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三章 張冠李戴
「韋恩公?」慕容復怔了一怔,回過頭來。
女子一驚,又縮回了簾帳內。
「韋恩公……」慕容復喃喃一聲,忽的心中一動,想到了某種可能,身形一閃,便來到床邊,「你是誰?」
女子嚇了一跳,急忙拉起被子蓋住嬌軀,「你……你別過來,我……我可是會武功……」
說到這,似是才想起自己會武功之事,只是此刻身上寸縷不掛,要她再暴露在慕容復身前,卻是做不到了。
「你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慕容復語氣前所未有的溫柔起來,但聽上去,怎麼都不像好人,「我先前做的一切,只是為了救你,你春毒爆發,如果不解毒的話,時間久了,便會爆體而亡。」
女子稍一冷靜后,思緒如潮水般湧進腦海,韋小寶先前的所作所為、慕容復現身將韋小寶制住,又對自己說了那番話,甚至是失去意識后與慕容復極盡纏綿的畫面,也不斷在腦海中閃過。
一時間,女子臉色紅白交替,神色變幻不定,好半晌后雙目中神采飛快黯然下去,臉上也滿是絕望之色,嘴中喃喃道,「為什麼,為什麼會是這樣……」
「什麼為什麼?」慕容復一愣,隨即恍然,心中有些不爽,看來這女子對韋小寶還是有一定情誼的。
女子雙目無神,口中似是痴語,又似是回答慕容復的問題,「韋恩公如果一定要雙兒的話,雙兒可以給你,為什麼要這樣對待雙兒,害雙兒失身,為什麼……」
「雙兒!」慕容復心中一跳,雖然方才已經有了幾分猜測,此刻聽得「雙兒」二字,仍是忍不住滿心歡喜,又細細打量了眼前的女子幾眼,梨花帶雨,嬌俏玲瓏,怎麼看怎麼可愛。
雙兒一直是慕容復想要尋的女子之一,蓋因這個女子幾乎是所有男人心中的理想妻子,奈何一直抽不出空來,原本還以為與雙兒無緣了,沒想到無心插柳柳成蔭,居然在春風過後才識得雙兒。
但馬上,慕容復臉色一僵,雙兒這丫頭對韋小寶可是死心塌地的,哪怕是取了她的紅丸,也不一定能夠讓她歸心,更何況是通過這種卑劣手段。
「唉,失算了失算了,早知道是雙兒的話,怎麼也不能用這種手段啊!」一時間,慕容復心中第一次生出了後悔的念頭。
「都是你,你這個大壞人,」忽然,雙兒似是想到了什麼,身子猛地彈起,一條白花花的纖纖玉腿甩成一條鞭子,踢向慕容復脖頸。
若是先前,慕容復必定是一掌打回去,不過此刻知道對方身份,卻是下不去那個手了,手腕一轉,輕飄飄的遞了出去,在其腳踝處一搭,隨即輕輕一帶,雙兒橫在空中的身子登時不穩,被慕容復帶入懷中。
雙兒劇烈掙紮起來,「放開我,你這個大壞蛋,我跟你拼了。」
雙兒精緻的小臉蛋上,滿是悲戚和絕望,令人心疼。
慕容復探出一手,在其肩井穴上輕輕一按,雙兒立時動彈不得。
揉了揉有些發疼的眉心,慕容復終是開口說道,「你叫雙兒?可是莊家的雙兒?」
雙兒一愣,「你怎會知道?」
但馬上眼淚止不住的留下來,「雙兒的命本來就是韋恩公的,就算他使什麼手段,想要雙兒的身子,雙兒也……也只有認命了,可你……你為什麼要來這裡,雙兒又不要你救。」
慕容復觀其面色,似乎對那韋小寶也頗為不感冒,只不過因為韋小寶對她有恩……
「有恩……對了!」猛然間,慕容復似是聯想到什麼,眼前一亮,問道,「你為何稱那韋小寶為恩公,他到底對你有何恩德,以致於他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對付你,你還念念不忘?」
雙兒心中一團亂麻,雖然慕容復是壞她清白之人,但此刻卻是忍不住哭訴道,「雙兒的命是莊家的,而韋恩公手刃鰲拜,是莊家的大恩人,自然也是雙兒的大恩人,雙兒自該報答。」
慕容復呆了一呆,一直以來,他先入為主的將雙兒和韋小寶當成了一對,卻是忘了,雙兒一開始的時候,之所以會跟隨韋小寶,卻是因為韋小寶對莊家有恩的緣故。
不過如今這個世界的鰲拜可是自己親手殺的,雙兒還有什麼理由去找韋小寶報恩呢?想來定是那韋小寶假冒自己的名義,騙取莊家的信任,莊家感激之下,便將雙兒送與了他。
想通其中關節,慕容復冷冷的看了一眼角落中的韋小寶,冷哼一聲,「就憑他?還手刃鰲拜?」
「韋恩公機智聰明,有什麼不可以的。」雙兒小嘴一撅,十分不悅的說道。
見得雙兒如此維護韋小寶,慕容復心中頗有些不是滋味,若非自己來尋韋小寶報復,又鬼使神差的尾隨他來到這客棧,恐怕雙兒早晚也會死心塌地的跟隨韋小寶,到時就算說出鰲拜是自己殺的,雙兒也不會再變心了。
慕容復一陣惆悵之後,又想到雙兒的紅丸是自己摘的,現在似乎也還還不晚,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誰說鰲拜是他殺的了?」
雙兒有些害怕的縮了縮小腦袋,「滿京城的人都說是他殺的啊,而且……而且我們庄少奶奶也派人去皇宮打聽過,鰲拜就是一個叫小桂子的公公殺的,而那小桂子正是韋恩公。」
說道最後,聲音越來越小,因為慕容複目中已是寒光閃爍,凝若實質。
「哼,」慕容復冷哼一聲,對此倒也沒什麼意外之色,當初鰲拜死了之後,康熙曾對外公布是韋小寶與慕容複合力所殺,不過後來因為慕容復與康熙翻臉,康熙更改詔命,說鰲拜是韋小寶一人所擒,而慕容復卻是隻字不提。
京城的百姓官員雖然心有疑惑,但康熙既然不惜更改詔命,可見這件事背後一定有很大的隱情,自然沒人敢多提。
這也是江湖上甚少有人傳言說慕容復擊殺鰲拜一事的原因。
「京城中人與那狗皇帝康熙一個鼻孔出氣,自然說風就是雨了,鰲拜明明是死在本公子手上,什麼時候成了小桂子殺的了!」一直以來慕容復對於鰲拜是誰所殺,並不如何在意,更不會去主動解釋什麼,不過現在這事關係到雙兒的芳心,慕容復自然不會再沉默了。
雙兒怔了一怔,黑黑的大眼睛撲閃撲閃,嘴唇嚅嚅一會兒,卻是沒有說什麼,只是「嗚嗚嗚」的哭了起來,一副想辯駁又不敢辯駁的模樣。
慕容復心中也是無奈,如今這事恐怕也只有康熙能給自己作證了,不過以康熙的傲氣,又豈會放下身段來,一而再再而三的更改自己說過的話?
「好了,別哭了,反正你也是我的女人了,以後不許再跟那個卑鄙無恥的小人在一起。」
慕容復心頭沒由來的一陣煩躁,原本他心裡對韋小寶這個人還是很欣賞的,明明身上沒有半點武功,卻在各大勢力間左右逢源,遊刃有餘,最後還抱得美人歸,享盡人間艷福,這是何等的機智伶俐。
可是有了雙兒這一處,他立即對韋小寶產生了真正的殺心,目光陰晴不定的盯著韋小寶。
雙兒被慕容復一吼,不敢再哭出聲來,小巧的櫻唇緊緊咬著,眼淚撲簌撲簌的往下流,先是被自己愛戴和尊敬的人算計,又莫名其妙的失身給另一個人,以後便是想再報恩,也不大可能了,叫她如何能夠不傷心。
至於慕容復所說的鰲拜為他所殺,小小的心靈里卻是不信的。
「裝什麼死,你給我醒來!」慕容復陡然一聲輕喝,揚手打出一道勁氣,沒入韋小寶體內,同時扯過床上的薄被,將懷中的胴體裹得嚴嚴實實的。
「啊」的一聲殺豬般的慘叫響起,韋小寶身子掙扎著起來,一把鼻子一把淚的求饒道,「慕容大哥,小弟當時真的是迫於無奈,我只是一個小太監,皇帝有命哪敢不從啊,您大人有大量,就饒了我吧。」
慕容復一道勁力壓制了其體內的生死符,並順便解開他的穴道,韋小寶醒過來,第一件事便是求饒。
「你且過來。」慕容復臉上無悲無喜,淡淡說道。
「哎,來了。」韋小寶應了一聲,便要起身,卻是發現渾身骨頭如同散架一般,又酸又疼,只好一手撐著地面,慢慢的滾到慕容復身前。
雙兒見韋小寶這副慘樣,不禁哭得更傷心了,豆大的淚珠嘩啦啦往下掉,忍不住自責道,「恩公,都是雙兒沒用,不能護得你周全。」
「楊姑娘……」韋小寶一聽這聲音,這才想起屋中還有一個女子,不禁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最後看到慕容復懷中的雙兒,登時如若雷擊,雖然對方身上裹了棉被,不過不用想也知道,此刻的雙兒定然是不著寸縷的。
韋小寶看了一眼之後,飛快的低下頭去,眼底深處閃過一絲怨毒,跟著繼續爬了幾步,終於到得慕容復身前。
「我且問你,鰲拜是誰所殺?」慕容復忽的問道。
「我……」韋小寶正想脫口說出是他殺的,但瞥見慕容複眼中的寒光,又急忙改口道,「當然是我慕容大哥所殺。」
雙兒呆了一呆,有些迷茫,只聽慕容復又問,「為何康熙要更改詔命?」
「因為……因為……」韋小寶有些猶豫,但眼下性命岌岌可危,只能暗道一聲「小玄子,對不起了!」
「因為小皇帝覺得鰲拜始終是顧命大臣之一,事關大清臉面,不該由南朝人所殺,而且當時……當時慕容大哥與小皇帝鬧得不愉快,這才嚴令各軍各部不準再傳鰲拜為慕容大哥所殺之事。」
「那在此之前,為何又要放出風去鰲拜是我殺的?」
「鰲拜同黨太多,又都是兇狠之輩,只有慕容大哥的神功才能降得住。」韋小寶說著,心中已是冷汗連連。
「雙兒,你還不信么?」慕容復低頭看了雙兒一眼,問道。
原本他也沒指望幾句話就能夠令雙兒相信,沒想到這丫頭在猶豫了下后,卻是點了點頭,「我信。」
慕容復深深看了眼雙兒,忽的笑道,「你是覺得韋小寶在我的威逼之下,便順著我說話,你雖然嘴上說信,心裡卻是將我恨上了,是嗎?」
雙兒原本就不善說謊,被慕容復道破了心中念頭,臉頰頓時飄起了兩抹紅暈,急忙搖頭道,「沒……我沒有恨你。」
其實她心底深處對慕容復並無惡感,清白雖然重若性命,不過她出身低賤,原本也就是被人賣來送去的命,之所以傷心絕望,卻是因為慕容復斷了她的報恩之路。
慕容復沉吟半晌,忽的笑道,「你們莊家的消息太過閉塞,這事雖然被康熙掩蓋得很好,但當時到底還是在京城引起了轟動,只要多花一些精力,也不難查到。」
「不如這樣,雙兒你暫且跟在我身邊一段時間,前往調查鰲拜到底是誰所殺,到時自會真相大白,如何?」
雙兒晶瑩漆黑的眼珠子轉了轉,心想,如今自己的身子給了他,那便是他的人了,就算查出鰲拜是誰殺的,又有什麼意義?
想了想便說道,「好,不過雙兒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慕容複目光微不可查的瞟了韋小寶一眼。
果然,只聽雙兒開口道,「請公子放了韋恩公。」
慕容複目光微微一閃,沉吟半晌后,終是點點頭,「也罷,既然雙兒開口了,饒他一命也不是不可以。」
說著揮手打出一道勁力。
韋小寶一驚,他可不大相信慕容復會如此輕易的放了自己,不由顫聲道,「你對我做了什麼?」
慕容復微微一笑,「你先前中了我的生死符,難道不用解去么?既然如此,那我收回這道真氣好了。」
韋小寶一愣,想起先前那種直入骨髓的疼癢,不由心神驚懼,但方才慕容復真氣進入自己體內后,便好似有什麼東西被擊散了一般,渾身一輕,頓時對慕容復的話信了七八分。
當即拜了兩拜,「多謝慕容大哥不計什麼嫌,饒過小弟這一次。」
慕容複眼底閃過一絲寒芒,臉上卻是掛著淡淡的笑容,擺了擺手道,「好了,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