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那片神奇的沃土--5
李悅娣在Z團學校任教一周了,宿舍里的一些生活設施還沒有完全收拾好,大哥二哥這段時間都比較忙,沒有多少時間來置辦這些東西,所以悅娣還需要在大哥家裡再住幾天。做了幾天語文老師,悅娣覺得語文學科也是很有意思的,她感受到,這裡的學生非常喜歡她上課,自己怎麼講課好像學生都喜歡,尤其是初二的音樂課的班級,有些學生不喜歡音樂知識的學習,一上課就希望老師唱歌給他們聽,他們也喜歡聽悅娣彈琴,但是一接觸到樂理知識,有的學生就開小差,不專心了。
周六,悅娣回到大哥家,大哥今天要給蘋果園和葡萄地里澆水,悅娣一到大哥家,就吃到了哥哥家裡的蘋果,還沒有去過哥哥的果園,在她的強烈要求下,哥哥嫂嫂帶上了她,哥哥的蘋果園只有20來畝地,葡萄地有四十來畝。澆水時間是上午9點,120千瓦的電動機的全部水量注入悅山的葡萄地和蘋果園,連隊的給水時間6個小時。一小時需要澆水十畝地,悅山找了20來個人來澆水。
早晨五點半,哥哥嫂嫂就起了床,天還不太亮,他們三人就趕到了地里,六點半,請來幹活的農工也已經在地頭等候了,悅山立即分配工作,第一步是把一公里的主幹渠道清理出來,渠道從去年的秋天停水,到現在已經積滿了乾草,需要加固的地方很多,不能在主渠道出現垮壩現象,悅山拿出25個紙團,大家抓鬮,確定自己的位置,趙曉麗逐一登記,這事必須責任到人,一旦垮壩,該扣誰的工錢是小事,影響大家的工作,損失就很大了。因為主渠道比較長,大家都不願意走到更遠的地方去幹活,怕耽擱時間。到時間水來了,自己的渠道沒有修好,很麻煩。悅山說到:「大家都是老手了,不多說了,每四十米的地方有樁號,按抓鬮結果,自己找負責的地段,主幹渠不能出問題,出了問題,對不起,你今天白乾,還要給今天的其他24人賠五元錢,這都是規矩了,咱們不多說,主幹渠不出問題,今天下班后工錢照付,再加5公斤紅富士蘋果,現在蘋果還是很貴的,前兩天我們的批發價都每公斤一塊三了,9點開始上水,8點40我老婆來檢查,不合格的就自己請別人幫個忙。,上水以後,按順序,每五人一組,每組十二畝地,分配一個取水缺口,有多大能力開多大水,時間只有六個小時,澆完水,我老婆檢查合格了,就發工錢,發蘋果,今天肯定沒時間吃中午飯的,實在餓了的,現在就可以到車上拿一兩個饢,做好準備,開始吧。
悅娣看哥哥就像一個電影里的老連長,嫂子就像指導員,一本正經,有點如臨大敵的架勢,心裡覺得有點好笑,不就是澆水嘛,一個人還不到3畝地,至於嗎?
悅山分配完工作,到乾渠最前端的地方幹活了,其他人也各自散開,各施其職了,悅娣跟著嫂子,在果園和葡萄園裡轉,嫂子要檢查果樹發芽的一些情況,如果有問題要做好標記,澆水后如果還有問題,需要即時處理。
她們進入蘋果園,悅山的蘋果園已經七八年了,果樹已到了旺果期,樹木都已經有小水桶一般粗細。雖說只有20畝,一眼望去,也看不到盡頭,在地邊堆滿了彩條布和麥稈,棉被子,還有大大小小的紙袋子。悅娣不明白,地里要這些東西有什麼用,趙曉麗告訴她,這是蘋果過冬必須的冬衣,冬天寒冷,容易凍傷蘋果樹,所以在冬天要用這些東西把它全部蓋好,地邊的紙袋子是套蘋果用的,用袋子套過的蘋果,無農藥,果形好,果皮更薄,顏色更好看。
我的天哪,這麼大的果樹,怎麼蓋?悅娣想,悅娣看那些果樹,樹冠高度至少都有一般平房的高度,樹冠的覆蓋直徑至少都有六七米,要把這些樹蓋起來,真的很不容易的,還要給每一個蘋果套上袋子,太麻煩了,悅娣突然看到一顆樹上好像在打吊針,他很是奇怪,問嫂子:「嫂子,這樹也要打吊針?」
「是呀,有病了,就必須要打針,給樹治病的方法主要有三種,一是施肥,補充微量元素,二是噴施農藥,通過葉面吸收,三就是吊瓶,直接注入樹皮,通過樹木的水循環,到達病灶」。
「嫂子,這些知識你都懂,你會不會嫁接呢?」
「幹什麼,就吆喝什麼,我和你哥哥都參加過培訓的,都學過,不僅上過課,回家后,一個冬天,都在研究農業知識,要不然能掙上錢嗎?嫁接,對果樹栽培來說,就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技術,這個園子里的很多樹,都重新嫁接過,都是我和你哥哥乾的」。
「嫂子好厲害!」
「這些都很簡單,一看就會,果樹嫁接,有十二種方法,我用的套管接法,成活率百分之百,但是這種方法不是每一處都這樣用,這種嫁接方法很麻煩,最簡單的,就是牙接,但成活率就達不到百分之百了,種蘋果要掙錢,最重要的是提高產量和果品質量,這就不容易了,不過我和你哥哥的技術還是很很高的」。
「嫂子,這二十畝蘋果,一年要產多少,能掙多少錢?」
「一百噸不成問題吧,每噸蘋果可以純利潤二百到八百,主要看市場價格,去年產量就是110噸,賺了4萬多塊錢」。
「100多噸呀,畝產都五千多公斤了,每棵蘋果產量就有200多公斤了,最好的應該有三四百公斤,我的天哪,接這麼多蘋果呀,你們怎麼賣呀,怎麼收呀」。
「不用專門跑去一點一點的賣,我們自己要銷售的只有很少的一點點,10噸左右吧,都是被風刮到地上的,樹上的都是被內地的老闆一次性就買走了,賣蘋果的時候,我們要雇傭幾十個人,三四天就下完果子了,你在我家和你二哥家的蘋果都是我們這個園子里的,是農藥用得比較少的,沒有化肥的,上的肥料都是羊糞,你二哥每年自己來摘兩三百公斤,拿回去放到菜窖里,吃一年就夠了,我們家,要留上一兩噸,自己吃一部分,幹活的時候發給大家一部分,所以,你在地里就不要吃蘋果了,那個是用了化肥的,我們家裡的蘋果,和你二嫂家裡的一樣,絕對沒有化肥,農藥也是非常少的,至於葡萄,那就更是如此了,家裡院子里的都吃不完,所以大田裡得葡萄,我們嘗都不嘗」。
「嫂子,你們好壞耶」!
「都是城裡人把我們逼壞的,吃個蘋果,講究太多,要吃直徑8厘米以上的大果子,顏色要粉紅的,太紅了不要,太小了不要,太甜了不要,果子小了賣不出去,咋辦,多上化肥呀,該上十公斤的,我給你來個30公斤,打農藥,膨大劑,你不是要8厘米嗎,我10厘米都做得到,你不是不要那麼甜嗎,打農藥呀,打點瘋長劑不就行,你不是不要那麼紅嗎,我套上袋子,不讓它接受那麼多的陽光,這就叫技術」。
「嫂子,太壞了!把人吃出問題了咋辦呢」
「永遠都不可能,水果也不是饅頭,一般人吃不了多少,所以少量的化肥不可能對人體直接構成危害,但是如果連續吃幾十年,一定不好,另外我們的水果都是經過國家標準檢查的,各項指標都是完全合格的,就算你一次性吃五公斤,也是一點問題都不會有的,我家的蘋果,在收購商看來都是有機水果,因為我們的地裡面是上過農家肥的,雖然不多,也是有的,很多人家種蘋果,全都是化肥,一點農家肥都沒有,上農家肥,成本很高,沒幾個果農願意上的,我們兩口子德行好,品德高尚,我們上了一些農家肥,所以果品收購商人都誇獎我們」。
「嫂子,那你們到底要用多少化肥呢」?
「那不一定,澆一次水就上一次肥,各種各樣的類型,第一次基肥,主要是二銨,每畝地八九十公斤,其它的,用量要少一些,品類很多了,不好講,你想吧」。
「這個東西都是化肥堆出來的,哪能吃呀」?
「本來吧,你消費者,要求少一點,價格高一點,我們完全可以不用那麼多,我們畝產只要控制在1500公斤的樣子,就可以少用很多化肥和農藥,直接用農家肥都可以做到,可是不行呀,畝產1500,意味著,果子小,賣不掉,所以畝產必須達到5000公斤,果子才可能達到8厘米,如果我們園子產量只有1500,又是現在這個價格,那我家一年就要虧損10萬元左右。去年的蘋果每公斤1.3元,畝產5500,一畝地的總價就是7150元,純利潤只有2000元,如果畝產1500,那麼我們的批發價格至少都要5元,哪有一個老闆會出這麼搞得價格來收購,其實造成這種情況都是吃蘋果的人逼的,又要價格低,又要品相好,天下的好事都想佔全,哪有那麼好的事,我們種地的也要生活,我們也要養家糊口,我們也不容易」。
「是的,嫂子說的對,沒有辦法,現在人的消費意識就是那樣,你要違背消費者的這種消費觀念,就要付出慘痛的代價,這是傻子都不會去乾的事,不講良心的消費觀,造成了不講良心的生產觀,這不是哪一個個體能改變的,只有靠社會對消費者予以正確的引導,才能改變這種惡性循環」。
「其實吧,現在的食品很多都需要消費著更新觀念,你說你吃肉,都想要瘦肉,可是沒有肥肉,哪有瘦肉,用點瘦肉精不就做到了嗎,吃個粉條吧,你要要白的,好呀,硫磺熏一下,不就白了嗎,你不是要吃起來勁道嗎,來點吊白塊不就可以了嗎,奶粉不是要蛋白含量高嗎,加點三聚氰胺不久做到了嗎?這能怪誰呀,除了黑心商人,難道就沒有消費者的責任嗎?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嗎。沒有買賣,就沒有殺戮,你不是要吃果子狸嗎,那我就給你殺果子狸,如果沒有人吃那個東西了,人家殺它幹什麼,不掙錢的事,誰干,哎呀,小妹,光顧給你說話了,都8點45了,走,趕快檢查水渠修得怎樣了,小妹,我們差點誤了大事了,要是誤事了,你哥哥不整死我」。
「就是,快走,嫂子,我覺得你好像啥都知道,哥哥還要整你,怎麼整你」?
「什麼都知道,看電視呀,看書呀,我又不是傻子,你哥怎麼整我,打架唄,罵人唄」。
「哥哥會打人,你還跟他」。
「相互的,他錯了,一樣,人呀,不打不鬧,活不到老,越打越親,打是親罵是愛,懂嗎」?
「那不成打情罵俏了嗎」?
「瞎說,打情罵俏是假打,我和你哥是真打,摁到田間地頭,玩命的干,搞疼了,就記住了,錯了不打,那還了得」。
「你干不過他呀,他多強,男人呀,女人是弱者呀」。
「你哥哥下手是有分寸的,不會打壞我,也就是疼,不會受傷,我對他就不客氣了,我可不是弱者,你哥多多少少的都讓著我,這就是愛,小妹,你沒感到,你哥有點慣著我嗎」。
「好像有點」。
嫂子趙曉麗開始檢查了,既像法官,又像政委,既像刁蠻女匪,又像深閨秀女,悅娣欣賞著嫂子的變臉,心裡充滿了敬意。
時間到了早晨九點,連隊通知李悅山立即接水,悅山自己又大體上看了看主幹渠,已經都清理出來了,這條主幹渠現出了它的原貌,梯形水渠,底面寬約1米,上口寬約2米,深度約1米。悅山接過水,一股巨大的洪流立即注入到主幹渠中,乾渠立刻被水淹到到了渠道的上沿,五條支渠立即被水填滿,各自又成「非」字形散開,水注入到各地塊之中,由於地塊高低不平,很多地方需要把水位抬到很高的程度,才能打開缺口,才能澆灌到下一個地塊中比較高的地方,所以從主幹渠中引出來的水就不能太大了,否則水位還沒起來,田埂子就被衝垮了,要想再把它修復起來,那就太困難了,土壤的含沙量太大了,經過水泡,基本上就沒有成塊的土,沒有了田埂,田地中比較高的地方就無法再澆水,沒有水,哪有莊稼?所以莊稼的好差,全看水是否澆得比較均衡,各支渠水開的太小,主幹區里的水放不出去,就有可能瞞過堤壩,很快就會出現主幹渠垮壩現象,要是那樣,這一天就不要再澆水了,因為主幹渠在短時間裡根本無法修復。
趙曉麗拿上鐵鍬帶著李悅娣在主幹渠上來回的巡查,發現任何異常都要即使修復,尤其要注意的是管湧現像,主幹渠道經過一個冬天了,很有可能有各中小動物在堤壩上打洞,及時發現,修復起來就不難,用一點樹枝,幾鍬土就堵上了,如果不及時堵上,那個洞一旦漏水,很快就會越漏越大,最終導致垮壩。那樣就會造成無法澆水,結果是需要再等一兩個星期才能輪轉到自己,這樣就會嚴重影響收成。
趙曉麗帶著悅娣巡查了兩三各來回,沒有發現生么異常,就坐下來稍作休息,趙曉麗拿出一個盆口大小的饢,揪下一半給悅娣,自己一半,吃了起來,悅娣以前沒有吃過饢,他覺得這個饢有點象自己小時后媽媽給她在灶里燒熟的粑粑,小時候,家裡吃的東西少,自己是家中老小,爸爸媽媽都異常疼愛,又沒有其他什麼零食,所以媽媽老師給自己做一點烤粑粑,留著自己餓了吃,悅娣掰下一塊饢,放到嘴裡,感覺非常硬,幾乎咬不動,但是咬下來的一小塊在嘴裡散發者濃烈的麥香味,饢有一點芝麻和少許鹽,悅娣感覺這個烤熟的饢真是越吃越有滋味,除了比較硬,悅娣找不到任何缺點。悅娣問嫂子
「嫂子,這個饢為什麼做的這麼硬」?
「饢有很多種類型,也有比較軟的,這種饢應該是喝奶茶吃的,把他掰成小塊,放到奶茶中泡一泡,立刻就酥軟了,做這麼硬主要是為了保質時間長,過去有的維族老鄉家裡的饢,能放一兩個月也不會變質,做的比較軟的饢帶到地里來容易壞,所以我們就買這種饢了,哎喲,壞了,快叫你哥,看,那裡好像漏水了。快,快、快,快叫你哥,悅山,快來」
在悅娣坐的地方不遠處,水面上有一個碗口大小的漩渦,趙曉麗沖了過去,看了看,毫不猶豫的跳到冰冷刺骨的齊腰深的水裡。找到了漏水的地方,坐了下去,用身體堵住了漏洞,然後大叫悅娣,「妹,快點撇一些樹枝,快點,快點」悅娣被嫂子的行為有點嚇傻了,他聽著嫂子的命令,在渠道邊上撇樹枝,可是由於力氣太小,撇斷了的樹枝條,被樹皮纏著,就是拿不下來,嫂子急了,大喊道:「用鐵鍬鏟,笨蛋,快點」。悅山趕來了,一把扯下樹枝條交給趙曉麗,悅山把提前準備好的草袋子丟給趙曉麗,趙曉麗拿過樹枝條,將自己的身體從漏洞出移開,那個漏洞瞬間擴大了,趙曉麗把樹枝趕忙放到洞口,樹枝條一下就被水吸了進去,她抓過草袋,摁進漏洞處,水流吸緊了草袋,悅山也跳進水中,把趙曉麗抱到水渠邊上,趙曉麗凍得瑟瑟發抖,悅山說到,快裝幾袋子土,悅娣快幫忙,這時,附近的幾個農工也趕了過來,一起裝土袋子,然後交給悅山,悅山把土袋子再堵到漏洞出,水終於堵住了,大家又齊心協力,往漏水的地方拋散泥土,問題解決了。
一個老鄉高叫道:「悅山,你媳婦身段好哦,平時看不出來,這一身被水一濕,衣服裹得緊緊的,顯出了她的身材,你看她屁股多大呀,一屁股就把那個洞給堵住了」。
「悅山,你媳婦屁股好呀,這個屁股今天立大功了,悅山回家要好好獎勵你媳婦的屁股喲」。
悅山:「獎不獎勵關你屁事,幹活去,你看吧,你那裡跑水了,今天水澆不完,你媳婦才會好好獎勵你的屁股」。
幾個傢伙玩笑著,趙曉麗凍得嘴唇已經發紫,她趕快回到自己的農用車上,換上了一身乾衣服,悅娣想著嫂子先前的勇猛,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她的內心非常的感動,可是看看周圍的男人女人們,似乎跟沒有這事一樣,毫無表情,悅山從水裡起來,衣服也早已濕透了,他也到車上去換衣服。
趙曉麗從車上走了過來,好像剛才沒有發生過任何事一樣,帶著悅娣,繼續在主幹渠上巡查。
悅娣說到:「嫂子,你那麼勇敢,都沒有一個人表揚你一句話」
趙曉麗說到:「都是這樣的,大家都見怪不怪了,有什麼好表揚的,要是不那樣,你哥能饒得了我,我也不想停水呀,跳到水裡用身體堵水,都是無奈之舉,誰也不想那麼干,可是不那麼乾的後果就是堤壩垮了,停水,半個月後才有給水的機會,半個月後照樣有這種現象,不去堵住,難道一直往後拖,所以無論多難受,不管是誰,都必須跳下去,採取果斷措施」。
「水裡冷得很吧?」
「當然,象用刀子割一樣難受,沒辦法,這就是淹灌,要是噴灌就不會有這種事了」
「那為什麼不改成噴灌?」
「正在試驗,實驗成功了,就可以改了,噴灌的成本也是很高的,相對而言,要省事兒一些,妹,注意觀察水面,發現漩渦及時處理,漏洞很小的時候,也許一鍬土就解決問題,大了就麻煩了。」
「有個成語叫『千里長提潰於蟻穴』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是的,孫策最近來信了沒有?」
「沒有」提到孫策,悅娣的心頓時涼了下來,幾個月了,除了上次在家時看到了書信,這麼長時間了,真是一點音訊也沒有,那個死人在幹些啥,真死了嗎?悅娣有點傷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