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無臉與食臉
孟妮雅剛來到店鋪門口，後背便是受到了某人惡意的推動，也注意到勿戀忽然的消失。
之後，與三名無臉人開戰，孟妮雅也已經留意到，躲在拐角處的勿戀姐。
勿戀姐出現之前，孟妮雅便已經使用羈絆鎖，操控了勿戀，
作為她的“耳朵”，也讓她明白了勿戀家人的陰謀。
她是被勿戀姐故意推了後背，
勿戀並不是獨自消失，而是被勿戀姐拽到一旁。
她警告勿戀不要輕舉妄動，隨即狠狠將其打暈，想要協助她的父母。
可惜，變成羈絆者的勿戀，早已洞悉了她的打算。
無視了勿戀姐，
被控製後，親手殺死了他的父母和哥哥。
雖說如今真身是夜風，
但在操控勿戀動手之時，
孟妮雅的胸口卻是一痛——
驀然回想起從前殘殺親人時的場景。
但她如今這麽做，卻是問心無愧。
假若方才她仁慈半點，
也許慘死的人，
將是她。
如此一想，望著地上傷勢不同死去的三人，孟妮雅的心情有所好轉。
三人仍然沒有臉，但光滑的麵部好像有一塊塊凸起的肉瘤正在緩緩生長。
孟妮雅皺起眉頭，對著三人默念道：
“惡龍之力！”
“惡龍之力——衣，對象為無臉人，一切正常，是否繼續？”
“無臉人，我猜測得沒錯。”
“隻是，他們與食臉人，又有什麽關係呢？”
既然正常，孟妮雅姑且放下心來。
她本想將三名無臉人化作皮衣，但眼下可不是好時機。
畢竟還有一名無臉人需要處理。
勿戀姐已經靜悄悄地從拐角走出，神色恢複如常。
她的麵部和表情並沒有如三名無臉人那樣產生變化，而是保持著端莊賢惠。
眼神，也並未有憤怒的情緒，反而是超乎尋常的平靜。
“你知道，為什麽我們國家，命名勿憐國嗎？”
勿戀姐站定後沒有移動，也並未散發出讓人危險的氣息。
孟妮雅並沒有回複勿戀姐。
本想著殺死勿戀姐以除後患，
但想了想，終究放棄，讓勿戀姐說完遺言。
“勿憐，意味著不要對其他醜陋的人有任何憐憫。但其實，向六級國申請修改國名前，它原本還有個名字。”
“無臉國。”
孟妮雅的瞳孔微微收縮，
沒想到，
方才與三名無臉人戰鬥時隨口說的那句話竟然成真。
“我們國民全都是無臉人，也就是，沒有臉。”
勿戀姐說道，微弱的氣勢從她體內散出，但還未波及孟妮雅時便自動消散。
她的麵龐，宛如有清風拂過，發絲飛揚。
但當一切靜止下來之時，
她那張如花似玉的臉頰，
卻是如之前幾名無臉人那般變得光滑。
沒有五官，根本無從看出她的情緒。
“我們無臉人，自出生之時便是食臉人。”
“臉上長滿了惡心肮髒的瘤子。”
孟妮雅低下頭看向身邊那三名躺倒的無臉人。
無臉人的臉龐，竟然長滿了恐怖的肉瘤，如同癌細胞不斷繁殖，擴散到他們的全身。
“惡龍之力——衣，對象為食臉人，出現異常，是否繼續？”
孟妮雅蹙著秀眉，看向了勿戀姐。
她似乎注意到孟妮雅的疑惑，解釋道：
“我們死後，便會遭到自己臉龐的反噬。從無臉人，再度成為食臉人，最終軀體所有骨肉，全被臉龐吞噬得一幹二淨。”
但她很快將話題拉了回來：
“生性扭曲的我們，便依靠指甲力量，殺死有臉人，取其臉用。”
“隻要得到了他人的臉，將其裝在臉上。我們的麵部不再是那副醜陋的模樣，而是變得平整，成為無臉人。甚至……還能奪走他們的氣息。”
“但我們隻會選擇優質的臉龐，其他臉龐，我們都會舍棄。”
“至於死去的人，殺了便殺了。”
“隻要俊人，才不會受到我們的排擠。那些食臉人，從出生伊始，便被我們拋棄。
直到他們擁有了真正符合我們要求的臉，才會成為我們的國民。
一張有潛質的臉，會不斷伴隨我們成長，直至死去，遭到反噬，化作灰燼。”
“我們國民的血液，會不斷驅使我們奪取他人的臉。也唯有我們這群同類人相處，才不會有任何的愧疚和自責。”
“即使有過後悔，可周圍的人，都是一類，便漸漸地迷失了自我。”
“為了催眠自己，更是以美為尊，大量投入到對臉部的保養之中。”
勿戀姐的話，倒是讓孟妮雅忽然明白過來。
降臨廢墟世界時，遭遇到的那名食臉人，想必便是從出生便被拋棄的勿憐國民，
可直至被勿戀殺死之前，都沒能得到勿憐國人的認可。
也許，那些被拋棄的可憐人，都在死臉森林中苦苦掙紮，日思夜想，
落得個顛沛流離的下場，
隻為能有張，
正常的臉。
“可悲。”
孟妮雅深深感慨，
勿憐國有了此種風俗，
任何人的性格都會變得扭曲。
三名無臉人死者，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隻要見到一張極為合適的臉蛋，並如饑似渴地撲了過去，
甚至還囔囔著，要她親手交出臉來。
如此想著，孟妮雅卻是覺得臉紅。
怎麽覺得像是在誇自己天生麗質呢？
“你想說明什麽？”
勿戀姐已經浪費了孟妮雅不少時間。
她也開始擔心隔牆有耳，便立即打斷她的話，冷冷地說道。
“勿戀他不同。”
勿戀姐突然說道，語氣仍然很是平和，但卻出現了微弱的顫抖。
“他很幸運，出生便遺傳了一張我們國民都夢寐以求的好臉。
但他也很不幸，他並非我們國人。
他與他的親人，小時便在死臉森林迷失。”
“最後，他的父母，他的哥哥，他的姐姐，全被食臉人奪走。”
其實，話說到這個程度，孟妮雅已經猜到了某個可怕的事實。
毛骨悚然之意彌漫全身，
刹那間讓孟妮雅睜大了眸子，
難以置信地盯著勿戀姐，
莫非說——
死臉之森中，與她見麵時那種難以抑製的興奮之情。
說出那名襲擊她的暗影是食臉人時，他身子不由自主地顫抖。
救下她後，囑咐他時刻跟緊，切勿輕舉妄動。
即使送到家中，也對她關懷備至。
以及，
殺死“親人”後，情不自禁的狂喜。
種種一切，與她曾經的刻意猜想，有著天差地別！
所有經曆過的事情構建的三觀，此刻轟然崩塌。
孟妮雅處於震驚之中，勿戀姐又是忽然打斷了她的思緒：
“我們，是勿戀的家人。但，
勿戀，卻始終不是我們的家人。”
勿戀姐的語氣終於變得沉重許多，
她的眼中更是，
飽含著深入骨髓的悔意：
“勿戀被救下後，他便失憶了，渾渾噩噩。即使我們以他親人的身份出現，也不認識。”
“於是，我們一直瞞著勿戀。
起初隻是某種發自內心的泄憤，隻想等勿戀長大後，用‘無臉’讓他悔恨終生。
但是……日漸相處，與他的感情卻是越來越深，直至斬不斷後，我們才自私地給他取名，
勿戀。”
“不要戀及從前，而是，
拋棄掉那過往，
珍惜——
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