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九章 東風，雨
曹二寶說延安那頭在精簡機關，把人手往基層充實。國府也在開源節流，部隊領到的冬裝很單薄，穿著土布褲子搞訓練，不幾天就會四處露棉花。
新24師有自己的被服廠，咔嘰布的軍裝、呢子的軍裝比比皆是，那些土布冬衣改小了發給孤兒院的孩子，多出來的部分正好送給聯大那些窮學生。這年月，大冬天光著屁股的人比比皆是，沒有誰會對「捐贈品」說三道四。
12月5日夜，劉福貴再次向東川發來加急密電。一連三個急字讓阮氏雪沒敢等到天亮，連推帶哄把趙誠從被窩裡拉了起來。
太太團告訴劉富貴，中軍截獲了日本外務省致日本駐美大使野村的密電，要求野村大使立即燒毀各種密電碼本和一切機密文件，只留一種普通密碼本，儘可能通知有關存款人將存款轉移到中立國家銀行。中統的破譯專家池步洲認為，這是東風，雨（即日本方面約定對美開戰代號」的先兆。
「東風，雨？」趙誠依稀記得這是前世一部電影的名字，內容講的是各方勢力在上海租界內爭奪日本偷襲珍珠港的情報。
史學界一直有種看法，說羅斯福政府早就知道日本人會偷襲珍珠港，不過為了尋找對德意日宣戰的理由，故意沒把這份情報通知太平洋艦隊。
這個看法並非空穴來風，而是有一定的合理性在裡面。早在珍珠港遇襲之前，美國政府不僅以演習的名義將幾艘航空母艦調到外海，還在夏威夷地區集結了大批醫護人員和藥品。更詭異的是，海軍倉庫內修理軍艦所需要的各種零配件都已經就位，從火炮到鍋爐，幾乎應有盡有，似乎就是等著把艦隊徹底翻新一遍。
總的來說，美國參戰，符合中、英、法、蘇的利益；美國參戰，符合維護世界公平正義的需要；美國參戰，符合猶太人的需要；美國參戰，可以拉動內需外貿，讓美國從經濟危機中徹底脫身。左右就一句話，故意的也好，無意的也罷，讓日本人按計劃偷襲了珍珠港，絕對是利大於弊的事。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既然睡不著，那就乾脆和阮氏雪一起談談人生，討論一下理想和未來。
話說從去陝州開始自己就在吃齋，後來娜塔莉和凱西婭都去了瑞士，就是想不吃齋都不成。媳婦們批准過的，不算犯錯誤！
運動有益身心健康，早晨起床時覺著神清氣爽，連思維都敏捷了很多。
基地的規矩，軍官都在大食堂吃早飯，趙誠破例讓後勤在小飯廳單開了一桌，必須跟老弟兄們通報自己一下，今天家裡有新媳婦進門。
不過，大家對阮秘書變成趙夫人的事似乎並不意外，特別是周易這小子，他對趙師座的節操表示懷疑，總認為老趙是去歐洲前就偷過嘴。
好吧，在公共場合講私事確實有些不合適，特別是周邊還圍著一幫不靠譜的傢伙。趙誠毅然決然的更換了話題，比如「部隊如何在新的國際形勢下求生存、謀發展」，比如「日本和英美開戰後怎麼從緬甸那頭撈些油水」，再比如「是不是該選家銀行參觀一下金庫的防禦和構造」。
一聽是正經事，原本還在嬉皮笑臉的周易立馬嚴肅了起來。他對發財的事挺感興趣，但是對弟兄們的腦袋更為看重：「我和雅格布做過做過兵棋推演，緬甸這仗基本上沒什麼勝算。雅格布特意強調，按照英國佬在歐洲的做派，派去緬甸的部隊肯定會被坑死，波蘭、法國、捷克就是榜樣。理論上說上峰應該不會抽我們師，但張偉的邊防二旅就難說了。他們的防區可離著邊境太近，如果上峰想派人搶佔什麼戰略要地，沒有哪支部隊的速度能超過他們。」
趙誠點點頭：「一點沒錯，英國佬靠得住、母豬都會上數。龍繩武的隊伍靠也是一樣，估計有戰鬥力的隊伍不會超過一個團。萬一邊防二旅被調走，保山到龍陵一線可就徹底空了。師里在那邊可是屯著一萬四五千噸物資，光是汽油就占著一半，那可是從國外用真金白銀買回來的。」
新進走馬上任的炮兵團長王伯雄沉默了半晌才開口：「滇軍有戰鬥力的部隊不多，龍雲那點老家底不是在北邊和日本人死磕，就是守在中越邊境那頭挖著戰壕。現在已經有不少中央軍入了雲南，為防止蔣委員長趁機削番，雲南本地部隊肯定不會再往頭調。這樣一來，邊防二旅就成了滇軍和重慶談判時最好的底牌。說明白點，到時候把張偉的部隊推出去，既能全蔣委員長的面子，又不會讓滇軍心疼，絕對是兩全其美的選則。」
師里和滇軍的關係還算不錯，武器彈藥、物資軍餉，都沒少接濟他們。王伯雄是后入伙的，顧慮自然多，所以話只說了三分。但那意思大家都懂，這年月，就算關係再好，該捅刀子的時候依舊不會有人手軟。
趙誠撓了撓頭，面對窘境確實沒什麼高招。新24師和邊防2旅都是客軍，是外來戶，沒根沒底的，不被人家坑才是怪事。可真要來的，靠躲是躲不過去的，只能儘可能的多做準備。
「要不這樣，上回不是說要給張偉那頭劃撥五百老兵么，乾脆從東川和盤縣各抽三百人過去。這樣一來，張偉手底下有部隊就能達到了七千人。讓他向上報人數時打點折扣，就說只有兩千。守要塞也要人，就算上面非要抽人走，也只能抽一千人。對邊防二旅而言，不會傷筋動骨。」趙誠斟酌著安排道。
「要不要先安排一部分人去緬甸，和平九天他們一起準備好撤退路線，情況不對，立馬跑路。」周易連千把號人都不打算拿出去冒險：「那邊人生地不熟的，緬甸人又向著日本人，當務之急是在華僑里建立起一條情報網。用不著他們幹什麼複雜的事，只要日軍到哪以後能及時通知我們一聲就成。」
「就這麼著，不管能不能派多大用場，多個消息來源總是好的。事不宜遲，今天就給我把各種命令發出去。」趙誠毅然給計劃做了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