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九章 領悟
龍島主饒有興趣的看了張三一眼，「哦？有什麼不妥，你且說說。」
「是，」張三微微鬆了口氣，說道，「據可靠消息，這慕容復曾數度中毒，甚至還吃過三屍腦神丹，但每次都不知怎的，就跟個沒事人似的，就連他身邊的人，也均是如此。」
「哦？還有這等事？」龍島主眉頭微挑，似是說笑的語氣說道，「這倒稀奇了，難道他還百毒不侵不成？」
「弟子也是這般懷疑的，」張三倒是鄭重其事的點點頭，繼續說道，
「天機閣曾打探到一個消息，慕容復曾出入過藥王庄，後來毒手藥王身死，藥王傳人程靈素也被帶走，所以孩兒猜想，他即便不是百毒不侵之體，身上也帶有某種能解百毒的靈丹妙藥。」
「這樣么……」龍島主喃喃一聲，神色微微變幻，終是一擺手，「無妨，如果腐心草控制不了，我與木兄弟會出手的，正好天劍還缺一個劍魄，用他剛剛好。」
聽得「劍魄」二字，張三似是想起了什麼，「對了，老祖，那峨眉傳人周芷若也在，倚天劍會不會在她手中？若能找回來，興許那劍心之事……」
其餘幾位家主，以及弟子席上的「候選者」，似乎甚少聽過這等隱秘，此刻均是垂首以待，凝神細聽。
龍島主卻是搖搖頭，「不行的，倚天劍和屠龍刀本來就是原來的天劍劍心，若是以前還好，但如今已經重鑄了一個更契合的劍心，原來的劍心自然不合用了。」
「更何況，就算搶回了倚天劍，屠龍刀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節外生枝，得不償失。」
隨即龍島主臉色陡然變得冰寒，「不過但凡峨眉弟子，卻是一個也不能放過，若非峨眉，老祖我又何須苦等百年。」
「待這次天劍鑄成之後，第一個便拿峨眉派開刀，男的殺光，女的抓到島上來，代代為奴，世世為娼！」
……
洞中之事，慕容復並不知曉，此刻的他，帶著眾女，在小廝的引路下，七拐八繞的來到另一處洞穴。
這個洞穴並不如何寬廣，相較之下，反倒有些狹窄，跟一條長廊差不多，左右兩側依次排列著七八道石門。
石門上方分別標有數字，從「壹」至「捌」，石門的顏色，與洞穴中的石壁有些不大一樣，顯然，石門是在後來才裝上的。
慕容復心頭微微激動，回頭掃了一眼，石破天並不在人群中，不禁心下一松。
「芷若，這些石室中武功十分不俗，切記，不要去管文字，只看圖案，若是無法領悟，也不要強行修鍊，只需強行記下即可。」慕容復朝周芷若叮囑了一聲。
按照俠客島的規矩，四女既不是惡人，也並非善人，原本是不能進這石室的，只是因為俠客島暫時沒有動慕容復的打算，這才默許了四女進到此處，當然，斷腸蝕骨腐心草的獎勵自然是不會給的。
慕容復逐一交代了眾女一遍，隨即一巴掌拍開身前滔滔不絕講述石室中情況的小廝，率先走了進去。
剛一踏進去，便聽一個聲音說道，「不妥，不妥，你這解釋不妥，你瞧這句『趙客縵胡纓』，其中這個『胡』字，胡者，西域之人也……」
另一個聲音打斷道，「不對，不對，『縵胡』二字應該連起來解釋，縵胡之纓，莊子說劍篇有雲……」
慕容復瞥了二人一眼，是兩個身形狼狽，鬍子拉渣的老者，看樣子呆在這不短時間了，似是一心沉浸於石壁上的武功，無心打整自己。
四下一看，石室頗大，約莫三丈見方，在東側角落裡還有三人盤膝而坐，身上勁氣流轉，正在修鍊。
慕容復來到爭論的二人身後，舉目看向石壁，只見上面刻著一幅畫，是個青年書生，左手執扇，右手飛掌，姿勢動作甚是瀟洒。
在書生右側，還刻了兩句詩：「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
下面則是一些小字註解，密密麻麻的，不下數千字，佔了石壁的大半面積。
慕容復心頭微喜，回憶了下太玄經的修鍊之法，當即完全不看註解，甚至連那句詩也不看，只是盯著那副畫，尋思著如何能從畫中看出經脈穴道。
約莫一刻鐘過去，慕容復沒有看出什麼門道，屏息凝神，又過得一炷香，慕容復眉頭皺起，經脈中沒有任何反應，也看不出這畫中哪有什麼經脈穴道示意圖。
半個時辰過去，慕容復臉色終於沉了下來，「難道這太玄經真的是有緣人才能學得？哪怕我知道太玄經的秘密何在，仍是無法修鍊？」
周芷若、趙敏等四女，早已去了別的石室，她們依著慕容復的話，每到一個石室，只將石壁上的圖案、文字記錄，並不修鍊。
慕容復心頭愈發煩躁，周圍早已湧進來一大批人，原本頗顯寬大的石室登時有些狹窄，各人爭論、吵鬧不休，還有人直接動手拆招，熱鬧不已。
「都給我滾！」忽然，慕容復猛地喝了一聲，陣陣音浪席捲而出，勁風大作，內力淺者，直接被吹翻在地，即便內力深厚之人，也驟感呼吸晦澀。
群雄大驚，隨即又是大怒，「慕容公子何必這般霸道？」
「這石室又不是你家的！」
「大家同時落難，應該同舟共濟。」
……
「本公子只數三聲，你們再不滾，休怪本公子出手無情。」慕容復對於他們的話絲毫不為所動，只是冷冷的說道。
「三，」
「二，」
「一」字尚未出口，眾人終是訕訕離去，眼中既是憤怒，又是不甘，當然，也有不少人想起了還有別的石室，急忙搶出石室，奔向別處。
整個世界都清凈了。
慕容復長長吐了口氣，其實倒不是別人真箇影響到了他，只是心中煩躁難耐，若不找點什麼出出氣，這般下去，怕是一百年都領悟不出什麼來。
可讓他失望的是，凝神看得片刻，除了覺得這幅畫栩栩如生、有種說不出的瀟洒飄逸之外，還是什麼也沒看出來。
「等等，栩栩如生……」慕容復忽的靈光一閃，面色微動，急忙從身上撕下一塊布條蒙住眼睛，伸手去摸那石壁，心中摒棄一切雜念，看他的樣子，倒好似在學習畫畫，而非領悟武功一般。
石壁觸手冰涼，輕輕摩挲一會兒，慕容復能感受到雕刻已經出現輕微風化。
「果然！」慕容復心中暗道一聲，臉上再也掩不住的喜色，這幅畫看似平整如鏡，但細細一摸之下，便能發現其中起伏不定，凹凸不同。
畫中書生的衣服、扇子、臉型等線條，赫然暗合人體部分經脈脈絡。
慕容復不放過一絲一毫，在摸到書生的右肋下時，動作微頓，在這裡，他卻是感受到有一個凸起的小點，起初他還不怎麼在意，但是緊接著又接連出現數個類似的小點。
慕容復心念一轉，立即反應過來，這幾個小點正好對應著人體的「淵腋穴」、「京門」、「日月」等穴位，若是連起來，正好是「足少陽膽經」。
「明白了，明白了，」慕容復心頭大喜，扯開頭上的布條，再看這幅畫時，入眼之處，哪還有什麼書生，一筆一劃，赫然是一條條經脈圖，記錄的是一套掌法的行功路線。
慕容復當即尋了源頭，照著路線修鍊一番，心中既是吃驚，又是恍然，按照這圖中的線條，內力有時自上而下，有時自右而左，與畫意、畫勢截然不同。
「難怪這麼多人到此參悟過，居然沒有一人能夠看穿其中奧秘。」
須知習武之人，與讀書人都有一個相同的習慣，但凡行脈運氣，必定是自下而上，自左而右，又有誰會想到，這樣一幅意境不凡的畫，竟是打破了常規。
這門掌法頗為高深玄妙，但慕容復並不打算深研，只是運使了兩遍，記下行功路線也就轉身離去了。
當來到標有「貳」的石室時，與第一個石室中的情況倒也相差不多，石室中聚集了二十餘人，有的閉目打坐，有的注目凝思，有的大聲爭辯。
其中有四人兩兩捉對，正在斗劍，勁風嗤嗤作響，劍走龍蛇，爭相不下。
慕容復並未理會他人，徑直來到石壁前，不去理會石壁上密密麻麻的小字，一眼看向石壁中間的圖形，那是三十六柄小劍圖案，外形都差不多，只是擺放的方位各不相同，有的朝上，有的斜指……
慕容復當即從第一柄小劍看起，登覺「迎香穴」微微一跳，真元一熱，蠢蠢欲動起來。
再看第二柄小劍時，真元自發流動到「曲池穴」，第三柄、第四柄……一直到第三十六柄小劍，真元流到商陽穴而止，正好運行一個周天，丹田微微發熱，真元竟是增長了一絲。
別看只是一絲，以慕容復如今的境界來說，想要增長一絲真元，正常打坐的話，至少也要一整日的功夫。
隨後慕容復再次運行了一個周天，確保不會出錯之後，才收功而立，瞥了一眼石室中的其他人，心頭暗樂，徑自離去。
「咦，公子您在這啊，該吃飯了。」剛出得石室，一個小廝提著食盒迎面走來，恭敬的說道。
慕容復微微一愣，隨即問道，「怎麼，這麼快就到飯點了？」
那小廝似乎是見慣了這種情況，並沒有露出什麼奇怪之色，只是說道，「公子，現已酉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