接你，咱們一起吃個飯？城東那邊新開了一家川菜館，我前天和客戶去吃過，感覺你肯定會喜歡。”
白煙煙答複道：“沒問題，川菜我也很喜歡。不過，這頓必須我請客，你不能跟我搶啊！”
胡之銘微笑著打趣道：“誰請客都行，反正晚飯我和你約好了，你可不能放我鴿子。”
隨後，二人又聊了好一陣子，才掛斷電話。隻見胡之銘臉上的笑意瞬間散去，眼神中充滿了寒意。這時，胡之銘想起身旁的男子，從沙發上站起來，盯著對方問道：“我吩咐你的事辦完了？”
男子一時有些猶豫，不知該咋回答，因為事情不算太圓滿，唯有硬著頭皮說：“按照您的吩咐，我一直都有派人暗中監視，情況也定期跟您匯報了，隻是……隻是負責此事的那兩個人，其中一個前幾天被逮進去了。”
胡之銘聽罷，並沒理會男子。他走到一塊白色的寫字板前，用手將貼在上麵的照片依次拿下，上麵都是白煙煙與李墨白的生活軌跡與工作日常，與之前古董從嫌疑人處搜出的照片內容差不多。
胡之銘將照片一張張的收下後，重新走回男子麵前，整理了一下手中的照片，臉上的神情開始變化。隨即，他將厚厚的一疊照片重重丟到男子的臉上。男子完全不敢反抗，隻見他神情呆滯，不知如何麵對這種情況。
“這就是你們的成果？”胡之銘冷笑著，“我請狗仔隊偷拍都比你們強！”
男子直接低垂著腦袋，一句話都不敢說。他明白是自己辦事不力，所以被罵也很正常。
“對，我差點忘了，一堆廢物能幹好事才怪，不把自己搭進去就算不錯了！”胡之銘說著，怒火又旺了不少。他從地上撿起一張照片，揉成一團丟到男子的臉上，這明顯是在專門羞辱人。
“不過，我提醒你一下，你自己進去不要緊，別給我惹什麽麻煩，因為你們這群廢物，讓我都被他們盯上了。”胡之銘用手拍打著男子的右臉，然後咬牙切齒地警告，“如果麻煩真的來找我了，我保證會先送你們上路！”
身旁的男子趕緊許諾道：“是，少爺，這種情況我保證絕不會再有，這次還請您原諒。”
說完，男子朝胡之銘鞠了一個躬。胡之銘輕蔑地看著男子，他不想和這群廢物計較。不過，現在確實要認真一點才行了。如今要對付的敵人實在太多，僅憑他一個人，確實忙不過來。
“那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胡之銘從一旁的沙發上拿出一個資料袋，丟到了男子的腳下。
男子其實早就怒火中燒了，但他怕幫規所以不敢以下犯上，唯有彎腰將地上的資料袋撿起來。胡之銘方才的動作過於粗魯，袋中的物品掉了出來，其中一張照片上，唐海城笑得十分燦爛。
胡之銘撿起唐海城的照片說：“你去盯著這小子，如果有機會，最好給他找點麻煩！”
男子皺了皺眉頭，看著照片試探性地問道：“少爺，您打算滅了他？”
胡之拿著照片，想了片刻說：“不，反正你到時等我通知，你現在就開始去準備吧。”
男子沒繼續發問，拿著資料袋快速離去，因為他清楚有些事知道得太多會喪命。
胡之銘待男子離開後走到白板前，用手將唐海城的照片貼了上去，冷笑著說道：“唐海城，就憑你這樣的貨色也想讓我親自動手？你還不夠格，不過你既然想玩，那我絕對奉陪到底！”
與此同時，青山區派出所的眾警亦十分忙碌。眼看馬上就到下班時間，可誰也沒收工的意思。李墨白跟小顧在整理工作日誌，唐海城繼續用電腦調取資料。白煙煙看著忙碌不已的同事，內心有點不好意思，抬頭看了一眼時鍾，還有十多分鍾下班，胡之銘很快就要開車來接她了。想到這裏，白煙煙開始收拾桌上的東西。這一幕，被從辦公室裏出來接水的古董收入眼中。他無奈地笑了笑，自然心知肚明。
另一邊，白煙煙有些望眼欲穿了。時間悄然走過，十多分鍾實在太過漫長。好不容易到下班時間，白煙煙正想動身，又有點猶豫。她悄悄觀察一旁還在全心工作的唐海城，見他沒注意到自己，不禁暗鬆了一口氣。即便如此，白煙煙出了派出所的大門後，向遠處走了好大一截才徹底放心。
“這下可把你們都甩掉了，我看你們倆還怎麽多管閑事。”白煙煙邊說邊朝派出所的方向做了個鬼臉，露出輕鬆的笑容。此時，一輛車停到了白煙煙旁邊。她仔細一看，發現是胡之銘的車。白煙煙整理了一下頭發，向胡之銘招了招手。
“我剛見你笑了，是有啥好事？”胡之銘搖下車窗，微笑著問道。
“沒啥好事哈。”白煙煙打了個哈哈，胡之銘示意白煙煙上車，然後重新發動車子。
“煙煙，你今天怎麽在這等我，害我一頓好找。”胡之銘邊開車邊說道。
白煙煙自然不能說是為了躲唐海城跟李墨白，唯有岔開話題道：“今晚我們去吃川菜？”
“嗯。”胡之銘打著轉向燈朝另一個方向駛去，“你不是喜歡吃火鍋嗎？那家的四川火鍋很不錯，我上次吃的時候就想到你了。”
白煙煙聽著心中一陣悸動，靜靜地坐在副駕駛上，看著認真駕車的胡之銘。
二人出行時，正好碰到了晚高峰。等成功抵達川菜館，已經是半個多小時後的事了。
川菜館的裝修確實不錯，店裏人來人往，絡繹不絕，乍看之下根本沒有空位。胡之銘進到店裏，先與服務員私語一番，帶著白煙煙直接上了二樓。二樓有一些包廂雅間，相比樓下下的人山人海，自然會清靜不少。
“這家川菜館特別難定位，我打電話時已經滿了。”胡之銘朝白煙煙解釋道。
白煙煙有些驚訝，開口反問道：“那你怎麽還能訂到包間？”
胡之銘神秘一笑，湊過白煙煙臉旁說：“我前天那個客戶，是這家店的股東之一，我告訴他今晚要請人吃飯，他特意幫我預留了位置。”
白煙煙直接讚揚道：“之銘，那你這個客戶人還不錯，也太給你麵子了！”
胡之銘連連擺手道：“客戶給我麵子，是因為我替他打贏了官司，賺了一大筆錢而已。”
二人進入包廂後依次落座，胡之銘將桌上的菜單遞給白煙煙，表示女士優先。白煙煙也沒拒絕，接過菜單點了些胡之銘喜歡吃的東西，然後招來服務員下單。等待上菜期間，二人閑聊了起來。
“煙煙，最近幾天我忙瘋了。原以為這裏的生活節奏會慢一些，沒想到之前還累。”胡之銘歎氣，又自嘲地笑了笑，“不過，也怪我太高估了自己，同時接那麽多委托，實在是忙到分身乏術。”
白煙煙心中為之一驚，想起之前唐海城說過的話，試探性地建議道：“之銘，工作雖然也重要，但也不能累著自己。我看你比前些日子瘦了好多，臉色還有點蒼白，要不適當推掉一些工作吧？”
“我也想，但我要還債。”胡之銘麵露難色，“煙煙，當時我父母重病，我借了不少錢。”
白煙煙聽罷，內心的某個地方有所觸動。她繼續勸解道：“那你也要量力而行啊！”
“其實，我也知道這樣不好，委任方有好多都不是正派公司。”胡之銘皺著眉頭，“說出來也不怕你笑話我，為了生計跟能如期還債，我現在已經變成別人眼裏的無良律師了。”
白煙煙伸手拍拍胡之銘的肩膀，安慰道：“沒關係，別管外人的看法，我理解你就好。”
胡之銘揉了揉鼻子，目光溫柔地望著白煙煙說：“煙煙，謝謝你能理解我，你對我真好。”
白煙煙也同樣看向胡之銘。二人就這麽互相對視著，心中那種微妙的感覺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