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雙重殺機
白煙煙心裏生出一股火來，幾步走出院子，在周圍四處尋找唐海城的蹤跡，卻沒有收獲。看來，唐海城確實是先溜回所裏了。白煙煙忍不住冷笑了一聲，一個大男人，出次警就嚇成這樣，一聽殺人案魂都丟了，看來以後回所裏了有的是機會笑話他，白煙煙心裏正想著，突然聽到側牆隱約有人聊天的聲音，似乎是唐海城。白煙煙放輕腳步，循聲走到了牆的另一側，果然正看見唐海城靠在牆上和人在閑聊。不過，聊天對象被唐海城堵了個嚴實，完全看不清模樣。
白煙煙氣不打一處來，她從未見過這種人，膽小如鼠卻喜歡逞能，裝模作樣，身為人民警察，卻不為民眾辦事，厚顏無恥至極。正當她想上前教訓教訓唐海城，卻好像聽到唐海城在和別人聊自己。白煙煙合計了下，反正帳總是要和他算的，不如聽聽他說了什麽，一會一起和他算。
“哎，別提了，我和你說，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遇到了領導是個老古董，整天整我。遇到個同事還是個冤家，臉臭，脾氣更臭，不知道誰欠她似的。我和你說，我被領導收拾，和她脫不開關係。”
“唉，也是可憐你了。你好好努力，多幹幾年，找機會也調到市刑警隊吧。”
白煙煙有些詫異，看來和唐海城聊天這人也是個警察。
“嗯，我打一開始就想當個刑警，沒想到把我分配到派出所了，唉，真是倒黴！”
白煙煙聽到這裏，又有些不快。有些人，總是眼高手低。為人民服務就是榮幸，還挑什麽好壞？白煙煙想得太出神，一時嗆了風，咳嗽了幾聲。
“誰？誰在那裏偷聽？”
白煙煙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偷聽別人說話不怎麽道德。
不過，想到唐海城在偷閑，白煙煙腰杆又直了起來，大大方方走到了唐海城和那人麵前。
和唐海城聊天的這位，其實是唐海城的初中同學，姓李名大龍。這唐海城和李大龍中學是同桌，關係鐵得很。不過，後來李大龍在高中的時候轉學了，二人也因此斷了聯係，轉眼也有幾年沒見麵了。今天機緣巧合，竟然在案發現場見著了。沒想到多時不見，這李大龍已經成為了一名刑警。
李大龍看著眼前突然蹦出來的美女，立馬雙眼放光，拉著唐海城急忙問道：“哎，海城，這美女是誰？看著也是同事，嘖嘖，咱們這行裏美女警花可不多見。”
唐海城白了李大龍一眼，一把撒開他的手，沒好氣地湊在他耳朵邊悄悄說：“這老娘們兒就是我和你說的那個臭臉同事。自從遇到她以後，我就一直不順。我看她是命中克我，簡直是我的災星。”
白煙煙不用聽都知道唐海城沒憋什麽好話，幹脆不客氣：“唐警官，您又躲清閑呢？我還以為您被凶手嚇得跑回所裏了，正要給所長打電話問你呢。”
李大龍聽著這姑娘話音不善，知道唐海城說的是真的，於是決定打個圓場：“嗨，美女，我是市刑警隊的，你叫我李大龍就行。我和唐警官是老相識了，今天沒想到在這兒碰上了。剛剛一激動，給忘了咱們還得辦正事兒。裏麵怎麽樣了，走，咱一起進去看看去。”
白煙煙也不理李大龍，頭一扭進了院子。
李大龍和唐海城兩個人麵麵相覷，最終撇了撇嘴，也跟上了白煙煙。
院子裏已經大體被保護了起來，刑警隊同行的法醫正在對死者屍體進行檢查。白煙煙對法醫似乎很感興趣，離得近了些，看得唐海城一陣發毛，低聲對李大龍說：“你看，哪個女的像她？見了死人不躲，還湊上去？我看她明顯就是人格扭曲，有嚴重的心理問題。”
唐海城話還沒說完，李大龍也走上前去觀察法醫操作，留下唐海城一個人站在原地略顯尷尬。想了想，他還是跟上了前麵兩人，不過卻還是站得老遠，隔出了一段安全距離。在唐海城的印象中，法醫都是舉著刀四處亂劃拉，法醫勘察現場指定都是血肉飛橫的那種。一想到這畫麵，唐海城就不由自主想打顫，平時殺雞都不敢的他，怎麽有膽量湊上去？
另一邊，白煙煙看得正入神，不時還和現場勘察的法醫交流幾句，好一副認真好學的模樣，連現場的法醫都開始對這個看似柔弱的小姑娘刮目相看了。白煙煙全神貫注，完全沒注意到旁邊站過來的李大龍，直到起身轉頭還撞到了他。
白煙煙打一開始還以為身後站著的是唐海城，正要開口不客氣譏諷幾句，定睛一看卻是李大龍，臉色不自覺緩了緩。但是轉念一想，和唐海城一起的人，也不過是一丘之貉罷了。於是，還是白了李大龍一眼，自顧自地走開了。
這李大龍倒也見怪不怪。上大學時，同班的女生自己又不是沒見識過，一個個比大老爺們還要彪。眼前這姑娘，算不上什麽。不出一會，法醫方麵很快出了屍檢結果。李大龍招呼著唐海城一起過去，隻見白煙煙已經和法醫在一旁聊了起來。
“您是說，死者死因並不是外傷？”
“是，根據當事人的描述，我最初懷疑是後腦著地撞擊導致的休克性死亡。但剛剛我觀察了一下死者的屍體，死者屍體上並沒有明顯的外傷傷痕，反而是觀察受害人的體表特征時我發現有些不對勁。”法醫一邊摘下口罩，一邊皺著眉頭和白煙煙說。
“中毒？可是，當事人並沒有提到下毒。”白煙煙話一出口，發覺自己思維有些既定，搖了搖頭，“那您是說死者死亡和另一位當事人的過激行為並沒有直接聯係？”
“嗯，初步看來是這樣。至於死者的具體死亡原因，我想我們還需要回局裏進行進一步的解剖化驗才能知道。暫時先這樣吧，你們可以再去和死者家屬了解一下死者生前接觸過什麽物品，進食是否安全之類？我想，這些對我們後期法醫工作也有一定的幫助。”法醫朝著白煙煙說道。
白煙煙點了點頭，也同時陷入了沉思。
“中毒？殺害死者的可能另有其人？而且是用下毒的方法？”唐海城不合時宜地插了一句，引得李大龍和法醫齊齊看去。李大龍無奈地搖了搖頭，心中暗想，怪不得這小子畢業去了派出所，辦案不講證據，全靠猜。我要是他領導，估計得被他氣死。
“唐海城，你去和死者家屬打一下招呼，順便了解一下情況，我再去和唐國富聊一下。”白煙煙沒多想，回頭對唐海城發號施令，自己就開始行動了，留下唐海城在原地發傻。
“什麽人，真是，難不成你是我領導？還指揮起我來了。”唐海城嘟嘟囔囔的，拉起身邊的李大龍，前去尋找死者家屬。老太太一把年紀，經不起這個折騰，一時間受打擊太大，正在院裏正屋門口休息。那小孫子年紀還小，什麽都不懂，正在奶奶身邊逗地上的螞蟻玩。
唐海城一看這情形，莫名又傷感了起來，忍著鼻眼酸澀的感覺，蹲下身子安慰了一陣子老太太，卻又把老太太給說哭了起來。唐海城看自己反幫了倒忙，於是決定直奔主題，免得惹老太太再傷心。
“大媽，我大爺的遺體我們可能要帶回去解剖，好方便查明死因，也還您一個公道。”
唐海城沒想到這一句話剛出口，老太太竟然抬起頭目瞪口呆，抬手指著自己半晌沒說出一句話，兩眼一翻，就要昏過去，急忙喊了起來：“來人啊，來人啊，老太太也快不行了！”身邊的李大龍本來就著急，聽著唐海城這一嗓子，差點沒像老太太一樣背過氣去。老太太不過是受打擊太大了，怎麽就不行了。
白煙煙在另一邊和唐國富交流，剛剛得知自己已經初步洗脫了殺人嫌疑的唐國富正喜極而泣，拉著白煙煙一個勁兒地道謝。唐海城的喊叫聲，白煙煙、法醫和另外一名警務人員著實被驚著了，也顧不上手頭上的工作，從老遠跑過來一起圍住老太太，又是掐人中，又是服速效救心丸的，好不容易才讓老太太緩過來。
老太太一睜眼，看著眾人就開始哭，邊哭邊對眾人說：“你們行行好吧，我老頭子死得不明不白，已經夠可憐了，你們怎麽還要把他剁開，讓人不得好死後還要碎屍萬段嗎？”
法醫聽著老太太這麽說，趕緊給老太太掃盲，好一陣子講解法醫的工作和意義。但是，奈何老太太思想早已根深蒂固，怎麽都聽不進去，執意拒絕工作人員帶走自己老伴的屍體回去解剖。
一行人沒辦法，隻能從其他方麵下手——調查老爺子生前是不是服用了什麽有毒物質。但是，一番調查下來，都被一一排除了。就像李大龍說的如果是這一家子午飯裏有毒，那現在死的人就不隻是劉燕兵了。既然老太太和小孩兒都沒問題，那就該從老爺子自己接觸過的東西上下手。
“老太太，您家老爺子平時喝什麽藥嗎？”李大龍首先想到的是藥物中毒，於是一下手就從這方麵開始調查。
老太太搖了搖頭：“沒有，沒有，我老伴身體一點問題都沒有，他一點問題都沒有，怎麽就突然走了呢，怎麽就走了。”
白煙煙還是不放棄，提出了想要進老兩口屋裏看看。
老太太此時也沒閑心管別的事了，無力地點了點頭，任由幾個人進屋裏勘察。
屋子裏，炕桌上還放著沒扯下的飯菜碗筷。老一輩的人吃飯早，中午十一點不到就吃飯了。飯菜不怎麽豐盛，也很清淡。白煙煙上前觀察了半晌，也沒發覺什麽不對勁，皺著眉頭又去其他地方勘察。倒是李大龍指著地上一罐子藥酒，對唐海城悄悄說道：“海城，你看這罐子酒，真的可以說是大補，這老爺子確實身體不錯，這麽大的歲數了還喝這麽補的酒，身體還承受得住！”
唐海城根本不懂這些，在他眼裏不過就是一罐泡了些亂七八糟動物的酒，不存在啥補身體之說，光是看著就瘮人，白給自己都不見得敢喝。但是，轉念一想，唐海城又興奮起來，拉住了李大龍：“大龍，你說會不會是老頭喝這酒被毒死了？你看，那酒裏麵有蛇，還有蠍子啊！”
話還沒說完，李大龍就一臉嫌棄道：“藥酒還能毒死人？長期喝還能延年益壽呢。”
一旁的法醫聽著兩個人瞎聊，忍不住笑了，搖了搖頭，笑著補充道：“延年益壽也許不敢說，喝多了酒精中毒倒是有可能。你倆年紀輕輕，盡瞎說些啥。這應該是老人家用來治風濕的藥酒而已，到了你們嘴裏越傳越不對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