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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晏梟

  應水縣,位於開陽郡城北方向,居住人群不足萬人。


  一個尚且還有人居住的縣城,晏梟領隊一路走來,隻覺地廣人稀。


  偶有幾道炊煙升起,不見農夫蹤影,卻見稀散的幾個村落合並一起,男人出門打獵,女人在家縫補帶孩子。


  一條僅存的大道走著走著,荒草叢生,漸漸沒了路。


  當晏梟趕到縣府衙門時,位於一處空曠的街道上,一眼望去街道落葉滿布,毫無生氣可言。


  甚至看不到幾個人。


  許多原有的兩邊街鋪關門大吉,留下了一個空蕩蕩的死城。


  讓一身殺氣的晏梟有些傻眼。


  這還如何征稅?連個鬼都看不見。


  人都死哪去了?


  晏梟不甘心,領人走向縣府,忽察大門敞開,門口已經布滿了蜘蛛網,地麵灰塵堆積了厚厚一層,連個進出的腳印都沒有。


  看樣子是人去樓空了。


  沿著周邊搜尋許久,晏梟終於碰上了幾位獵戶,幾經打聽,才知道縣府搬到鄉下有人的地方去了。


  知情人還告訴晏梟,知縣大人這會沒準正在自己種的農田裏收糧食。


  還有原先跟隨他的主薄、縣丞發現沒前途後早就跑的沒影了。


  官印加身的知縣隻能獨自堅守崗位,一旦他自離,按照風國鐵律會被罪加一等。


  據獵戶所言,知縣與當地獵戶,官民相處融洽。知縣大人經常用自己的俸祿救濟本地人,是位不可多得的好官。


  當晏梟找到這位知縣的時候,大失所望。哪裏還看得出是知縣來,分明就是一曬黑的農夫。


  “敢問這位官爺,可是新任的晏大人派你來接替我了?”


  在一間破草屋裏,知縣邀請晏梟進屋。隻見裏麵的書籍堆積如山,些許都發了黴,一看就是屋頂漏水導致的。


  不等晏梟回話,知縣大人激動的掏出官印,本地的賬簿,還有已經被他洗的變色的長褂官袍。


  差點就向晏梟跪下了。


  村裏一下子來了這麽多騎馬的大人物,留守的婦女兒童齊齊湧到知縣的草房外,如同看戲一般。


  緊繃著臉的晏梟瞥了一眼知縣,嘴裏發出一聲冷哼,這破玩意知縣,白送他都不要。


  這簡直是寒磣到了極品。


  毫無疑問,稅收一點沒有。按照知縣大人的話說,這個為數不多的大村落沒人種田。


  更沒有做生意的人,稅收無從談起。


  故而沒有田稅、商稅可以交。


  這裏的人交易都是以物換物。若是需要什麽東西的話,每個月村裏會派人將收集到的獵物送去城西或是城南變賣,得來的錢補貼家用。


  來時準備了一肚子威脅言論的晏梟徹底沒轍了。


  這知縣還有威脅的價值嗎?臨陣換人,怕是沒有一個晏家人願意來接手。


  隻好臨走前要走了本地的人員登記表。


  並安慰知縣大人做的不錯,他們會如實將情況匯報給晏大人。


  並強烈安撫對方,說新任的知縣正在趕來的路上,讓他好生等待。


  好說歹說,晏梟才掙脫了對方的哀求。


  一路繼續前進。


  城西某縣,晏梟總算眉頭舒展開來。


  來的路上他看見了許多農田,不少道田都種上了雀麥,寒菜。


  一種風國臨近冬季種植的糧食。類似於現在的冬小麥,油菜。


  靠近縣府衙門時,整條街道還算不錯,各種小販沿街擺攤,多是本地的產物。


  據說當地有個風俗,每月初七全員趕集。每家每戶都會準備大量東西販賣。


  屆時,其他郡的商販便會聞風趕來,並且大量收購本地的土特產。


  例如,獵戶收割下來的貓妖爪,用來裝飾或是製作武器;采集的毒尾花用來出售給傭兵;劍齒虎的獠牙;新鮮的蠻牛肉賣給酒樓;劍齒豬肉;長毛象的長牙等等。


  這些南蕪獸森的特產,在其他地方會賣出高價。因此往往會吸引著大量的走私商人前來冒險收購。


  今日的晏梟就有幸見到了這一幕。


  大約午時時分,一群數百人的商隊蜂擁而來。


  不到一個時辰,堆積如山的特產被一掃而空。買賣雙方歡聲笑語,並約好下次還是下月的這個日子。


  至始至終晏梟並沒有見到官府派兵維持秩序,更甭提有人交稅了。


  這些商隊甚至不待停留,又趕往其他地方繼續收購去了,仿佛整個開陽郡來去自如。


  望著離去的商隊,晏梟眼角緊縮。暗罵這**商做買賣竟然不拜山頭,回頭看老子怎麽壓榨你們。


  “這又是什麽人?”


  躲在暗處的晏梟忽然發現街道來了上千輛馬車。


  在他的跟蹤下,這些馬車湧向了縣府的糧倉。


  這些糧倉是由國家出資建設的,裏麵儲藏的都是救濟的糧食,以防不時之需。


  例如遇上大災之年,這些糧食就是拿來賑災的。


  每次動用都是要上報郡守的,也就是現在的晏一刀,隻有獲得他的批準方能動用。


  郡守的糧倉若有動用也是這麽個理,需要上報給東方乾月。


  行省的大糧倉若要動用是需要上報給風王的,私自挪用國糧,在風國一律死罪論處。


  直到天黑,上千輛馬車才逐步裝完。


  為了打聽出內幕,晏梟假扮裝貨散夫,閑聊之餘總算弄明白前因後果。


  原來開陽郡早已沒了種田的百姓。空置的糧倉成了本地大戶的專享貨倉。


  當然了,每年也會給縣府租金的,至於多少數目,這些裝貨散夫們並不清楚。


  留下種田的都是有自家護衛隊的地主。豐收的糧食儲藏在糧倉,並會按照特定的日子全部運輸到城南,統一由六大家族操辦買賣。


  開陽郡土地肥沃,糧食產量高,顆粒飽滿,深得各地的讚譽。


  因此,價高好賣。


  知縣府邸,晏梟的到來並沒有讓知縣詫異,掰開指頭算算,是該到了晏大人找他們算賬的時候了。


  他們沒有一絲害怕,反而有種解脫的感覺。


  在晏梟的逼問下,知縣大人隻回了一句話:“數番得罪晏大人,下官有罪,下官無能,征稅效果甚微,是下官屍位素餐,有失體統,自願請辭。這是本縣所有的信息,下官放這了,告辭!”


  望著決然離去的知縣,晏梟目瞪口呆。這年頭還有放著大官不做的人,早知如此,何必多費口舌。


  於是在晏梟的安排下,一名晏家的掌櫃做了新知縣。


  “來人!馬上發出告示,張貼各處,就說本地知縣已換人。另外,再把風國的稅收標準張貼出來,核對一下今年沒交田稅的人群,一會老子親自上門拜訪。”


  雙手環胸,晏梟不光野心勃勃,骨子裏還有一股狠厲。為了爭取晏家堡家主位置,他必須以功勞贏取。


  沒有什麽比征到稅更能讓現在的晏家看到他的功勞了。


  最近晏家的虧損太大,又無生意經營,連他每年一百二十金的供奉都減去二十金幣,再這麽下去,晏家堡就真的完了。


  城西張家,乃本地有名的地主,屹立本地幾代人,侵占的良田多達萬畝。


  按照一畝地四五百斤產量計算,一石糧食賣三到六枚銀幣,每年能收獲差不多二百多金幣。


  不算其它收入,一個小地主掙得都比楚亥的俸祿多,著實令人眼熱。


  光是自家農田護衛隊,招募的武師就有三人,鬥士二十多人,身強力壯的散夫上百人。


  今日的張家家主很是高興,糧食又賣出了高價,讓他甚是歡心,又可以放心的瀟灑了。


  他最大的愛好就是女人,這些年光是納妾一隻手都數不過來,無奈時間一久他就厭了。


  聽說京城的官人湖相當出色,他發誓有機會定要見識一番。


  隻可惜開陽郡地處偏僻,城南六大家族開的妓院貨色太差,張家家主壓根看不上眼。


  說白了,那破妓院就是為了照顧本地的冒險傭兵開的,供他們解乏,緩壓。


  倒是絕境天牢最近來了不少好貨色,也不知派去的人什麽時候能回來?


  昨日他派人前去絕境天牢挑選幾名年輕貌美的女死囚。


  甭管銀子花多少,主要他樂意。按照監獄班驍定的規則,死囚就是用來掙錢的,隻要不玩死這些死囚就行,更重要的不能放跑她們。


  不然挨處罰的就是張家家主自己了。


  臨近傍晚。


  在張家家主的臥室裏,幾名梨花帶雨,不甘屈辱的三名女囚蜷縮在角落。


  為了能讓家主好生享用,府裏的仆從將洗幹淨的女囚,扒光衣服後用鐵鏈束縛在一塊。


  防止她們逃跑的同時,也能讓還不是修士的張家家主能應付的過來。


  這三名女死囚其中一名聽說來自京城,其父生前還是大官,可惜因貪汙被查,落得家破人亡,連累子女做官妓。


  年紀二十出頭,相貌上等。班驍甚至公開喊價,一枚金幣一晚,目前來看還是張家家主舍得。


  若是楚亥在的話一定能認出,此女就是那位幫他釀過酒的女人,曾不止一次替父喊冤,名叫江萱。


  還有一名女死囚聽說是劫匪出生,幹過不少殺人劫貨的事,還是一名武師級別的女修士,相貌雖說一般,但是肌膚保養甚好,可惜在喂了驅靈散後,依舊落得賣身。


  也算是作惡多端,終究遇上報應。


  想必這就是古人所說的,出來混終究是要還的。


  最後一位,楚亥在的話也認識,正是幫他釀酒的另一女,郭芳芳。


  記得當初他第一次去絕境天牢找班驍,被人蒙著頭路過女囚地段時,有個不停叫喊自己沒有偷東西的女人。


  揚言自己被陷害,是畢家家主私生子想要納她為妾,她不從於是被陷害到了這裏。


  每個進了監獄的人都會說自己是無辜的,班驍早已聽的耳朵起繭。


  就算是真的他在乎嗎?

  答案肯定不在乎。


  他是獄長不是知府,是非公平不是他說了算,他要做的就是拚命利用死囚掙錢,為東方大人緩解壓力。


  以報知遇之恩。


  灌下一口濁酒,張家家主有些醉意,蹣跚著腳步走向臥室。


  活了大半輩子,第一次嚐試女修士,讓他莫名的有些小激動。


  也不知滋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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