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chapter 192 送上蓮子羹
南柳月依舊抱著我,沒有放鬆,手還輕輕地拍著我的後背,那小心翼翼的模樣當真把我當做易碎的玻璃娃娃了。
剛剛吐出來不過是淤積的污血,吐出來了,也就舒服了。
卻,更累了。
「南柳月,我以前真的很喜歡你,喜歡你到忘了自己,但那都是曾經的事情,我現在不喜歡你了,你也可以繼續不喜歡我。」覆下眼睫,我聽見自己這樣說。
以前,是北傾無念不要命去追趕這麼一個人,現在,是這麼一個人不要臉地湊上來。
南柳月可以忽略了這話里的後半段,寵溺地摸了摸懷裡的小腦袋,柔聲道:「念,從今往後就換我來喜歡你,可好?」
「不好。」
面前的男人越是情意綿綿,我的胸口越是憋悶,就好像有人拿小拳拳在揍我的心臟。
怕是北傾無念的執念還在起作用。
沒等他繼續開口,我直接推開了他,臉色瞬間變得冷厲,「吾是青蒼國的太后,你是青蒼國的國師,我們,以前不能,現在不能,以後更不能!」
南柳月嘆了口氣,低下頭去,嘴角的苦笑像初秋的青柿,澀極,苦極。
「太后?國師?」他從來都討厭自己的身份,但沒有像現在這樣強烈。
「我可以不做這個國師。」
「這事豈是你說了就算的?若是你還維持我們之間脆弱的關係,這話就不要再提了。」我往旁邊坐了坐,拉開我與他之間的距離。
從小到大聽了很多故事,故事的情節千篇一律,總是英雄救美,然後一見鍾情,以身相許。
這次的主角換成了自己。
「……好。」南柳月表情微滯,艱難地應下。
「嗯。」
「……」
「還有事?」話到說到這份兒上了,他怎麼還坐在這裡不走?打算在這裡歇一晚上不成?
「小心秦玉兒。」他還是不放心地探了探我的餓脈搏,總算感受到了漸漸復甦的元氣,漠然地留下這麼一句話,翻窗跑了。
跑了……
還小心秦玉兒,這句話簡直就是馬後炮,說了也白說,我反正是已經著了她的道。
摸了摸鼻子,沒心情揣摩一個失戀小伙兒的感受,我低頭看了看一片狼藉的被衾,這怎麼睡啊?
翌日,皇宮上下忙做一團,這個時候,就更加不會有人去管棲鳳宮了。
著彩月換了床褥之後,我又懶懶地睡了一覺,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想睡痛快。
一覺醒來,又是沉悶昏暗的夜晚,可能又發生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呢!
此時的養心殿氣氛微妙,燈火通明的大殿上,一人斜倚,一人跪坐,都帶著笑意,只是各自心意不同罷了。
「九公主這麼晚前來,所為何事?」
北傾凱僅著黑色的褻衣,放蕩不羈地翹著腿斜躺在長椅上,隨意披散的墨發流瀉,閃耀著熠熠燭火,高貴亦慵懶。
「尊敬的陛下,聽聞您素來喜愛蓮子羹,玉兒特來獻上。」秦玉兒恭敬地伏在黑磚地板上,隨身滑落的輕紗裊裊,不經意間露出頸間雪白的肌膚,美如珠玉。
「哦?不知公主是聽誰說的?」北傾凱淡淡掃過地上匍匐的女子,語氣隨意,眼底的那抹冷意卻不是這麼合作。
「這些天,玉兒幸得太後娘娘照顧,聽太後娘娘說起,便記下了。」秦玉兒可以放低了身子,連聲音都是刻意地柔軟,嬌滴滴,似羽毛拂過腳底板。
北傾凱的視線轉向那張微微揚起的精緻面容之上,微微下移,那對若隱若現的白胸脯上佔據了視野。
嘲諷一笑,他挑起胸前的一縷髮絲無聊地把玩著,笑道:「公主有心了。」
母后啊,他神聖高潔的母后怎麼會說這樣的話呢?
這個女人當真是蠢笨到家了!
聽到這麼不溫不火地一句回應,秦玉兒愣了愣,不過很快又掩飾起來。她臉上笑得更加嬌柔了,「陛下,您不嘗嘗嗎?玉兒可是親手剝去了蓮子的芯呢,一點也不苦!」
她可是費了好大力氣才打聽到,眼前這個小皇帝怕苦,蓮子羹里都是去了芯的,這次小皇帝該是嘉獎她了吧?
果然,聽了這話的北傾凱放下了翹起的雙腿,飄離的瞳也頓時有了焦距。
門窗緊閉的養心殿溫暖如春,沒有風的異動,可秦玉兒還是覺得眼睛痒痒的,好像被什麼東西輕輕地掃過。
不自覺地盯著那張俊顏,痴了。
她以前一直以為冷清如南柳月才是翩翩佳公子的代表,拼盡了全力去和他扯上關係也是為了證明自己不是一個卑賤的公主,她也有人愛。
可是眼前這少年,雖然五官還有些稚氣,但是舉手投足的風采竟比過了她同胞的兄弟,所謂的天子是這樣的吧?
那她秦玉兒便要做天子身邊的女人!
這麼想著,她的臉頰也浮上了緋色的酡紅,讓她本就艷麗的容顏愈發迷人了。
興許是太入迷了,連北傾凱什麼時候來到了她面前,她也沒有發現。
「九公主,你這樣看著朕,朕會以為九公主對朕有什麼想法呢?」北傾凱抬手,輕柔無比地拂過秦玉兒的臉頰,一寸一寸,專註無比,連語氣都親密得像是情人間的呢喃。
秦玉兒臉上更紅了,像是塗了一盒胭脂,瀲灧的眸瞬間情意滿滿,微微別過臉去,欲語還休道:「陛下!」
勾人的尾音像是古琴餘韻,酥麻了人的骨頭。
北傾凱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她。
柔和的柳眉似蹙非蹙,女子的嬌媚溫婉便是如此了吧?眉下的盈盈水眸含著脈脈情意,顧盼生輝,若是母后也能這樣看著他,那該多好!
好像,僅僅是這樣看著還遠遠不夠,北傾凱竟然還無意識地伸出了手,細細地摩挲著那精巧的瓊鼻,而後又滑到下方微微張著的瑩潤紅唇……
秦玉兒一時也忘了該作何反應,只是怔怔地望著近在咫尺的俊顏。
她從他的眼裡,看到了自己,也只有自己。
她曾經費盡心力去靠近南柳月,想著捂化一塊冰石,不過是為了求得一方安全無虞的天地,可惜,失敗了……
秦戰對自己病態的佔有,她也曾以為是出於『愛』這個字,她也有猶豫,也有徘徊,是沉淪,還是毀滅……
而今,她從未像現在這樣慶幸自己來了青蒼國,慶幸是自己被送到了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