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遠方的歌> 第55章 那片神奇的沃土--7

第55章 那片神奇的沃土--7

  悅山、悅河忙完了春播,他們在播種后的第10天,解放完了棉花苗,田地里的農活告一段落,5月3日周五晚上,一家九口雇了一輛中巴車,驅車560公里來到了烏魯木齊,周六一大早,悅河陪著悅娣去買鋼琴,悅山帶著兩妯娌和孩子們,在烏魯木齊天山百貨大樓買其他東西,周六下午的六點多鐘,一家九口才再次匯合,悅娣買了一架星海牌鋼琴,花了一萬四千伍佰元,趙曉麗,孫麗容,買了滿滿的一小貨車物品,什麼煤氣灶,抽油煙機,熱水器,電風扇,小冰箱,窗帘布,小飯桌,鍋碗瓢盆一大推,還買了幾大包衣服,孩子們買夠了學慣用品、玩具和各種食品飲料,都換上了新衣服,大有暴發戶到城裡搶東西的味道。


  他們興高采烈的聚集在一起,放聲笑談著準備回家,一輛滿載十七人的中巴車,被人和物品擠得滿滿當當。汽車啟動,穿行在城市的車水馬龍之中,大哥二哥有點累了,上車就抽煙,一根接一根,就沒見他們第二次用過打火機,好在夏天,車窗都開著,要不然,車裡早就變成老鼠洞了。倆妯娌意猶未盡,坐在後排,翻著包,議論著自己新買的東西,這個貴那個賤爭論,然後拍著大腿哈哈大笑起來,孩子們在悅娣面前炫耀著自己的玩具和小食品,在姑姑面前邀寵,鼻涕流流的李玉婧,騎在悅娣的腿上,沒完沒了的吃東西,時不時的往姑姑的嘴裡塞進帶著鼻涕的小食品,悅娣裝著吃的好香的樣子,不停的給李玉婧擦鼻涕。那三個孩子就像野牛,在車廂里來來回回的奔跑,玩捉迷藏的遊戲。這樣的歡聲笑語一直持續到天黑,天黑了,歡騰了一天,大家都累了,他們都進入了夢鄉。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星期天的早晨六點,天已經朦朦亮了,汽車昨晚就停了兩三個小時,現在已經過了高泉,離家還有兩個小時的車程,窗外清晨的微風輕輕的撫慰著路旁的樹木,路上的車輛不多,公路兩旁的炊煙,在微風的吹拂下,裊裊升起,汽車奮力的奔跑著,時速已經超過了九十公里,很快到了托托,道路兩旁的樹木,搖動得比先前幅度大了很多,樹梢忽前忽後,忽左忽右的搖擺著,悅山告訴悅娣,這裡是風區,常年都有很大的風,現在這點風在這裡還不能算是颳風了。汽車繼續前行,在離家50公里的地方,路旁的植被梢已經被風颳得不再回擺了,碗口大小的樹木的末梢被風颳得都快要打到地面,汽車玻璃上時而傳來飛沙撞擊的聲響,汽車放慢了速度,前方的能見度明顯差了很多,百米之外已是渾天黑地,離家還有二十公里了,車窗外什麼也看不清了,大風颳得汽車不停的左右搖擺,窗外的泥沙就像暴雨一般的打在玻璃上,發出「嘩嘩嘩」的聲響,悅娣非常擔心玻璃是否能經受的起飛沙的衝擊,汽車的搖晃,讓他隱隱約約的感到恐懼,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他們早已醒來,默默的看著窗外,悅山悅河不停的抽著煙,汽車裡充滿了煙氣和塵土的氣味,四個小孩子也醒了,獃獃的看著窗外,先前的那種瘋勁也不知被誰收走了。離家還有十公里了,司機再也不想走了,窗外的能見度不足五米,大風颳得汽車搖擺得如同跳舞一般,悅山鼓勵駕駛員,不要怕,離家不遠了,道路已經非常熟悉,可以壓著中間的黃線繼續向前。汽車司機不想走,可是也不願在這風中等待,只好硬著頭皮,壓著黃線,每小時10公里的速度,繼續向家慢慢的靠近。


  九點半,汽車終於開到了悅山的院子里,院子周圍的大樹擋住了一些風,院子里風小了很多,院子里的景物爽朗了很多,車門打開,一股強烈得氣流把剛要衝下車的10歲李立春,吹了回來,他向後趔趄了好幾步,才靠著座椅站穩了,悅山把他拉住了,自己先下了車,把四個孩子抱進了屋子裡,悅山讓大家下了車,躲進了房子里,司機下車,打電話給家人報了平安,悅山安排休息,車上的物品等風小一些直接開到學校悅娣的宿舍卸貨,這時一家人都不說話,購物時的瘋狂,此時此刻再也提不起來了。家裡停電了,黑漆漆的看不清別人的臉,趙曉麗一言不發,她點亮了一隻蠟燭,燭光照亮了她昏黃的臉,悅山悅河又一根接一根的抽煙,孫麗容站在窗前,看著窗外天塌地陷的恐怖的景象,她有點想哭,悅山悅河抽煙太多了,煙味熏得孫麗容猛烈的咳嗽起來,她一把奪下悅河的香煙,狠狠的扔到地上,一腳踏上去,扭動著腳,踩滅了悅河的香煙,悅山看到老二媳婦發狠了,也主動把自己的香煙掐滅了。他們悶看著窗外,搓著自己的雙手,無可奈何的嘆息,只有李玉婧在悅娣的懷裡依然快樂的吃著她的東西,在姑姑悅娣的臉上蹭她就要流到地上的鼻涕,風沒完沒了的刮著,真不知道何時才是盡頭!

  突然,悅山的院門傳來急促的敲門聲,悅山趕忙開了院門,敲門的是鄰居,右邊院子的彭大志的媳婦唐素芳,悅山開門,唐素芳撲通跪倒在地,泣不成聲。他告訴悅山,她男人彭大志氣死了。悅山腦袋「轟」的一聲,如一聲巨雷劈到了他的頭頂,他大聲的叫來悅河,快步跑向了彭大志的院子里。


  原來,今天早晨8點多鐘,彭大志頂著12級以上的大風去看自己的棉花地,棉花地里的薄膜已經全部被掀了起來,幼嫩的棉花苗被大風全部刮死,9點多鐘,彭大志回到家中,就後悔去年冬天為了提高棉花單產,砍掉了棉花地邊上的防風林,生氣,急躁,一坐到沙發上,就再也沒有起來,媳婦發現老公半天沒有動靜,一摸才知道。45歲的彭大志死了。


  悅山到場,趕快給連隊打電話,連隊迅速向團領導報告,團領導,連隊領導不到一刻鐘就趕到了,他們把彭大志抬上救護車,一路飛馳,送進了醫院,一切都過去了,彭大志確實死了。


  悅娣被安排在家帶孩子,孫麗容、趙曉麗也去了彭大志家,陪著傷心欲絕的唐素芳,團領導派來了工作組,心理諮詢師,安排彭大志家人前往醫院,保險公司迅速反應,也立即投入搶險現場。


  團領導深入到田間地頭,查看災情,現場辦公,發出了一道道責任明確的指令。


  24小時后,星期一的早晨8點,風終於停了下來,悅山把悅娣的東西送到了宿舍,他來不及多管,就直奔自己的莊稼地了,悅娣接到學校通知,學校放假三天,全體教職工全員出動,參加救災勞動,學校規定,家裡親人有種地的,可以回到親人家裡勞動。悅娣又回到了大哥的家中,她飛速奔向到哥哥的棉花地,一路上的景象讓她心煩意亂,滿地的殘枝敗葉,狼藉的堆積在通往棉花地的道路兩旁,隔一段路,就有水桶粗細的枯樹被連根拔起,露出猙獰的面目,其間也有碗口大小的活樹被攔腰折斷,路旁的沙土被風刮出了波浪式的紋路,路上掉落的金屬物件,被沙石磨得雪亮,發出刺眼的光芒。哥哥嫂嫂早到了地里,哥哥悅山家的棉花地的四周都有長勢茂盛的高大樹木,這場大風颳倒了幾顆碗口粗細的樹,被風刮壞的樹木的枝條,胡亂的散落在薄膜上,煞是難看,地里的棉花並無大礙,悅娣看到大哥大嫂臉上的愁容消散了許多,問起二哥家的受災情況,悅山告訴他,打電話問了,問題不大,悅娣放心了,趙曉麗告訴悅娣,多虧了這些被折斷的樹,是他們擋住了狂風,要不然就很慘了,嫂子說棉花苗損失了百分之十,如果後期加強管理,基本上可以說是沒有損失。悅娣和哥哥嫂嫂來到果園,也有少許果子掉在了地上,但基本上沒有太多問題,悅山對悅河家不放心,帶著悅娣和趙曉麗開車去到悅河的棉花地,悅河兩口子正在地里忙碌著,有少量的薄膜被吹了起來,他們正在重新人工補鋪地膜。悅山初步估計也不超過百分之二十,如果即時補種,也不會有什麼問題,悅山把趙曉麗和悅娣留到了悅河家,自己到悅河家裡接走了兩個孩子,回到家中去處理自己家裡的事了。


  保險公司安排了機車,給彭大志家的200多畝地重新補種,學校的50多個年輕教師自帶午飯被安排到他家干義務勞動,副團長親自到場指揮,一切都有條不紊的展開著,三天的救災勞動,讓悅娣的哥哥嫂嫂臉上輕鬆了下來,三天的救災勞動辛苦了,悅山宰了三隻雞,加了點中藥材丹桂,取名叫丹桂雞,一家人九口坐在一起,又說笑著吃喝起來,李玉婧吞著鼻涕,啃著雞腿,用衣袖擦著嘴上的油水,繼續索要雞翅。


  45歲的彭大志確確實實的死了,後悔死的,彭大志死了,同情他的人並不是很多,原因只有兩個字「科學」,埋葬他的那一天,人們找不到更多的溢美之詞,只能用彭大志同志永垂不朽來替代更多的話語,入土儀式尚未結束,人們又嘻哈了起來,村落寧靜,依舊炊煙裊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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