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誠意與要求
“辰小哥何須如此生氣，正所謂不打不相識，兩位幾次相遇便是緣分，何不放下那些小小的恩怨，共商大事？”，龔濤舉杯一飲，麵容帶著幾許微笑和苦澀。
身前一席珍饈未能染變身周之色，席間歌舞琴聲未能消去此地存在的冰冷，他身邊兩側則分別是滿臉歉意的金澤，以及一臉不爽、嗤笑不已的林塵。
之前林塵離意已決，金澤根本無法阻攔，他也不想以金刀門之勢脅迫林塵留下，那樣隻會留下更加不可抹消的誤會。
而且在林塵出關之前，他已經詢問過龔濤一些關於林塵的事，無論是話裏話外，龔濤對林塵的評價都是出奇的高，甚至他可以從龔濤的表情中看到明顯的驚歎。
此一點還不是讓他在意的，更讓他心驚的是龔濤說話間透露出來的另一個信息，那便是對林塵身份的確信無疑，對林塵口中所說，他們這些人未曾親眼所見的“師尊”充滿了敬意。
原先他還在好奇是何原因讓一位真丹之境強者的態度發生如此轉變，現在見識到林塵煉製出來的培元丹，他總算明白這種變化來自何處。
一位尚不滿二十歲的真丹強者，還有一手將近媲美凡階一品煉丹師的丹道造詣，無論是其實力還是手段都在訴說著他身後之人的不簡單。
麵對這樣一個勢力背景雄厚之人，靈境強者帶給他的震懾極為震撼，第一時間給出的結論就是隻可與之交好，不可與之為敵。
因而在發現難以留下林塵與之結交之時，他已是暗暗與龔濤使了個眼色，讓龔濤出麵挽留林塵。
能讓一位真丹之境強者出麵，還是一位暮夜樓高手，裏麵必然會有不少利益在內。
然龔濤畢竟與自己有幾分交情，雖說從某種意義上同樣是以利益為重，兩者間的另一層關係足以令他留步。
更何況林塵本來的目的就是要吸引金刀門的注意，如今金澤親自送上門來，說明他多日來的鋪墊效果已經達到，他自然樂意如此，接下來隻需要拿捏好力度便可。
“此杯既是龔大哥所敬，小弟便受之，可若讓小弟與此人共商大事，此事絕無半分可能！”。
同樣舉杯一飲而盡，林塵坦言麵對龔濤的好意，聲音裏麵則是盡顯冷意。
此言一出，本以為林塵接受道歉的金澤動作一僵，手中酒杯停滯空中不知該如何處之，臉上掛著明顯的驚愕，唯有他身後低頭哈腰的陳時一臉陰沉。
感覺到陳時身上存在的冷意，林塵隻是淡淡掃視他一眼，目中冷光閃過，之後不再留心，轉念間繼續觀賞歌舞之美。
“辰小哥這兩日多有勞累，金澤閣下還請見諒”。
還是龔濤明曉人情世故，隻好佯裝歎息，再度舉杯化解金澤的尷尬。
“哼，嘴上說的頭頭是道，還不是靠別人的名頭和威勢行走修行界，這與我金刀門有何不同？”。
多次在林塵麵前受挫，陳時早就積怨多時，現在林塵依然如此無視他們金刀門，不久前金澤的叮囑已被他拋之腦後，心中憤怒難擋。
“住口！這裏還輪不到你來說話！”，注意到林塵身上的冷意，金澤當即開口訓斥。
可陳時已經鐵了心要展現金刀門的威嚴，聞言不為所動，依然強勢：“大師兄！此人行事囂張跋扈，這不過是仗著其所為師尊的名號，我金刀門何須如此低聲下氣！”。
林塵聽到這一句話之後臉色就是一變，體內已經穩定的真丹初期氣息爆發而出，肆無忌憚壓蓋在陳時身上。
此般模樣令人感由心生，皆是感覺到林塵對其師尊的敬重。
“辰大師何須如此氣躁！陳時畢竟是我金刀門之人，便是有錯也應該由金某來處置！”
然而就在此時，金澤微慍的聲音傳出，同時出現的還有他那一身不比林塵弱上多少的真丹初期氣息。
還在擔心林塵的氣息壓迫，轉眼間金澤已是出手，陳時臉色一喜，再度嗤笑：“怎麽？這就惱羞成怒了？我說的不過是一個事實！沒有了你師尊作為支撐，你也不過是一個浪得虛名之人罷了！”。
“糟糕！”
在場之人屬龔濤與林塵接觸的時間最多，多少也知道林塵的為人，尤其是林塵對他“師尊”的那種由心的敬意，他橫眉就是一皺，心中則是暗道不好。
“哢嚓～”
“轟～”
果然，此言一出，林塵臉上已是氣急而笑，身下所座坐寸裂炸開，抬眼望向陳時的眼中更帶著森然殺意。
“辰小哥息怒，此人不識好歹，何必與他一般見識，況且金澤閣下所言亦是在理，此等小人何須你來出手懲治！”，龔濤左右難做，唯有急忙開口勸和。
隻是他這一句話因心急而說出，雖屬好意，卻未曾細敲，落在林塵耳中意思完全一變。
當他看到林塵臉上的皺眉時方才驚覺，心中頓時懊惱不已，隻好朝金澤暗使眼色。
對於龔濤與金澤的小動作林塵看在眼裏，他卻沒有點出來，臉上神色則是緩緩恢複正常。
堅定起身，拱手言道：“師尊曾言不可以其名行事，小弟始終銘記於心，柳城金刀門的作風小弟今日算是見識了，明日小弟便會離開柳城前往異地與師尊匯合，多謝龔大哥這幾日的招待，告辭！”。
林塵的態度堅決，不容他人阻攔，龔濤很不情願地看了金澤一眼，眼底已有失望與無奈，雙唇微動似有話欲言，最終隻能無奈一歎。
為了達成與金澤的交易，他可是不惜冒著得罪林塵的風險好聲相勸，隻為解開二人之間的誤會，沒想到金澤為了區區一個師弟而出手相抵，無論是其言還是其行，已經算是徹底與林塵對立。
這樣的情況下他縱然想要開口挽留也沒有任何的意義，倒不如就此作罷，放任林塵離去。
因而他隻能起身回禮，一臉遺憾：“既然辰小哥有要事在身，龔某也不好耽誤，既是客人，便由龔某相送一程，請！”。
“請”字落下，金澤總算從林塵的突然舉動中回過神來，後知後覺的他終於知道自己此舉的錯誤在何處。
陳時是他的心腹，多年來一直都是他的左膀右臂，除非是金刀門秘要之事，否則凡事都交之他辦。
如此下來多年，不論是麵對何事、何人，出麵維護已成為他下意識的舉動，卻未曾想眼前之人非是尋常之人，亦非無關金刀門大局之人。
“且慢，辰大師切莫誤會，金某並非此意！”
口中如是一歉，心中一狠，手上光芒閃現，在陳時還未反應過來之時往他左手五指上一劃，食指、無名指與小指齊根而斷。
“啊！大師兄！”
陳時心神俱痛，不敢置信的看著一臉冷漠的金澤，後者手上光芒卻是一收，改握為拍，一掌拍打在前者後背上。
“噗～”
“砰！”
一口鮮血噴出，陳時腳步一陣踉蹌中前飛出去，撞破廂房大門，直接落在林塵右前方，隻是怒目圓睜片刻，於林塵閃現的眸光裏昏闕過去。
“此人之果決非是一般人可比！”，林塵心中微凝。
從金澤出手到陳時昏闕隻有短短兩個呼吸的時間，幾乎沒有人可以反應過來。
無論是斷指還是拍飛陳時，金澤表現出的果斷都非一般人所能比擬的，那種冷漠更是讓人感到莫名的心寒。
不僅是他，龔濤亦是深深地看了金澤一眼，眼中審視之光濃鬱。
“你這是何意？！”，腳步停駐，林塵轉身陰沉一問。
此時外麵不少人已經注意到此處出現的狀況，本想過來斥問一番，他們的目光注意到林塵、龔濤和金澤三人之時臉色瞬間大變，不敢靠近此處廂房。
偶有幾人目光閃爍，掩低身形，身處視線難以觸及的地方，在暗暗觀察事態發展與打量林塵。
林塵分出些許心神留意這些人的臉色變化，沒有看到令他滿意的一幕出現，隻好收回心神，專注眼前之事。
“該死！若非看在多年的情分上，今日我非要廢了你不可！”，金澤心中憤怒斥道，看向昏闕的陳時滿是不爭與怒火。
聽出林塵依然不滿，金澤唯有再度放低身姿，嘴上毫不在乎的說道：“此人之言非我金刀門之意，妄言擅斷乃此人之為，還請辰大師莫要誤會我金刀門！”。
林塵臉色依然是無比陰沉，眉宇未曾有絲毫鬆弛，緊視金澤之眼。
任誰看到林塵此般模樣都能明白他的意思，想要僅憑三言兩語抹掉之前的不快，這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沒有其他的辦法，臉現肉疼之色，當著所有人的麵很是不舍的取出一枚較為精致的儲物戒。
深深凝視數個呼吸，金澤這才不緊不慢，滿帶歉意，道：“此間之物是為表達我金刀門的歉意，請辰大師收下，若是還有其他所需，盡管開口，但凡金刀門所有之物皆可贈予閣下！”。
此物隻從金澤的表現就能看出其中之物的價值不簡單，但從另一方麵來說，金刀門早就做好了付出一定代價的打算。
“笑話，此戒內中之物縱然是天地靈物也不可能化解辰某與爾金刀門之事”，林塵目光微閃，臉色漸為緩和，唯有他的語氣依然未曾改變。
從林塵的表現與話語中，金澤感受到當中出現的變化，如他這般的聰明人自然知道林塵已有所心動，自己想要改變林塵對金刀門的看法，唯有表示更為真誠的誠意方可。
“辰小哥可否聽老哥一言！此人妄言擅斷，如今已是承受相應的懲罰，不知就此揭過如何？”，龔濤注意到金澤的眼色，心中不願也隻能尷尬開口。
林塵沒有開口回應龔濤的勸解，而是微微搖頭，臉色倒是再度緩和，臉上的怒意有所減少。
龔濤當即趁熱打鐵，輕笑道：“金澤閣下是帶著誠意而來，此行也是代表著金刀門門主的意思，辰小哥不如先聽金澤閣下說出來意，此後再做出決定如何？當然，若是對賠禮之物不滿，盡可提出，想必金澤閣下不會拒絕才對！”。
說出最後一句話時，龔濤已是望向臉現幾分無奈與苦澀的金澤，後者隻是與前者視線一對，即刻明悟過來。
“龔執事說的不錯，辰大師盡可提出要求”，他立馬輕聲說道。
先有龔濤的勸解，話裏話外都把金澤此次的道歉與金天奇聯係在一起，看似某種無名的威脅，實則是讓金澤此舉說成了金天奇的誠意。
既是金天奇的誠意，金澤才是此行的代表，其餘人隻是作為護衛之職，其話根本代表不了金刀門。
若是普通人或許會就此為止，林塵卻不會如此，他看似與金澤對峙，實則心神始終保持警惕那一股危險之感，思緒亦是翻滾如潮。
他若是如此輕易妥協，以金天奇的謹慎必然會從中嗅出什麽，他苦心經營的計劃很可能會因此出現紕漏。
想要徹底打消金天奇的疑慮，僅是這些日子所為怕還是有些不足，這一點僅從他布局多日，金澤今日方才上門便可看出。
他不知道金天奇為何如此在意煉丹師，但他有理由相信，金天奇必然在謀劃著一件讓他心心念念的大事。
因此，他唯有再次兵行險招，打斷金天奇的謀劃，或許唯有如此，金天奇才不會過於防範自己。
於是乎，在金澤說出那一番誠意滿滿的話之後，他露出沉思，最後坦言道：“好，金刀門的誠意辰某已經看到，不過辰某還想要一物，倘若金澤閣下可以滿足，你我恩怨一筆勾銷！”。
雖未從林塵口中聽到令自己滿意的答複，可隻從林塵的表態已能看出有意何解。
這或許是他唯一的一次機會，隻有將之把握住才行。
心中急迫，金澤未曾深思林塵之意，迫不及待開口：“不知道辰大師想要何物？金某可立刻差遣師弟取來！”。
“好說，此物辰某曾經見過，想必金澤閣下已經想到辰某想要之物，沒錯，此物便是閣下寄於拍賣行的壓軸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