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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章 chapter 436 賀拉斯兄弟

  「唔!」伏在我身上的楊昭突然一愣,直起身來,摸了摸鼻子,遺憾地撇撇嘴,「流血了。」


  我暗暗有些心驚,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純白的手帕,輕輕拭去他臉上的血。


  「我們該回去了。」


  「不。」楊昭搖頭,將我手裡的手帕拿了過去,靠在我的肩膀上,自己擦著鼻血。


  我表示有些無奈,「你這是賴上我了嗎?」


  楊昭像是在考慮我這話的分量,稍稍重的鼻音帶著笑意,「嗯,就這麼一會兒啊,一會兒就好了。」


  我看了一眼楊昭那張更加蒼白了的臉色,「楊昭,你會變得健康。」


  聞言,楊昭有些迷茫,「會嗎?」


  「我是醫生,你要相信醫生說的話。」


  「呵呵!」楊昭突然間又笑出了聲,「可姐姐你是法醫啊。」


  「法醫也是醫生。」只不過我對死人比較熟悉。


  「姐姐,你說我死了之後,會去哪裡呢?」


  「你這麼輕,應該會去天堂。」


  楊昭抬頭,鼻尖劃過所依所靠之人的下頜,痴痴地笑了,「姐姐,可我不想去天堂,我想……去地獄。」


  我一怔,不知道他說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可能,是知道了一點,但是並不想太知道。


  「姐姐,你知道《賀拉斯兄弟的宣誓》嗎?」


  楊昭直起身,手握著擦鼻血的手帕放進口袋裡。


  此刻,我有些摸不著頭腦,心知他好像是在暗示我什麼。


  「不知道。」我搖頭,輕聲問道:「那是什麼?」


  楊昭靠在椅背上,也跟著搖頭,「法國畫家雅克?路易?達維特的油畫作品而已,沒什麼。」


  沒什麼那你會故意提起?


  我暗暗腹誹,這種話說了一半又不說的感覺真的讓人很不好受,心裡像是貓在抓。


  「姐姐,我想回去了,有點冷。」楊昭笑眯眯地看著我,還緊了緊自己身上的衣襟縮了縮脖子,看起來是覺著冷了。


  我點點頭,扶著他坐上輪椅,送他回到了病房。


  關上病房的門,我在醫院的走道上愣愣地站著。


  掏出懷裡的錄音筆,我嫌棄地撇撇嘴,好像也沒有什麼卵用啊!


  至於楊昭剛剛所提到的《賀拉斯兄弟的宣誓》又是什麼意思?

  我怎麼覺得楊昭這人渾身上下都是秘密?這樣特地來一次,收穫是有的,但是疑惑的謎團卻又織得更加複雜了。


  想著自己這一個人在這裡猜測也不會有什麼進展,還是回去看看孟醒那裡審問費鵬有沒有什麼別的線索來。


  年味兒不遠,繁華熱鬧的龍港的漸漸披上了一層喜慶的紅色,這樣看來,整座發條城市看起來都可愛了許多。


  我回到警察局之後,孟醒告訴我,費鵬家請的律師太厲害,他們根本就沒有審問出什麼有用的信息來。


  那律師厲害到把重案組的警員們挨個兒訓了一通,而他們卻只能緊抓腰間的槍,憋著生悶氣。


  不說了,很丟人。


  我翹起腳尖,踢了踢孟醒屁股下的椅子腿兒,「你聽過《賀拉斯兄弟的宣誓》嗎?」


  孟醒揮了揮手,「我不喜歡那幅畫。」


  「哦,那幅畫都畫了些什麼?」我收回腳,單手托腮,期待著接下來要聽到的故事。


  「喂,現在不是探討文藝美術的時候吧?」


  「少廢話,我馬上就要知道。」


  「……」現在還能怎麼辦?說唄!


  「《賀拉斯兄弟的宣誓》是法國畫家雅克?路易?達維特的作品,法國末代皇帝路易十六在1784年訂購。」


  「油畫中的故事發生在公元前七世紀,羅馬與鄰邦阿爾巴開戰,終於達成協議,由雙方各出三人比武,輸了的城邦就臣服勝利的一方,阿爾巴城派庫里阿斯三兄弟,而羅馬派賀拉斯三兄弟。」


  「他們在出戰前在老父前宣誓,誓死保衛羅馬。」


  「作戰結果是只剩一個賀拉斯倖存,即羅馬勝利。勝利者甚至穿上庫里阿斯其中一位的白色外衣。」


  說著,孟醒掏出手機,將她剛剛搜索出來的圖片放到我面前。


  「你看,畫中左邊穿著白色外衣的人是與右邊穿白長衫的妹妹聯在一起,暗示庫里阿斯其中一位準備迎娶那位妹妹的已死,外衣現披在自己的哥哥身上。」


  「她難過,哭泣起來,她認得那件白衣是屬於自己心愛的人的,現在肯定已被哥哥殺死了。」


  「哥哥認為妹妹的行為不對,舉起手中長矛將她處死。」


  「殺人償命,但在群眾壓力下,這位殺妹妹者不用服刑,反而成為英雄。隱喻國家至上,個人幸福應放在國家理由之下……」


  孟醒一臉憤懣地戳著手機屏幕,他不停強調著人權的重要性,橫飛的唾沫星子密密麻麻。


  我低頭看著孟醒的手機,別的我沒有注意,但是那句『哥哥認為妹妹的行為不對,舉起手中長矛將她處死』那句話在我的耳邊盤旋著。


  所以,楊昭是在向我自首嗎?

  是他殺了楊絲雨?

  不,可這又是為什麼呢?


  是因為楊絲雨做錯了什麼嗎?是一種儀式感的懲罰?

  這樣的嗎?


  我狠狠地皺眉,困惑極了。


  「你怎麼了?」孟醒終於發現了有什麼不對勁,她湊近過來,「這幅畫有什麼問題嗎?」


  我心下一沉,放下手機,狀似隨意地說道:「孟醒,你覺得楊絲雨和楊昭的關係怎麼樣?」


  「你不是去看過楊昭嗎,就沒問問?」孟醒挑了挑眉,語帶調侃。


  「不是你讓我不要刺激病人嗎?我會提楊絲雨的名字?想什麼呢!」


  「嗯……算你還有點良心。」


  「所以楊絲雨和楊昭的關係怎麼樣?」


  「他們兄妹的感情比親兄妹都親,不然的話,楊昭早就用楊絲雨的骨髓做手術了。」


  「你是這樣理解的嗎?」眼眸低垂,我抿緊雙唇,眼中寫滿了懷疑。


  「不然呢?」孟醒不以為意。


  「蘇格蘭記者查爾斯?麥基說,你看到的只是你想看到的。」我屈指敲了敲桌沿。


  「當一個人內心充滿某種情緒時,他看待某些人或事物時,就很容易帶有某種強烈的個人偏好的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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