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詭雲彌心
“嗖嗖嗖…”
林塵矯健的身體正以極快的速度在潛行，黑暗中看不到其身影，隻有一陣勁風在原地狂舞。
微眯雙目環顧著黑暗中的一切，柔韌識感則是探尋廢墟中的隱秘之處，緊握在手中的長劍時刻泛著些許微芒，隻需一眼就能看出林塵此刻的凝重與戒備。
“莎莎…莎莎…”
耳邊的異響沒有因為他的離開而斷去，節奏上雖然變得不再那麽緊湊，時而恍在身邊，時而如在遠處，感覺不到絲毫氣息存在，林塵也依舊沒有放下心中的警惕。
他清楚這一片未知地域的荒涼、枯寂，那是一種了無生機的虛寂，任何生靈都不可能在這種艱難環境下生存數百年之久，縱然是高高在上的靈境強者亦是如此。
無有任何生靈存在的地域卻有這種明顯異樣的聲響存在，不管如何，他都找不到可以讓自己滿意的安慰。
“啊！”
保持警惕潛行不久，從右前方忽然驚現的一聲驚怖慘叫將林塵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思緒百轉千回中，他還是改變前進的方向，放緩了腳步循聲走去。
聲音傳來的地方距離他並不是很遠，這一點隻需經過簡單的分析就能得出結論。
林塵沿途蓄意凝神，迅速調整好自身狀態，不久後，一處熟悉的廢墟出現在他正前方。
朽木橫亙，殘垣堆積成堆，隻有兩堵兩米舊牆擋於身前，其餘皆是埋覆在風化後的沙土中。
“嗯！真元稍有逸散、衝蕩，此地似有戰鬥發生，殘存的波動不多，戰鬥的時間應該很短，隻怕還不到二十息便已結束！”
凝眼考量眼前的廢墟，識感則是謹慎探知各處，通過殘留在空間中的些許波動，林塵很快就得出結論，心頭頓時感覺到了凝重。
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裏結束戰鬥，說明交手的雙方存在巨大的實力差距，在這種敵我不明的情況下，林塵沒有冒然現身，隻是掩藏起身形倚靠舊牆的阻擋查探起來。
“這是！！百煉級的短劍！！”
很快，一抹微弱冷光閃過他的眼角。
那是一把斜插在白色沙土中的短劍，顯露出來的部分約莫有一尺，劍柄上雕刻有許多細膩花紋，寸許長的劍身上刻有冷霜二字。
“這種級別的武器隻有丹境修者才會擁有，也就是說！”。
心中如是微念，林塵神經一下子緊繃起來，氣息收斂至極致，體內蓄勢已久的真元隨念注入手中的長劍中。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半個時辰後，林塵臉上冷汗不受控製滑落，周圍的黑暗卻依舊是平靜如常。
“看來對方已經離開！”，深吸了一口氣，林塵緊繃的身體放鬆下來。
於此同時，他的目光落不由落斜插在沙土中的短劍上，體內真元激發，身形幻化出一道道虛影，幾個閃爍間直接將短劍從沙土中抽離，而後頭也不回遠去，一副生怕自己會遭人暗算的模樣。
……
“莎莎…莎莎…”
林塵離開不久，廢墟中忽然響起一陣如樹葉摩挲的異響，緊接著一道黑色人影從林塵收取短劍的沙土中緩緩出現。
黑色人影的身體看起來不是十分凝實，不時會晃動一下，給人一種虛幻的感覺。
他的一雙眼瞳空洞無神，愣愣注視著遠方，而這個方向恰恰就是林塵離去的方向。
……
另一邊，潛行中的林塵隻是簡單檢查了一番手中的短劍，發現抽離沙土的短劍現在僅剩下一半左右，沒入沙土中的另一半已經不見。
短劍的斷口處呈現出的是一副鋸齒模樣，參齊不齊，層次分明，很明顯不是由兵器交接比拚後所造成，倒更像是由直接且蠻橫的力量所留。
“此劍的確是出自丹境修者，而能夠以絕對力量折斷百煉級別的武器，出手之人的修為隻有一個可能！”。
不需要經過多麽周密的思索，林塵很容易就判斷出造成此等痕跡的情況。
迅速收起短劍，他也沒有多想其他，腳步再次加快不少。
畢竟對方現在蹤跡不明，於他而言，為今之計還是盡快遠離此地為好。
“！！”
潛行一段時間，林塵的心髒感到驀然一窒，無由來的恐懼自心底深處湧現瞬間將他淹沒。
“這是怎麽回事？！”
心中還在驚疑，林塵周圍的光線猛然一黯，熟悉的黑寂氣息開始彌散在空氣裏。
他的心髒在急劇跳動，氣息緊密，驚意滿滿的目光不斷來回掃視，隱隱間竟感覺到在昏暗的黑暗中似有某種目光正在凝望自己，霎時間如臨大敵，轉身朝著身後就是連連揮出數劍。
“嗡嗡～”
空氣中隻有幾聲尖銳振鳴在回響，消逝遠去的劍光沒有擊中任何實物，落入他眼中的仍然是一片黑暗。
他的識感在快速掃蕩周圍的一切，想要找到那種“目光”的來源，可除了滿地的廢墟和沙土之外，再難找到其他生靈的存在。
好在這種窒息來的突兀，去的也是突然，僅僅持續了不到三息的時間，光線再度恢複了正常。
“呼呼～”
此時的林塵已經是滿身冷汗，感覺到窺視之感不再，他忍不住深喘呼吸，肆意呼吸著周圍的空氣。
而經過這短暫的經曆，他也意識到自己很可能已經被盯上，於是不再多做停留，極限運行元隱之法，低掩著身形快速離開。
……
黑暗一成不變，懸空星辰恒古。
林塵在兩者之下不斷潛行，頻頻改變方向，莫名的經曆如陰雲在他心中漸漸積聚，迫使他不得不快速趕路，中間幾乎沒有任何可以讓他進行休息的時間。
兩日時間在他擔憂的心情下流逝，忙於奔波的他終於意識到出現在他麵前的古老的廢墟越來越多，規模也開始變得越大。
兩日前，他還隻是偶爾才能夠看到一兩處廢墟，中間相隔至少超過十裏之餘，其餘地方莫不是一片廣闊枯寂的幹裂曠野，就是一片片以腐朽之姿屹立的朽木。
當然，失去以往勢魄的山嶽亦有，許多都是久經歲月摧殘，風化侵蝕嚴重，徹底變成了堆積的沙土。
但還有許多山體尚有遺存，它們不似經受風化之力，曆經歲月依然聳立於此，隻是艱險無比，難有攀登之處。
這些還隻是很平常的事物，還有幾處未知之地讓林塵倍感驚悚，見到的瞬間就在本能的驅使遠遠避開。
一處是橫亙在平地上的闊大裂穀，黝黑淵暗深不見底，延綿無邊不知其止。
裂穀周圍的地麵上有無數深孔，腳踏在上的林塵沒有在意這些，身邊的裂穀亦是將之當做一處天險，並未深究。
然而在他依著裂穀奔行一個時辰後，無數劍芒自深不見底地裂穀深處噴湧而出，如同一簾倒掛的銀瀑直衝穹霄，在達至頂點又如花般盛開，道道劍雨傾灑至地麵。
這些劍雨中的每一道都釋放著令人窒息的氣息，所過之處空間撕裂，露出道道黝黑裂痕，衝墜地麵如能崩碎大地一樣。
僅僅一眼，林塵就從劍雨中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心裏更是無謂放棄了抵抗的念想。
隻是淹沒他的劍雨沒有給他帶來任何實質性的傷害，所有劍芒一一從他身體穿過，這種景象看起來就像是兩者處於不一樣的空間。
突然劫後餘生，林塵無慮其他，拋卻一切念頭隻留有生存一念，不顧顯露氣息的風險逃離。
直到事後他才驚悟過來自己當時遭遇的是一種曆史殘像，可惜再次回返卻再無裂穀，遑論劍雨慘像，唯有遺憾自己平白錯過了一場可以讓他在劍法一道上再度提升的機緣。
第二處詭異之地是一片腐朽高林，那是林塵最先遇到的一處詭異之地，便是而今回想起當時的情況，林塵依然是心有餘悸，頭皮發麻。
那是他為了擺脫暗中之人不小心進入的，單純是為了依靠林木掩藏自己的身形，殊不知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身陷險境。
那一處腐朽林木的數量比之他此前所遇到的都要密集，幾乎是每間隔五米就有一株超過五十米高的光禿朽樹，不得不說確實是一處隱匿身形的好地方，用來擺脫跟蹤更是絕佳之地。
可自從他進入那一片朽林後，怪事便開始出現。
先是無風自起，漸成呼嘯，潺潺流水響徹林中，並伴有聲聲女子羞澀嬉鬧，靡靡蕩漾人心之中。
可細聽下又會變成聲聲詭異低喃，似在謾罵，似有狂笑，又似聲聲慘嚎，更有一陣令人不安的詭語，幾乎無孔不入，句句透露著一種詭異的蠱惑、詭魅之力。
此後所有朽木開始無故搖曳，形如一個個猙獰可怖的人影，影影幢幢顯現在林塵眼中，漸漸封絕他離開的道路。
之後樹身上的孔洞漸漸變化，三三呈倒品而排，儼如一副副人臉，密密麻麻遍布在樹身上，狂笑不斷，詭音不絕，端得是令人不寒而栗。
如若當時不是他強自穩住心神不受詭音影響，並且迅速點燃一塊地炎木，趁著朽木燃燒之際尋得時機離開，隻怕會遭遇到他從未遭遇過的詭異。
而更令他寒毛卓豎的是離開時的驚鴻一瞥，恍惚間他竟看到在朽木的樹枝上懸掛著密密麻麻的人形之物。
以上兩件詭事便是林塵在這兩日裏所遭遇之事，現在在他麵前出現的則是第三件，同時還有一件讓他頗感無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