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暫緩
斷嶽山道上。
“哢嚓…蓬！”
手上的陣玉寸寸開裂化作一抷粉末，林塵對此隻能無奈一笑，習慣性的從旁邊的石階伸出左手，落空之處沒有碰觸到任何微涼的溫潤，神色不由微滯。
轉頭看著空蕩蕩的石階，又掃了一眼鋪積在身前台階上那幾乎快要與身下台階平齊的厚厚粉末，他心中苦笑不已。
“繪刻陣紋果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這才過去多長時間？數百陣玉就完全消耗完了，難怪前輩會言說陣禁之難不在靈道之下！”。
雖然感歎著繪刻陣紋的不易，他還是沒有就此停下，再次從周意所給的儲物戒中取出數百陣玉，連連吞服數顆培元丹進行真元恢複，期間則是在不斷回憶著自己繪刻陣紋時的種種，時間緩慢過去，半刻鍾後他又開始繼續進行陣紋的繪刻。
“唔…怎麽回事！”
他才運使體內幾許真元至指尖，腦海忽然間感覺到深深地疲倦，濃濃地昏沉感一下子充斥腦海。
“繪刻陣紋不是一時半會就能一步到位的事，真元的消耗還可以在短時間裏恢複，心神的耗損就是另外一說了！”
身後一隻寬厚手掌抵住，林塵隻感覺到一股溫涼至後背湧入腦海，疲倦與昏沉也因此有了少許減弱，他急忙咬了舌頭一下，起身之餘躬身，謝道：“多謝前輩！”。
“毋須如此！”，收回手掌的周意淡然一笑。
繪刻陣紋多時，在深切了解到陣禁的深奧後，林塵很清楚能夠借破解之法化陣禁為己用代表著什麽，他自不會因為周意的隨意而表現隨意，反而越發小心、拘束起來。
周意自然注意到了林塵的變化，暗暗搖頭，視線一掃地麵上留下的陣玉粉末，眼睛微亮，口中緩緩說道：“基礎陣紋的繪刻就到此為止吧！眼下本座還有其他事要做，恐怕給不了你太多的時間進行恢複！可隨我前往？”。
說話間，他滿含憐憫的視線看了一眼山道入口，之後又是凝望遠方那一處處星光黯淡的黑暗，眼底深處似有一抹紅光閃過。
“前輩此言…”，林塵一臉錯愕，很是不解。
就在滿懷的不解中，他視線往周意身後的山道一看，神情頓時變得無比震驚。
原本布滿山道上的都是一些殘破陣禁，可以完整保留至現在的幾乎沒有，縱然如此亦仍有可以誅滅凡境修者的威力。
繪刻陣紋多時，陣禁的有無他現在還是可以看出來的，他可可以肯定如今出現在他眼裏的陣禁已然不再是殘破、缺失的狀態。
除了沒有足夠的靈氣發揮出每一座陣禁的最大威力外，他目光所及的每一個座都極盡完整，與他之前所見完全不一樣。
為了確認自己看到的一切不是幻覺，他仔細揣摩了離自己最近的一座陣禁，發現確實如他所見的那般，他所能望到的山道直至盡頭都是完整無缺，心底十分駭然。
清楚自己沉浸在繪刻陣紋的時間不會短，他也可以確定這個時間不會超過一天。
按照他之前對周意的觀察，他在一天時間裏能夠破解數個台階上的陣禁已經是極限，現在呈現在他麵前的卻不僅僅如此程度。
可想而知，在他繪刻陣紋的這段時間裏，周意必然是展現了某種強大手段，隻有這樣才能讓他在一日不到的時間裏完成這般駭人之舉。
他又不免會為此感到失落，倘若沒有過度沉浸在陣紋的繪刻裏，想必之前可以一睹周意風采，對身為陣禁初習者的他而言或許會是一種不錯的借鑒。
“這…前輩手段驚天，晚輩佩服！”，萬般心緒最終隻化為一句發自內心的敬佩。
周意神色不變，很平靜說道：“這不過是小手段而已，你隻要苦修不輟，多在陣禁一道上下些功夫，有朝一日也能擁有這般手段”。
說完不再多言，轉身就朝著斷嶽上麵走去，林塵見此不便開口，隻好壓下心裏對周意那一番話裏的疑惑，搖頭壓下疲倦的心神緊步跟隨在後。
沿途所見果然如他想象的那樣，在兩人前方的山道陣禁都已經被周意出手破解，或者說是納入了周意的掌控中。
此前他就對周意的這種手段感到震驚，對方的陣道造詣究竟會有多高，眼下再次目睹，他心中仍有存有敬意。
“感覺如何？”，正行走著，微掐著五指的周意忽然笑問。
林塵微愣，很快就反應過來，沉默片刻後一臉正色道：“難！”
僅此一字，道出的不僅僅是他這段時間的親身感受，同樣也道出了他對陣道的重新認知。
以往他對陣禁的認知隻在傳聞之中，隻知陣禁強大到可超出同等修為境界的修行者，從未想過修習陣禁會是如此艱難。
別看林塵現在繪刻陣紋漸入佳境，連續不斷地繪刻使得他掌握了越來越多的基礎陣紋，但同樣，每一次的繪刻都會讓他有不同的感受，越發覺得陣禁之道的艱難晦澀。
從他繪刻出第一個基礎陣紋到現在，在耗費過百陣玉的情況下，如今的他也不過是剛剛掌握了三十六道醒紋而已，他在第三十七道清紋的門檻麵前足足徘徊了半天多也沒有多少進展，一次次的嚐試也是以失敗告終。
清紋要比醒紋複雜一些，這一點是不可否認的，前者光是形態和紋路上就要複雜許多，進行繪刻時需要注意的點自然而然就多。
可以說醒紋對他而言已經沒有任何難度，無論是繪刻醒紋時的速度、真元的細致操作以及心神上的調和等，他都能以最佳的契合點繪刻成功。
與三十六道醒紋相比，清紋的繪刻難度無疑是要高上許多的，林塵心裏也是有所準備，但他獨獨沒有想到這種難度是跨越式的增強。
清紋的繪刻很複雜，光是繪刻速度的轉變就有好幾種，期間還需要配合適當的真元進行凝形，此外還需要極度集中的心神進行調配。
三者間的調和還需要掌握數個極其巧妙的時機進行一定的改變，中間但凡有些許的失誤都隻能以失敗告終，而這也是林塵麵臨的最主要的一個問題。
毫無疑問，清紋的繪刻需要做到一心多用，林塵能夠在這般年紀修至真丹後期，又是凡階一品煉丹師，一心二用，甚至是一心三用對他而言不是什麽太困難的事。
難得是這種一心多用不是間斷式的，整個清紋的繪刻過程都需要時刻保持這個狀態，因而對修行者的心神損耗是極其巨大的。
就以林塵進行醒紋的繪刻時來說，在他感覺到心神疲憊前可以連續繪刻半個時辰都不成問題，一旦進行第一個清紋的繪刻，這個時間就會急劇縮短。
以他現在的狀態也僅能進行七次繪刻，之後就需要花費一段時間進行恢複才行，否則第八次必定會陷入昏迷。
親身感受到陣紋的繪刻艱難，他才真切體悟到周意那一番話的意思，隻從修習的入門和基礎相較，陣禁之道的確要比靈道難上許多。
這也難怪在靈道修行界中，陣禁修行者的數量會是如此稀少。
“難？！我觀你往常言行雖是恭謹，話裏話外皆有自信，如今底氣怎麽這般不足？”，周意頭也不回，打趣意味十足。
林塵臉上閃過一抹羞愧，自嘲道：“小子那是不知天高地厚罷了！”。
周意聞言又是一聲輕笑，轉而嚴肅起來：“你能明白這點便好，也不枉費本座這些時日的教導，你需時刻謹記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日後行事亦需更加謹慎，縱身入迷途也切莫忘卻初心！”。
突然凝重的一句話讓林塵有些莫名奇妙，不知道周意為何要這般告誡，但在數息思索下他還是躬身道：“晚輩謹記前輩教誨！”。
周意點頭，顯然很滿意林塵的回答，微掐的五指一停，道：“你的悟性不錯，基礎陣紋修習至今想必心中已有不少疑惑，若有不明盡可道來！”。
林塵臉色一喜，他很明白這是周意要趁空閑時間指點自己，積蓄已久的疑惑紛紛湧上心頭，當即問道：“《陣禁簡解》中有醒、清、瓊之分，不知道…”。
一路上二人暢行無阻，林塵迫不及待將充斥心頭的疑惑紛紛道出，直到一刻鍾後前方的周意忽然停下腳步，他正疑惑間就看到周意改變了行進方向，正麵看視起兩人右側的山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