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地老天荒--6

  悅娣見孫策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她的睡意立刻全無，她問孫策是否琢磨著白天的事，孫策見自己弄醒了悅娣，有些許的歉疚，悅娣沒有責怪孫策，說自己也睡不著，她告訴孫策說，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同學，小學時是那樣的老實忠厚，長大成人了居然變成這等模樣，孫策把他們的蛻變歸結到沒有接受足夠多的教育，文化少了，個人的道德修養也就成了問題，沒有多少是非觀念，謀生的辦法又處處受限制，看到別人一天一天的富裕起來，不去思考別人的成功經驗，卻想著走捷徑，所以，就喪失了個人的是非觀念。悅娣並不這麼看，因為同樣情況的農民大有人在，不僅保持著樸實無華的人品，更以勤勞善良而受人尊敬。像自己同學這種人，即使很窮，也真是讓人難有同情之心，悅娣說起前幾年的一檔電視節目，表現的是社會對一戶人家的幫扶，為了表現這家人的貧困，節目是這樣表現的。畫面中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看上去高大健壯，騎著一輛除了鈴鐺不響其他地方都響的自行車，和記者一起去看他家的住房，一家五口人，住著十四平米的住房。悅娣說，這種人完全沒有必要同情，原因是：看那一輛到處都響的自行車就知道了，自行車到處破響，其實很容易解決，多半是因為缺一點潤滑油而已，他自己完全可以上一點潤滑油，不是因為沒錢買不起油，即使買不起，到哪個車攤上都可以要一點，這種人窮的原因其實就是一個字，「懶」。人因病導致貧困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因為社會原因貧困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因為個人的懶惰而貧困是完全沒有必要同情的。


  孫策對自己的小學同學因為錢的問題，居然不顧及自己的道德底線的事十分不解，看到這些兒時的玩伴兒，他想到自己的中學時代，父親為了掙點錢供自己上學，經歷了多少心酸，他想到，自己留學美國，未必就沒有眼前這些同學揍的一些份子，因為當時村裡人為了供他上學，都是集資為他提供學費的，雖然這些錢已經還過了，可是那份情卻不是錢可以還清的。孫策下定決心，打算幫幫他們，讓他們更有尊嚴的生活。


  看到老同學出現在自己家裡，悅娣想起了家裡的父母和孫克斯，孫克斯在老家上學也不知怎樣了，13歲的孩子，正是淘氣的時候，孫策的爸爸媽媽管得住嗎，她想，乾脆叫自己的爸爸媽媽和公公婆婆帶上孫克斯一起來海域市住上一陣子，一方面自己儘儘孝心，另一方面也讓孫克斯到城裡來讀書，城裡的教育質量，無論怎樣都要比老家的鄉下好很多的。結婚後自己和孫策都沒有再回到鄉下，已經大半年裡，生活都步入了正軌，完全可以讓他們都過來了。


  悅娣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孫策，孫策當即就表示同意，他要馬上給爸爸媽媽打電話，悅娣讓孫策看看時間，已經是深夜一點多了，老家的父親母親早就睡下了，悅娣看到孫策激動的樣子，她分明的感受到，這樣的想法在孫策的心理早就萌生了，只是礙於自己新婚，所以沒有就便提出來，他在等待，等待悅娣提出來，此刻悅娣已經提出，孫策激動的都不知做什麼好，他緊緊的摟著心愛的妻子，恨不能將妻子吸進自己的肚子里。悅娣嬌媚的躺在孫策的懷裡，賞玩著孫策的每一個發青的鬍鬚的毛孔，她輕輕的**著孫策的面龐，孫策親吻著妻子，密語低吟，銀河再度，一切都是那樣的陌生而又熟悉，陣風過後，四野一片狼藉，他倆睏倦至極，很快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早晨六點，孫家常老漢和李仁智老漢都帶著自己的老伴兒，來到曬穀場溜達，這對兒女親家，原本就關係很好，成了親家后，那關係更是發生了質的變化，他們常常就吃住在一起，上頓在你家吃，下頓就在我家吃，聊天說閑話，時間晚了，就乾脆不回家了，雖然兩家相隔還不到一百米，那也懶得回去，又不是住不下，房間閑著也是閑著，孫克斯也很是適應眼下的這種生活，和同學們相處了幾個月，同學們送給了他一個有點帶有侮辱性的綽號，叫他「雜毛」，孫克斯干開始不懂，同學告訴他說是他的頭髮里，既有黃色的也有黑色的，錯雜在一起，所以大家就叫他雜毛，孫克斯認為同學們說的對，也就高興的接受了夥伴們送給的綽號，孫家常對兒子的前妻有些看法，他老認為路易斯不夠地道，勾引自己的兒子生下這個孩子，自己的前兒媳沒有一個女人樣，所以生下這孩子，就黑頭髮黃頭髮的，所以孩子們叫孫克斯雜毛，孫家常也跟著叫「雜毛」。有時候又想，這雜毛就是兒子的血脈，就是他老孫家的種子，如果一定要說有什麼問題，也不是孩子的問題，況且路易斯也沒有什麼行為不端，更重要的是，那路易斯已經死了，孩子只能靠兒子養著，他這個當爺爺的怎麼能這麼看待自己的親孫子呢，可是，叫順口了，一下真還改不過來。


  六點半的時候，李仁智老漢接到了孫策打來的電話，幾個老傢伙立刻就湊了過來，孫策要他們到海域市去住一段時間，孫策問他們什麼時候可以動身，四個老傢伙大體商量了一下，說需要一兩天準備，就可以前去，孫策要他們把兒子孫克斯帶去，讓孫克斯在海域市上學，就不再回到鄉下了，孫家常，杜玉蘭還是顯得有些不開心，雖然孫克斯並不怎麼親熱，但是那也是一點樂趣，更何況孫克斯那張臉長得跟孫策小時候一模一樣，看到孫子，就等於看到了兒子。不管怎樣，先去海域市，過上一段時間再說。


  杜玉蘭老太太對兒子先給李仁智老漢打電話有些不滿，這真是應了一句老話，花喜鵲，尾巴長，娶了媳婦忘了娘。她有點嫉妒錢麗春老太太，她說：「錢大姐呀，還是生個姑娘好啊，你看孫策打電話，都先給你們打，娶了媳婦，忘了娘啊」。


  錢老太太說道：「一個女婿半個兒嘛，當然哦，可是也就是半個兒，你還是一個兒的媽，你看我姑娘不是每次都給你們先打電話嗎，還有就是，我家悅娣不管怎樣，可是一個大姑娘，孫策可是一個當爹的人，孫策先給我家打電話，你就不安逸，這不對吧」。


  杜玉蘭一下被錢老太太個唬住了，她沒有詞了，繼續商量他們的行程，意見空前的一致，明天就走，坐飛機，要孫策訂好機票，立即動身，一直住在那裡，不見孫子就絕不回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