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背水一戰
來這洪氏族群的道士叫修歿,他就告訴了這裡人何為淫祠,當即就有人發問了,說我們這兒附近也沒什麼祠堂廟宇之類的,怎麼會招來這種東西。
修歿道士確實細心,不知道是真告訴他們了,還是只在這書裡邊特意提起,稱如同這類山精野怪大抵分三類,一種就是較為常見的,如書生野外遇狐仙,或是樵夫山中偶逢對弈人,都是些喜好清凈,也無害人之心的妖類,就算不小心撞見了頂多也是跟你開個玩笑罷了。
第二種就是之前所說的淫祠一類,這種佔據廟宇的邪神妖物終日受到香火供奉,又可作亂鄉間,全憑自己喜樂,基本上很難有妖物不歡喜這些,而且因為有鄉民支持,所以反是最難纏的一種。
至於第三種,則較為少見,大抵是些剛初窺門徑的精靈,鼠類、狐類、甚至野狗這些比較多些,這些大都是如同第二類妖物,是沒心思去潛修的,但也沒能耐佔據什麼廟宇,受人香火。
所以只好挖死人墳,而且必須是那種剛死不算太久的,屍體還未腐爛的墳墓,它們將屍體跑出來后,就會從肚子上活活啃出一個洞來,然後自己在鑽進去,如同披上個人皮般。
古語就有妖道所終,便是褪去原殼,化作人軀升仙,而挖墳掘墓藏入屍中,豈不是異曲同工之妙,更勝在一步登天,不過邪門歪道終究是邪門歪道。
披人皮望月行世自然快捷,但久而久之這種妖物會連自己原本的模樣都沒有,與人屍化為一體,成為萬靈嫌惡的東西,此類妖物便稱為欺墳怪。
但這也不是一條死路,只要在到達一定程度前,繼續挖開新墳更換人屍,那樣便沒有大礙了,不過這樣頻繁更換,勢必會冒著被人發現的危險,而後果也就如同洪氏族人遇到的這隻欺墳怪一般了。
而洪氏族人看到的那個怪物也當屬此類了,修歿道士便借著命盤,一路尋到了這怪物的蹤跡,不過這對我來說,也是絲毫沒幫助的,因為那塊鐵盤子除了平時能拿來削下土豆皮,我根本就鬧不明白。
對我來說,關鍵是修歿道士後面記載的一些東西,因為是來的匆忙,修歿道士並未攜帶許多東西,所以在臨行之際,還特意向洪氏族群討了兩件東西。
一個便是屯了三年之久的大米,米本為稻,屬五穀之列,而五穀又是炎帝所立種,炎帝者,號神農氏,有斫木為耜,揉木為耒,耒耨之利,以教天下說。
另曉醫藥、又長農業,因以火德王,此炎帝所來,有開化萬民之功,道家則尊其為五榖神農大帝。
是矣人祖地皇,又兼帝位,則使五穀亦可辟邪,特別是在有人居住的地方存放過的米,又沾染了生氣,更比新米來得好。
至於另一樣更是簡單,就是一把長刀,眾閣道雖涉獵頗雜,但終是以武為主,術法次之,平常修行有尋道求真之念,亦有養氣強身之效。
二者用法同樣簡單,米撒在它身上破其邪意即可,這樣它就難以使出什麼怪招了,對付這種欺墳怪之類的有形的東西尤其好用。
至於接下來就更簡單了,直接砍它丫的就行,反正它也打不過,畢竟眾閣全真本為一家可不是說著玩的。
後面這玩意兒到底死沒死我也沒太在意,畢竟不是現在需要關心的重點。
至於這撒米雖然簡單,我也有刺刀在手,但是像修歿道士那般的拳腳我可是沒有的。
不過能找到這一個辦法已經屬實不易了,大不了我再把童子尿裝上幾袋,來個雙管齊下,由不得這小犢子不就範。
不過現在我著實是太累了,匆匆吃過早飯後,我假意高聲喊了一聲,告訴家裡人我上學去了,實際上則又偷偷地溜回了屋子裡,在床底下鋪了一層被子,將就著就這樣沉沉地睡去。
說實話這還是我今年第一次逃學,迷迷糊糊地時候我還一直在擔心,顏安會不會因為我逃課沒來而感到厭惡,或是對我擔心,然後老妖婆猙獰的面目又突兀露了出來,張牙舞爪的對我撲來,嘴裡還不停的念叨著『讓你不讀書、讓你不讀書!』
然後又是一晃神,我恍惚間又見到了三姑奶奶的身影,她又走上前來,輕輕地順著我的頭髮撫摸到我的脊樑,難得溫柔的小聲安慰著我,讓我不要擔心,她會一直站在我身後。
接著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冒出一隻如老鼠般的小獸,它先是慌慌張張的四處尋找出路,然後忽然停下了腳步,猛地看向我,同時張合著嘴,像是想告訴我什麼。
我湊近了想聽下它想講些什麼,但還未走到它跟前,它卻先一步向我撲來,而且整個身子一下膨脹了幾百倍,皮肉變的腐爛,雙眼猩紅,獠牙畢露猙獰到了極點,渾身散發著酸臭腐朽的味道,下一刻似乎就要把我一口吞下。
我轉身就拼了命的不停往前跑,根本沒有半點功夫再往後看,但隨著腳步邁的越快,彷彿腳底下也越來越空,再後來甚至整個人都如同在空中奔跑一般。
但剛逃出生天的喜悅還沒出現,我突然整個失重猛地沉了下去,我往下一望,腳底只是黑漆漆的一片。
啊!
我再次大喊著醒來。
與此同時我媽的聲音在外面響起:「虎子,是你嗎?啥時兒回來的?」
我一聽這聲立馬就清醒過來了,急忙往後縮去,緊貼著牆壁,半點聲音都不敢鬧出來。
「奇怪了,難道是灰熊?」我媽推開門擱屋裡逛了一圈,這才自言自語的走了出去。
真是親媽啊,我揉著眼睛慢慢地從床底下爬了出來,居然有娘能將自己兒子的聲音聽成灰熊,列位可別誤會,這灰熊不是真熊,而是隔壁家喂的一條大黑狼狗,打小就跟我好,沒事就愛來竄門,這樣一想,我媽聽錯了也不是很奇怪嘛。
但現在可沒時間留給我琢磨這些,我往窗戶外面望了一眼,這時候太陽已經落下了不少,大概也到了三四點鐘的時候,再耽擱下去這天可就快黑了。
我躡手躡腳的鑽進偏房的糧倉里,從乾燥的谷堆里捧了將近一斤多的稻子裝進了書包里,然後又四處尋了幾個塑料袋,將一整個白天的積累全放在了裡邊。
接著便是命盤、刺刀,這下子能用的東西我基本上就都帶上了,算得上十足的全副武裝了。
這時候畢竟離放學還有些時間,怕引起別人注意,我特意從窗戶里翻了出去,然後繞到了房后的菜地里,幾乎是圍著整個藏龍坎轉了一大圈,這才逐漸接近三姑奶奶的墳山。
還好三姑奶奶告訴了我那玩意的具體位置,要不然我還真拿它一點辦法都沒有,畢竟我不像歷屆眾閣傳人,都能使用手中命盤尋人。
其實它在我手裡著實還沒有那把刺刀來的有用,我將它帶著,主要還是以防萬一,若是真到了控制不住的時候,我還能再拼著三年的壽命,將盪魂之篆給畫出來。
不過這也是一說罷了,真要到了那個局勢,先不說我能不能準確無誤的畫出來,有沒有時間畫都是個問題,所以它現在最主要的作用也不過是幫我壯壯膽子罷了。
我走到三姑奶奶的墳山前,看著上面雜草叢生的模樣,一時間竟有些默默無言,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靜靜看了半晌后,又走上前去,把墳前墳上的雜草都一一扯去,然後又跪在她的墳前,閉著眼睛磕了三個頭,因為我心裡確實有些怕了,怕自己以後再沒機會給這個三姑奶奶來磕頭上香了。
又靜靜站了幾秒后,我從腰間抽出了刺刀,捏的緊緊的,頭也不回的順著墳尾東南方大步跨出,上次是我最喜歡的女孩,這次是我最愛的親人,既然退無可退,那就勇敢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