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磨礪--16

  李仁智老漢在四川飯館里吃完了飯，上車回家。老漢顯得更加高興快樂，話更加多了，竟然唱起了川劇：「啊！大人哪！那一日梳妝來照鏡，在樓下來了沈燕林。他在樓下誇豪富，勝比公子勝十分。奴在北樓高聲罵，只罵得燕林臉含嗔。羞愧難當回店去，主僕二人又把巧計生。做媒的銀子三百兩，那王八鴇兒一斗金。鴇兒貪財將奴賣，將奴賣與沈燕林。假說公子得中了，他得中皇榜第一名。奴為他天齊廟內把香敬，這才一馬就到了洪洞。在洪洞住了一年整，那皮氏賤人起毒心」李老漢雖然八十多歲了，平日里也不見他怎麼唱歌唱戲，可那嗓音還真不錯，這大段大段的唱詞，老漢居然能一字不差的記下來。孫策看看悅娣說道：「悅娣呀，我看你家二哥悅河唱歌那麼好，你現在也是小有名氣的歌唱家，可能與你父親的遺傳有關係，你看叔叔雖然八十歲了，那唱戲還真不錯，還真有點票友的味道啊」


  悅娣說道：「你還不是一樣，別看你留過洋，喝過洋墨水，說話做事，都和父母差不多，看看你的母親多聰明呀，八十多歲的老太太，電子遊戲打得連十幾歲的孫克斯都鬥不過她，想想你是不是遺傳了他的基因吧」。


  他們很快就回到了家，錢老太太早就等在了車庫的門口，看到老伴兒回來，眼淚立刻就掉下來了，一起生活六十多年了，從年輕時的文鬥武斗，到中年時的唾沫飛戰，現在老了，身體里早就融進了對方的骨髓，老太太哪裡離得開老伴兒半步，一上午不見人，老太太早就坐卧不安了，現在好了，這個死東西終於被找到了，回來了，老太太墊著腳尖，就要去揪老漢的耳朵，想想，還是算了吧，死人呀，你可不能走丟啊，你要有啥事，我可怎麼活呀。老漢若無其事，又唱了起來：「蘇三離了洪桐縣，將身來在大街前，未曾開言我心內慘，過往的君子聽我言，哪一位去往南京轉，與我那三郎把信傳，言說蘇三把命斷……」。


  孫克斯打斷說道：「外公，別唱了，你唱得真好聽，外公你到哪裡去了，吃飯了沒有啊」。


  老漢說道：「啥，洗澡，我不洗澡，我怕淹死，我女朋友就是在河裡洗澡淹死的，我都哭了三天，我不洗澡，我怕淹死」。


  孫克斯說：「外公，不是洗澡，是吃了沒有」。


  老漢說：「什麼濕了沒有，水都沒有，怎麼會打濕呢」接著老漢又唱了起來：「紅星閃閃放光彩紅星燦燦暖胸懷跟著***跟著黨閃閃的紅星傳萬代跟著.……」別看老漢痴獃亂語，可那唱腔卻一點也不跑調，不僅如此，唱得還那樣忘我，唱戲如此，唱歌也如此。


  孫策說道：「好嘛，家裡又多了一個老年男高音歌唱家了，悅娣，看來你真是你爸爸親生的，可我們上學那會兒，也不見你爸爸怎麼唱呀」。


  悅娣說道：「就是，我也覺得奇了怪了，爸爸，年輕時，並不怎麼唱歌，在這之前也只是偶爾哼哼，這生病了反而愛唱了，讓他自由自在的唱吧，反正他唱的並不難聽」。


  孫策說道：「要是晚上睡覺的時候，深更半夜，唱起來了，怎麼辦呢，怪嚇人的」


  老漢又換了一首歌，而且還變了童聲：「?讓我們盪起雙槳，小船兒推開波浪.海面倒映著美麗的白塔，四周環繞著綠樹紅牆.小船兒輕輕，飄蕩在水中迎面.……」。


  孫克斯說道：「李媽媽，外公唱歌這麼好聽，你小時候，外公教你唱歌了嗎？李媽媽，你小時候也很幸福啊」。


  悅娣說道：「是的，你外公喜歡李媽媽，走一步都帶上我，現在他老了，我也應該經常帶著他了，可是我還必須要工作，難呀，孫克斯，外公痴獃了，你也要好好對待外公」。


  孫克斯說：「那沒說的，我給外公洗澡，給他洗腳，我們老師說了，要孝敬長輩的，這是中華民族的優良傳統，我會表現很好的」。


  錢麗春老太太說道：「孫克斯真是好孩子，你手上的傷好了沒有？」


  孫克斯說：「快好了，偶爾一點不舒服，沒有關係了，我可以用右手寫字了」。


  孫策說道：「那你還是暫時不要給外公洗澡了，這個任務就交給我吧，等你的胳膊上的傷好利落後，再來做這些事吧，唉，對了，我一直都沒有時間過問你的學習成績怎麼樣，最近考試了沒有，考得怎麼樣呀。」


  孫克斯說：「才考試過了，半期考試，老樣子，沒變化。」


  孫策說道：「什麼意思，還是老樣子，你怎麼一點變化都沒有，一點進步都沒有？」


  孫克斯說：「行了吧，可以了」。


  孫策有點不高興了，憤憤的說道：「什麼可以了，唉，一點進步都沒有，還可以了，你給我說，你考到你們班的多少名了」。


  孫克斯說：「老師都表揚我了，你就不管了，我會很努力的」。


  孫策依然憤憤的說道：「那總得有個名次吧。」


  孫克斯說：「老師批評班裡的同學說，看看你們，都怎麼學習的，連語文都考不過孫克斯，你們說說，這應該嗎？爸爸，你說我考得怎麼樣」。


  錢麗春老太太說道：「看樣子，你學習成績還是不錯的喲」。


  孫策說：「偏科！有什麼用！要全部考得好，那才是真的好！」


  孫克斯說道：「爸，你傻呀，我怎麼會偏科呢，這麼說吧，我們初二年級的第二名比我低了42分，你就該知道我為啥是老樣子了吧，幹什麼嘛，老師說，這點成績就掛到嘴上，就是不思進取，沒有城府。」


  孫策異常驚訝，心中暗喜，但是裝著若無其事說道：「哦，那還是說的過去，老師的話是聖旨呀，一天到晚，老師說，老師說的。我上初中的時候，也和你差不多，不信問你的李媽媽，沒有什麼了不起的，是這樣的話，我就不說啥了，自己好好學習就行了，你把飯要吃飽，看你廋得一把骨頭，沒個人樣，你這麼走出去，金髮碧眼的，人家會嘲笑美國，說美國人連飯都吃不起，保姆蘿莉呀，你每天早晨給他搞點煎雞蛋，和牛肉，看看這孩子廋得快趕上稻草了。」


  老漢聽到孫策說稻草，馬上又接了一首歌：「一條大河波浪寬，風吹稻花香兩岸，我家就在岸上住，聽慣了艄公的號子，看慣了船上的白帆……」。


  歌聲甜美，動情，作為新秀大賽亞軍的悅娣，竟然在心中也跟著痴獃的父親唱了起來，一邊唱一邊想，唉，那些唱歌跑調的人，等到老年痴獃的時候，也許就糾正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