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獄卒
薛無算一指點落，跟前癱在地上的烈馬亡魂便慢悠悠的站了起來。接著魂體開始巨變，一對前蹄開始縮短，蠕動間慢慢變成手臂模樣，不過手掌卻只有三指，每指粗大。軀幹也在縮小，居然有了人形，可見胸腹肌肉盤扎。
盞茶時間，一匹烈馬亡魂就在容子矩眼前變成了一個身高一丈，馬頭、人身、馬腿的奇形怪物。心中暗自稱奇：如此手段，唯有閻君能夠辦得到吧？
「馬面叩見閻君！謝閻君再造之恩！」
薛無算哈哈大笑，他也沒想到馬面會以如此方式被他發現，算得上一個意外之喜。
「本君封你為地獄掌刑使，統管地獄上九層。」薛無算話音一落，冥冥中一道力量便鑽入馬面魂體當中。一瞬間它便明悟，知曉了自己的職責，明白了它該明白的所有。此刻起，它便成了無道地府中的陰差，位列陰班，得了天大的造化。
「馬面就算魂飛魄散也不忘閻君大恩！」成為馬面，雖然腦筋比不上人魂，但也知道好歹，明白恩怨，知道自己得了大造化，心中唯有效死而已，再無它念。當即跪地磕頭不止。
邊上的容子矩心頭一顫。「地獄掌刑使」，豈不是跟他的階位一般大小？這馬面是何來歷？居然一見面就讓閻君許予其如此高位？
當然，如今的地獄只是一層，還談不上「上九層」。但既然建立起來了，那就要好好的利用才是。日後「上九層」也好「下九層」也罷，總會都有的。
之前薛無算也是想得片面了，把畜生道的亡魂遺漏了。見到馬面他才恍然想起，其實地獄里的獄卒最好最合適的正是這些畜生道的生靈亡魂。
為何？
道理簡單。地獄說白了就是按照人為的意志強加在輪迴之前的「篩子」，篩選出「人」意志里認定的「惡」並且加以懲罰的地方。這跟輪迴本身沒有半點關係。這些「惡」也根本不被輪迴本身當一回事。
在輪迴的恆古規則里，生靈之間的「惡」算不上惡，只有抵抗輪迴本身，危害輪迴本身的行為才能算是惡。
打個比方：一人殺人無數，當死之時卻無有對輪迴不敬也沒有想過逗留陽間，老老實實的下了地府乖乖輪迴，這人在輪迴看來就是「好」的。相反，一善人，終生行善積德，到死的時候卻因為放不下後人或者別的可以理解的原因滯留陽間不願輪迴，甚至干擾陽間活人生活，這在輪迴的規則面前就是大不敬，屬於「壞」。
所以說人眼裡的好與壞和輪迴眼裡的好與壞根本不同。地獄就是用來滿足人對「善惡」區分欲_望的存在。
薛無算不是人，但他曾經是人；薛無算活著的時候就不是好人，死後也不是好鬼，當然他也看不慣輪迴這種「善無好報，惡無惡報」的規則。於是便有了地獄，有了馬面。
說到地獄，薛無算一直頭痛的是獄卒。因為這不是簡單的差事。
單是看容子矩等十鬼連靠近地獄入口都力不從心就知道裡面的血腥煞氣有多重。非是窮凶極惡的惡棍、劊子手、變_態之外，一般魂體根本就受不了。而後續的工作內容更是極具挑戰。
先說說時間這個本不該出現在地府里的概念。唯獨地獄里有時間，雖然地獄的時間跟陽間的時間並不是一個時間線，而是獨立存在的，但卻是真有。而且地獄里的一天相當於陽間的三千七百五十年！而單是第一層「拔舌地獄」受刑的時間就是地獄一萬年！換成陽間的時間會是一百三十五億年！！
越往下，每一層的苦難會增加二十倍，受刑的時間也會增加一倍。如此算來，真要是到了最後一層，想要脫困，估計已經不能用時間來衡量長短了。
如此長時間的反反覆復的對著一個個亡魂用刑，無休無止，再鐵石心腸的人估計也承受不起。弄不好自己還會被長時間的哀嚎、血腥所侵蝕導致魂體錯亂。
按薛無算的理解，這就是「心思越多，越容易被影響。」反過來，「心思越少，腦子越傻」反而不會出問題。
所以，馬面的出現讓薛無算想到了：用畜生去折磨人，就跟人宰殺畜生一樣，心中哪裡會覺得自己這麼做殘忍？會覺得自己做的事血腥？這樣一來豈不是就簡單的解決了獄卒的大麻煩嗎？
畜生道的亡魂進地獄行刑，當劊子手；惡人亡魂就掌控孽鏡台，從茫茫輪迴中「篩選」出「惡人」，然後扔進地獄吃苦頭。這不就是一個完美的鏈條了嗎？
「容子矩，把獄卒鎖定在畜生道的亡魂身上。不過惡人魂也不能放過。去吧，儘快把人手給我找其了。」
「屬下遵命！」容子矩不敢耽擱，跪拜后躬身退出了大殿。
滿臉笑容的薛無算很滿意自己的「傑作」，走到馬面跟前轉圈打量，拍了拍這巨人般的怪物，心道：沒想到畜生道的亡魂位列陰班后魂體居然能夠凝實到這種地步，遠比十鬼更凝練。不錯！就是不知道如果讓它們成為陰兵的話會不會也這麼出挑？
「走，帶你去看看你今後掌管的那一方天地。」
話音一落，薛無算手一揮，下一秒便帶著跪在地上的馬面到了一處荒僻之地。不遠處一個紅光閃爍，紅霧蒸騰的深淵正源源不斷的湧出滔滔血腥煞氣。
薛無算看著馬面，後者似乎對這些血腥煞氣無知無覺，甚至還好奇的偷偷往那邊打量。薛無算肯定如果不是自己在側的話，馬面一定已經跑過去看個明白了。
「很好奇那裡有什麼？」
「嗯，是的閻君。那裡有讓我感覺很舒服的氣息，我想進去看看。」
「舒服？」薛無算微微一愣，第一次聽說血腥煞氣會感覺舒服的。心裡好奇，擺擺手就領著馬面走到了深淵邊上。
探頭往下看，入眼皆是一片紅霧，看不清，不知往下多深。只覺血腥氣滿了鼻子，馬面很是享受的深吸了一口，渾身魂體居然跟著凝實了一丁點，微乎其微得連馬面自己都沒有感覺卻逃不過一直看著它的薛無算的眼睛。
「居然真的可以吸收血腥煞氣？！」驚訝中帶著欣喜。這是薛無算設立地府以來第一次看到有亡魂可以在沒有任何外在幫助下自己尋找到增強自己魂體的例子！
問了系統，但沒有得到任何解釋。薛無算沉默不語良久。最後才帶著已經頗為猴急的馬面飄然而下。